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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别
舒云离开了,还真没有带上卡斯罗。
趁着积雪未融,他在东北地区好好大玩一场,于夏初才结束东北的行程。
游玩全程,他和赤霜都没有联系彼此,且没带上卡斯罗,就必定意味着舒云肯定还会回北京。
这都是命啊!
舒云感叹着,没提前打任何招呼,就摁响赤霜家的门铃。
如果赤霜不在家,他就继续旅行!
可惜天不如人愿,门铃还没停止声响,门很快就开了。
一个神情木然样貌冷艳身材高挑的美女自门内向外看着舒云,舒云觉得她有点眼熟,还没说话,就看到又一个神色木然但稍矮点儿的美女从她身后冒出。
被两位就连他都觉得颜值是女神级的美女们默不作声地盯着看,他居然额头发虚汗,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半天没自我介绍和询问赤霜下落。
从门边能看出屋内的装潢如他离开时的一样,很快的,第三位角色登场,正式数月未见的卡斯罗!
它从两位美女之间挤开,看到舒云,有些高兴地摇着尾巴喘叫一声,贴着舒云腿边打转,甚至想扑上来表达欢喜。
见到卡斯罗,舒云也不由得神色松懈几分,亲昵地摸摸卡斯罗的狗头,蹲下来任卡斯罗扑蹭。
美女们没出声,赤霜迟迟不出现,脸上胡子拉碴风尘仆仆的舒云被卡斯罗不停地舔脸,身上有一股火车上才有的气味,并不好闻,背上还背着一个登山包,因走路太多,鞋底有些磨穿了。
舒云安慰好它,尴尬地站起身子,脑中思绪纷乱,可转念起身时就已有主意。
“您好,我是来领回卡斯罗的。”
最先开门的美女开口了,截直了当:“不行。”
另一位美女附和:“你不是狗的主人。”
看两位美人五官与赤霜的相似程度,想也知道她们大概就是赤霜的族人,而且极大可能是赤霜的姐姐或者妹妹。
舒云以为赤霜不在家,看两位也是不好糊弄的样子,脑筋转个不停,想方设法,企图把卡斯罗带走。
“这种品种的狗很认主的,你看他对我这么亲近,我不会是骗你们的,不信你们可以问问赤霜。再说,你们小区把关这么严格,我真不是别有用心的人。”
舒云料想赤霜不在家,不然大家就不会在门口耗这么久了,而且两位美人就这样直接开门,如果是普通人族,怕是不妥。
一般来说,女性在家应该先看猫眼和监控,确认好后才开门,而不是这样看也不看、直接把门大开。
也许她们在等快递?
刚这么想着,屋里传来了脚步声,美女们闻身回头,让出一人过的位置,赤霜从屋里出来。
“你说你要把它带走?”
声音里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舒云腹诽:失策了,真他妈冤家路窄(明明就是自己往人家家里撞)。
但他脸上硬是挤出笑容,生硬又勉强地打招呼,干笑:“呵呵,好久不见。”
“介绍一下,”赤霜大手一指,“这是我的姐姐和妹妹。”
美女们随之点头示意,仍旧面无表情。
然后赤霜又很随意地指向舒云:“‘舒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
舒云无法推拒,便被赤霜请进屋内,可一进屋,他就在玄关处愣住,止步不前。
他从未见过屋子客厅里有这么多人来拜访,而且全在以摸不清想法的表情看着他,虽然并不高深,可他第一次被这么十来号人盯着看,不由怂了起来,心底发虚,脚步也僵硬了下来。
大家族!
赤霜见舒云愣神,赶忙抢先一步:“来得正好,这是‘舒云’,这是我爸我妈,还有我的爷爷奶奶……”
一串介绍下来,舒云愣头愣脑地依着记忆里对辈份的称呼,顺着赤霜的介绍逐一打招呼。
打完招呼,更显缩头缩脑,舒云手也不知往哪放才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任赤霜从餐厅那搬过两把椅子,坐立不安又局促地脱下背包放在脚边,然后才坐稳。
赤霜也在舒云旁边的餐椅上坐下,与长辈们在闲谈着。舒云的长辈们好奇,问了舒云好多问题,舒云一一老实地回答,不带脏话,而赤霜在一旁时不时补充,心底对舒云的表现很满意。
大约聊了一个多小时,大家纷纷说要出去吃饭,酒店的房间已提前预定好,舒云想趁机开溜,不料被长辈一同邀约去。
一顿饭下来,倒比刚见面时让舒云轻松许多,但也仍旧紧张不已,常打翻自己的饭碗和夹不住菜。
赤霜的家人对他很友好,见他发窘、还会替他开玩笑解围,玩笑也恰到好处,不会令人反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赤霜结账后,除赤霜自己的车外,一干人马坐了整整三辆的士,才回到各自下榻的地方。
赤霜家住不了那么多人,赤霜本打算睡客厅,让出三间房给家人休息,而舒云一回来,他们家人商量决定,让舒云和赤霜两人一起睡书房,剩余两房让赤霜的爸妈和爷爷奶奶睡,其他人则去附近已预订的酒店入住。
不容舒云推脱,一行人就把他推上赤霜的车,走了。
赤霜今晚没喝酒,舒云倒是被灌了不少,中途还不停去上厕所,坐在车上时仍有三分醉意,加上一路劳顿,居然在车子等红绿灯时睡着了。
车子超载一人(不安全,勿模仿),赤霜家的老人都很瘦,让人高马大的舒云去坐副驾驶,大家挤挤还是可以的,躲过了交警和电子监控,舒云在车驶入车库停稳时,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最后一个重落,醒了。
下车后,察觉到自己呼吸间全是酒气,加上原本在火车上沾染上的不好问的味道,他觉得自己都发馊了,可赤霜家人就是不介意地跟他一路攀谈,直至回到赤霜屋里,他被赤霜第一个赶去洗澡。
他也知道自己脏,从包里翻出套还算干净的衣服和剃须刀,正准备去浴室,赤霜就朝他丢了一套舒云以前常穿的家居服和常用的浴巾过来。
舒云有些不知味地进浴室去了,打开蓬莱头后,直直站在水流中,愣了半响,才开始别的动作。
等舒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脸上的胡子全都刮掉了,洗掉一身异味,去客厅跟看电视打盹的长辈们告知一声,顺便去倒水喝,结果刚进客厅,就惹来了长辈们的热切注视。
赤霜在一旁冒头:“怎么样!我说他还是长得过去的吧!”
长辈们顿时哈哈大笑,夸小伙子长得俊,舒云只能尴尬地应和傻笑。
敢情这大家族实际上是个外貌委员会?先前对他也挺好的,难道是装的?
舒云顿时一头黑云,赶忙拎着自己的背包、打算逃回书房,结果发现登山包被赤霜拿去洗了,包括里面的脏衣服、脏内裤……
面对赤霜的“贤惠”和善解人意,舒云心感大事不妙。
果然,进房后不久,书房似全阖上的缝隙里,传来赤霜和家人交谈的声音,舒云耳力好,听得一清二楚,内容无非是大家对舒云这人的看法,以及对两人未来的议论。
舒云头皮一炸,只能等明天大家人齐后再把事情澄清抵赖,可姜还是老的辣,大伙夜里语气听起来虽然挺嫌弃他的,可第二天愣是连一个澄清的机会都没给他,全都被赤霜的亲戚要么转移话题、要么打断了去。
啥情况?
舒云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形,完全被赤霜家人牵着鼻子走,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总之,舒云回来的第一夜里,等赤霜洗完澡后,跟赤霜老老实实地挤在书房中才1.2宽的床上,两人也没过多交谈就睡着了。
不能直接跟赤霜谈这次意外见父母的事情,可大家都已然一副默认他俩已经在一起、能成的样子,他自觉自己跟赤霜根本不情投意合,现下着实让舒云捉急无比,他也猜到赤霜在先前可能跟他家人说了些什么。
舒云没有安全感,在赤霜均匀的熟睡声中,累得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有困意,第二天神色萎靡、眼圈深重。
赤霜父母一早就做好早饭等着他俩出房门,赤霜的姐姐和妹妹也早早到来,看到舒云,两美人还难得有表情地开玩笑挤兑几句。
舒云尴尬又不能当面甩脸和发脾气,刷牙时看到赤霜进来浴室,而且还关了门放夜尿,不假思索地伸手,狠狠地拧了赤霜腰间一把。
赤霜赶忙喊疼,差点就尿到马桶外,舒云不满地抽手,出来才知道他们两在浴室里的动静被误认为打情骂俏。
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丧气地顺从赤霜和他家人的行程安排,一日过得魂不守舍。
夜里,他洗完澡就等着赤霜回房,没等赤霜把门关紧,一副要谈重事的严肃神情对着赤霜。
没等舒云开口,看到舒云神情,赤霜心想:要来了。
果然,舒云一张嘴就要赤霜与自己一同、亲自去跟家人澄清两人间关系的事情,并且表示自己明天将会收拾完所有东西离开,带上卡罗斯。
赤霜为难又不舍,可舒云去意已决,也不想不欢而散,赶忙把舒云稳住,暂且答应澄清的事情。
“你能到哪去,这次回来你的积蓄应该花剩不多了吧?”
“用来自己去定居的确不多,但足以支付下一趟旅程。”
“你就先别走,等他们这周玩完,他们来一次也不容易,你先处着,过了这周后,你再决定吧?”赤霜哄着舒云,态度温和。
舒云犹豫,得到赤霜承诺的后,已有几分被劝动,考虑到自己积蓄和行程安排不完善等问题,最终同意赤霜的建议。
没等舒云出言提醒,赤霜为博得舒云的信任和好感度,这一周里还真安分地跟舒云大被同眠,无论是否有别人在场,从没有任何暧昧的举动或语气,且在答应舒云澄清事情的第二天,还真在全家一同在家午饭的时候,对家里人坦白了。
赤霜家人惊疑过后,但仍对舒云如前。
强扭的瓜不甜,赤霜明白这道理,他也想试试,看舒云的心结是否真的无法解开,现在两人位置不对等,谈不了将来。
比起赤霜放低姿态地忍让自己,舒云更喜欢先前两人刚回到北京时互损且又不互相干涉对方生活的赤霜,不是说现在赤霜对他干涉过多了,只是他就是不喜欢现在的样子。
赤霜太小心翼翼和患得患失了,而舒云不想他这么重视自己。
等赤霜家人一走,舒云就跟赤霜在客厅长谈起来,他坦白所有对赤霜的看法,但很自私地不想再听到赤霜的妥协和宠溺,他巴不得彼此撕破脸皮从此不相往来,也好过现在这样含含糊糊。
他觉得赤霜像被什么蛊惑了一样、变得不再是自己了,认为赤霜绝对是脑子不清醒,甚至开始暗自开始检讨自身。
“不谈了吧,我真的觉得我们两个不合适、没有未来。”
舒云如此总结道,完了补充:“一个星期已到,一直以来我也承蒙你的多方照顾,这段时间以来,我的所有被你预支的开销都已经打到你卡上了,我这几晚里也已经定好接下来的行程,明天我就走。”
舒云其实在大兴安岭的时候偶然救助了一头奇兽,得到对方回报的珍贵药材,拿去变卖后发了一笔横财,所以才有底气地回到赤霜这里。
是的,他一开始回来,就是在预谋这次的离别。
不小的屋子里,少了家人喧闹的人气,只余他俩在沙发上,显得空荡无比。赤霜听完舒云的话,更是觉得自己像掉入冰窟一样,从头到脚都在发冷。
赤霜失望又失落的空洞表情过于明显,舒云硬着心肠直视对方,强迫对方与自己回视并回复。
该来总会来的,赤霜也纳闷自己怎么就着了迷。
卡斯罗不安地朝沙发上的两人轻轻叫唤了一声,把神游的赤霜喊回魂。
“……我知道了。今天很累,那,祝你明天一路顺风。”
赤霜艰难地说着,低着头没让舒云看清表情,就回自己房里了,澡也没洗,躺在床上,眼前反复上演的全是他们在青海湖初识的情景,还有他没直接接触舒云的那段观察时间里自己的收获,在大漠、西安等地旅行过的场景和对白。
屋里很安静,他沉默到最后,听着房外舒云收拾物品的动静声,偶尔还有对方对卡斯罗交谈的话语声,房门一早就被敲响,舒云没有开门,知道他没有睡着,隔着门打了声招呼。
“赤霜,我走了,谢谢你。”
再多说什么都是矫情的,舒云走离赤霜的房门,拖着箱子,牵着卡斯罗,打开了玄关的大门,无声地停顿了一会儿,回头看屋内的布置,将它们全都深深印在自己脑中。
赤霜在房内应了一声,内心落空,听着舒云离去的声响,抬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
-○○○-
感情总是复杂而矛盾的,所以才可能得到升华,但也可能导致彼此的毁灭。
舒云看着安静的城市街景里,一对情侣牵手轻声嬉笑而过,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慢慢地闭上双眼,享受片刻独属于这座城市的生活气息。
舒云并不懂得情感,但看到别人的恩爱,尤其是在此时此刻,也会心生祝福。
海风安静地吹过,夏日里清晨的宁静,缓缓地推动舒云放松的心情至上空。
时光飞逝呀,居然在人界旅行了一百多年,现在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他摸摸脖间由卡斯罗骨灰做成的项链吊坠,一时感慨万分,自卡斯罗之后,他再也没有养任何宠物或动物。
今日行程里,他要拜访的是当初从冥界一同逃亡人界的凶兽,恰好在他家乡附近,先前无意在这条街道上偶遇,并相约在这街口里碰面。
各自都有新生活了。
舒云想起以前相伴过自己的那些人,心里也蛮想念他们的,尤其是萨言和赤霜。
不知道此时的他们在干什么呢?
虽然想念,但他再也没有回冥界或中国。
舒云把自己摊在椅子上,整个身躯似要从椅上滑下来一样,他没有睁眼,知道时候还早,街道上没有什么路人,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整整三个小时。
他这几日觉得有些烦闷,昨天一夜无眠,便早早出来感受生活。
街道上时不时有个别路人的脚步声,也有路人跟同伴的交谈声,时远时近,对象各异,但都不在他这条路经过,且今天是周末,没有高峰期时的喧闹,这个城市展示了它的另一面。
一铃铛声响起,大概是街角那家旅馆的玻璃门被推开了,脚步声从店里出来到马路上,听起来好像不止一个人。
看来也有旅客喜欢早起到处走嘛,他也住在那家旅馆里,已经住了一周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定居在世界上任何一处,一路上走走停停。
又是一阵铃响,门被关上了,看来是他们全都已经出来,而且是朝远离自己这边的方向去。
低声交谈中,一个脚步从那群人里脱离出,往自己这边来了。
“我去这边看看情况。”讲的是英文,发音有点儿问题,听起来像东南亚那边的口音。
舒云不管不顾地继续瘫着,反正自己这德行,也不是第一次被路人注视。
那脚步声从远渐近,最终路过自己的长椅后,可却又往回走了几步,停顿。
“舒云?”略熟悉的声线响起,说的是中文,字正腔圆,他没睁眼就已经想象出对方念这名字时的神情。
睁眼一看,果然是赤霜,他回复中文:
“哦嚯!哟!好久不见啊,恭喜你还活着。”
赤霜仍旧面无表情:“你怎么在这里?”
“敢情这国家是你的啊?我想在这里就在这里,不服也给我憋着。”
赤霜毫不留情:“少在那逼逼,问你正事呢,我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了,来出差的。”
舒云闭目,继续摊在椅上:“敢情你混得风生水起啊。”
对自己同住一个旅馆的事情只字不谈,居然在这他频繁出入的一周里没遇到对方。
赤霜木然,突然问:“你跟我住同一间旅馆?你在几号房?”
舒云瞪眼撒谎:“我他妈干嘛告诉你,我跟你住的不是同一件旅馆,我住在市中心!”
赤霜居高临时地继续面瘫:“你住在市中心的哪个酒店?”
舒云眼也不眨,报出一个偶然经过的酒店:“老子住在××酒店909号房!不信你去前台查啊!”心里已决定等赤霜一走就回旅馆里收行李退房,果断换一个下榻处。
赤霜面不改色:“哦,你正好住在我楼上,靠近小巷那边,窗户可以看到海的那间,房号是609,还打算等我走了马上就回去换酒店,可是又舍不得性价比这么高的经济型旅馆。”
“草泥马,你他妈敢读我?”
这时舒云才想起来,赤霜的长辈曾经对他透露过,他们一族会读心术的事情。
舒云气炸,从椅子上跳起来,二话不说转身就往旅馆走去。
赤霜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嘴不饶人:“你住的房费是300一晚,每晚隔音不好还会听到男人的叫(!)床声和□□的‘啪啪啪’声,而先前查过的那几家旅馆在西市那边,比这边偏僻,而且最便宜的每晚贵上200,到周末还会加价……”
舒云猛然回身,朝赤霜狠狠地推了一把,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你他妈闭嘴,再说我就让你断子绝孙。”
此时街道上仍旧稀疏行色匆匆的路人,看到这两人似乎要在马路边打起来,纷纷侧目,也有人加快离开的步伐。
赤霜持续面瘫:“有必要因为我换旅馆吗,我又不对你做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对他不感兴趣了咯?
舒云一顿,猛然反应过来,对方从偶遇之初到现在,一直面无表情,不似他们分别前的那段时间般表情生动,一时羞愤失落。
“那样最好,那你跟着我回来干嘛!”
他停在旅馆门口的几步之遥外,虚张声势地凶赤霜。
没想到这问话反倒让赤霜避而不答。
舒云一看他反应就知道赤霜心里有鬼,更是不往旅馆走去,又走回他们相遇的长椅边并且自先坐下,不管赤霜。
赤霜见自己目的已被发现,倒也坦然,离舒云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保持距离。
舒云有些忐忑,两人尴尬地沉默着,许久,赤霜开口。
“……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舒云“哦”了一声,神情略有松动。
赤霜见舒云如旧、非常好懂,不由脸上发笑:“你用不用这么怕我?”
完了用听不出是自嘲还是没好气的语气补充:“放心,我清醒的很。”
尤其强调“清醒”一词。
看他这般反应,舒云又警觉起来了,这话听起来就像醉鬼说自己没醉一样。
舒云坐立不安,屁股底下跟长了针一样,呐呐不言,想逃离,又不知道去哪好,对方都知道自己的住处了,若要为难自己,可以在旅馆堵人。
气氛神他妈尴尬。
再三犹豫几秒,舒云果断撤退:“那好吧,我有事先走了。”
语罢起身,头也不回地往海边走去,越走越快。
赤霜被他抛在身后,在舒云刚走出几步时朝他大喊。
“舒云!!”
语气听起来有些着急,但这让舒云走得更快了。
“有事下次再说吧,今天先这样。”
赤霜还真急了,又不好上前阻拦,那只会让“舒云”的抵抗情绪被高度激发,跟了几步后,忍耐下,强迫自己停住脚步,目送对方离开。
舒云觉得自己后背像被尖锐物品扎了一样,身上一层虚汗,浑身因为精神紧张而不正常地燥热着,双手都是汗水,微微发颤。
直到他走到海边,鞋子被海水浸湿,他才冷静下来,赤霜早已不见踪影,他再度孤身一人。
有些懊恼不安地走去政府设置的避暑设施下,他躺在阴影中的长椅上,双目无神地瞪视棚顶,几分钟后,居然困意上涌,开始打瞌睡。
他设置好闹钟时间,企图入睡,但精神一直处在不放松的状态中,不自觉地闭目、皱着眉头,时间被耗到闹钟响起。
舒云往回走去,心惊胆战、鼠头鼠脑的,引得街上巡逻警察一番审视,最后成功与那只凶兽会面,并且在对方家里喝得大醉,一夜未归。
中午的时候他顶着酒臭回到旅馆大厅,刚进门就看到在前台办理手续的赤霜,他旁边还有五个东方面孔,但看起来显然不是中国人。
赤霜首先办完手续,一个回身就看到从玻璃门那进来的舒云,还没走到他跟前,他就闻到舒云身上散发那逆天的酒臭味。
舒云愣了一下,朝赤霜点点头算打过招呼,径直往楼梯走去,因为有人等在电梯,而每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都纷纷捂鼻侧目,除了赤霜。
赤霜思考数秒,决定跟同伴们说明,让对方先去机场,自己则在前台帮忙办理完手续后再跟上队伍,私心想再上楼找一趟舒云。
刚才睡醒后,连舒云都觉得自己身上有股臭味,那大概就说明那味道真的很呛鼻了,所以他回到自己房里的第一件事,就去找衣服去浴室里洗漱。
身着单衣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他从猫眼里往外看,是赤霜。
对方初始断续敲了两段,就停手了,但他知道对方没走,只是安静地等在门外,再三犹豫,一咬牙,他没卸下那款式古老的防盗链,房门只能开到能看清对方模样的程度。
赤霜表情依旧,毫无生动可言,眼神隔着门缝直视舒云,举了举手里的那一卷东西。
“你当初留下忘拿的睡袋。”
“……这都多久了,早就坏了吧。”舒云无语,“敢情你去哪都带上它吗?”
赤霜认真:“也不是啊,它被我放到大容量的便携法器里了,今天刚好可以把它还给你。”
完了赤霜又举举那卷睡袋:“你不要?不要我就带走了,我觉得它质量挺好的。”
“……你用过的话,你就拿去吧。”他有些不舍,就是不开门。
“……”赤霜无言,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用、过!”
见赤霜有点恼火,而且也自觉自己太小气了点,毕竟对方千里迢迢过来(虽然是偶遇),还有心想起这睡袋特意前来还给自己,隔着门说话的确是太难看了。
这睡袋当初花了他不少钱,看重的就是它的品质保证,但买回来后因为长时间没旅行所以被放置在杂物间里,后来他去中国东北平原时也已然忘记了,赤霜要是不拿过来,他可能以后都不会想起来。
舒云二话不说把门关上,赤霜刚以为对方让自己吃闭门羹,就见舒云又把门再度打开,防盗链已被解下,舒云动作粗鲁地直接将自己怀里的睡袋抢去。
舒云抱着睡袋往屋里走,但没关门,赤霜见机进屋并关门,随后环视一周,发现舒云好多的生活小习惯到现在都没改变,比如说喜欢把常用的东西铺满桌子,住店永远自带牙杯牙刷牙膏等。
屋里布置跟赤霜住的那间并无二样,舒云虽没阻止对方进屋,当然也不会给对方端茶倒水地招呼着,把睡袋放下,检查一遍发现还真质量不错后,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坐,双手抱臂以戒备的姿势观察赤霜。
见赤霜无所表示,舒云忍不住道:“还有什么事和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了。”赤霜老实回答,半靠半坐在电视机柜子前,回视舒云,半响:“那我先走了,还要赶飞机。”
舒云没有道别,起身将赤霜送到房门边,赤霜亲手把房门打开,并且主动走到门外。
舒云毫无防备,跟到门前时被赤霜一个回身抱了个满怀。赤霜把脑袋埋在舒云脖子间,让舒云无法看清自己的表情,手臂不停用力地紧抱,然后骤然松开。
这是一个很有力度的熊抱。
“我走了。”
赤霜低头转身,头也不回地进入走廊,乘坐电梯下楼。
舒云被他一抱,一开始有些僵硬,因对方没别的动作,刚自发放松下来,对方就已经松开了自己,最后仍旧没有出声道别,沉默着注视对方的离开。
虽然两人一起的经历不多,但在他心里,赤霜一直是一个本事通天、能力强大的异族,独有的知识传承,且无由来的让他觉得很坚强,这也许是他从对方的魂波和魂压上感应到的信息,后来也就潜移默化地变成了一种心理暗示。
而明明是那么坚强的人,为什么就是这样道别呢?
料想对方也许已经决定要放弃,并打算以后可能再也不与自己相见了吧。
就如同他当初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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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就以此作为结尾,
临时想法,反倒写出来了,写着写着又觉得有可续性。
懒癌发作,31章没检查虫子,而且被和谐,心情好差。
最近几天都没人看,头疼。
我就是写故事,如非必要说明,请自行感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