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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
张召重回到李可秀给他安排的房间,一推门,尹灏正站在里面。
“怎么样了?”
“大人,属下已在城中反复找过,并无陆先生踪迹。”
陆菲青离开时日已久,早该到杭州,但似乎被什么事所阻。从确认了李沅芷的安全后,尹灏就受命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如今红花会的高手都聚在杭州,张召重心下是在不安,需要陆菲青的帮助。
看张召重不语,尹灏又道,“属下在城中听闻有传言说李小姐重病,想必是李大人召集名医的消息渐渐传开,陆先生如若听到风声,必定会来探望李小姐。”
“你下去吧,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就留在府中。”
遣退尹灏后,张召重仍有些坐立不安,打算倒茶的手抬起又放下。他希望陆菲青快些出现的原因还有就是,他不能时时去探望李沅芷,如若二师兄在,得到沅芷的消息就方便的多。
且说早该到杭州的陆菲青确实有事缠身。
他当日虽与囚车分道而走,实则暗中尾随,以防红花会来劫囚,结果在进城之前当真发现了余鱼同。
陆菲青便打晕了余鱼同,将他囚于附近的小村子里,耐心给他讲道理,希望这倒霉孩子远离红花会远离骆冰,去追寻自己的大好人生。
整整说了三日道理,陆菲青才发现能考上秀才的人口才着实好,别说余鱼同完全没听进去他的话,要不是他魂儿来自未来几百年,怕是也要被这小子绕进去加入反清复明了。
再后来,陆菲青就点了他的哑穴,世界终于安静了。
当李沅芷重病的消息终于传到这个小村子时,陆菲青和余鱼同已经在这儿呆了一月有余。
“师叔,你很担心师妹吧,我也很挂心四哥。”余鱼同已经放弃了挣开绳子这条路,只能从软招数下手,“消息能传到这里,想必师妹病的很重,师叔不如回去看看?”
“你小子……”陆菲青确被他说中心事,可这一走,他势必又要回去找红花会的人。
罢了,各人各命,不能强求。陆菲青解开余鱼同身上几处大穴,也松了绳结,“既然你心意已决,师叔最后奉劝你一句,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自己,只有活下去你说的那些大义才有可能实现。”
余鱼同并非固执之人,这些日子以来陆菲青对他的教导多少有些影响,他恭敬的跪下叩拜三下,“师叔之言余同自当铭记在心。”
他离去后,陆菲青也进城摸到李府,像从前一样往后院翻进去,李沅芷养的大狗啸天一见是他立刻摇头摆尾就过来了。
陆菲青揉揉它的脑袋,有些抱歉,这次身上没装着骨头。
这府邸陆菲青不熟,绕了几个弯儿发现守卫还挺多,便猜想定是乾隆到了。他不敢乱走,只好堵在后院门口逮了个熟悉的下人问李沅芷的情况。
“陆先生,您不知道,小姐几日前病了,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喝了好些药就是不见好,可急死大人和夫人了。”
“带我去见李大人,哦不,还是先去沅芷房间。”这会儿李可秀可能正在乾隆跟前儿,陆菲青已经等不及向他禀告,只想着快些见到李沅芷。
李夫人正守在李沅芷床前,听说陆菲青回来了,念及他会些医书,也顾不得男女有别,赶忙将他请进来看李沅芷。
把过脉后,陆菲青的心落下了大半。从听说李沅芷重病到方才下人的描述,他就怕这丫头是被人重伤,大夫不会治。
“夫人放心,沅芷这是过度劳累,加之在外这段时间风餐露宿的,没调好身体这才一病不起,待我施针先让她醒来,然后吩咐厨房多做些药膳给她补补就好了,毕竟还她年轻,身体底子好,总是喝药还有三分毒。”
“都听到了,快去吩咐厨房,将老爷收回来的药材炖了膳食送过来。”
李夫人亲自去厨房炖药膳,陆菲青等她退出后赶走了大半的丫头,只留下兮儿帮忙。
撩开李沅芷的衣袖,看到她纤细的胳膊,陆菲青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从前十几年在府中养尊处优的,平时出门也是吃穿用度精细为上,这次跟着张召重一路走来,怕是吃了不少苦,她竟然都扛住了。
尖细的针尖儿刺入几个穴位,不多时,李沅芷秀眉未蹙,睫毛微颤,慢慢睁开了双眼,目光转了转,落在陆菲青身上,“师父?”
她的声音哑的可怕,陆菲青摇摇头,示意她先别开口,“醒了就好,你这丫头抵抗力也未免太差了点,一个小小的感冒居然昏迷了多日,再不醒来我都想把药直接打你血管儿里了。”
蹲在床边的兮儿激动的拉着李沅芷的手又摇又晃的,“小姐你终于醒了,我要去告诉老爷和夫人。”
李沅芷被她这一吼,脑子清醒了许多,“我病得很重吗?”她能感觉到全身无力,却不知自己昏迷了数日。
面对李沅芷,陆菲青不必想那些委婉的表达,直言她的病症,“你这就是营养不良再加长期睡眠质量太差导致的免疫力下降,而且梅雨季节湿气重,你自小在北方,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才会一病不起,等会厨房炖来的汤你要多喝些,不许因为怕胖就不吃,再不补补,你真成白骨精了。”
李沅芷点点头,现在鼻子塞,嗓子痛,而且脑袋还晕,所以表现得无比乖巧。
陆菲青坐回桌边喝茶,趁她目前反击无力调侃她,“重感冒还高烧不退,我要是再来晚一些,那些大夫治不好,你再烧下去就要变傻子了。”
李沅芷瞪他一眼,哑声反驳,“才不是傻子。”
兮儿给李夫人传递了消息后跟只黄鹂鸟儿似的又跑去告知李可秀,这时候乾隆在午休,李可秀正约了白振品茶,至于坐在一旁心不在焉的张召重会跟他们一同过来,纯粹是想打听一下李沅芷的消息。
大咧咧闯进来的兮儿在告知李沅芷清醒的消息后,李可秀和张召重同时紧张的站起来,倒是端着茶杯坐在他们两中间的白振显得有些尴尬。
李可秀心系女儿也没留心张召重怪异的举止,拉过兮儿仔细询问,“小姐真的醒了?什么时候醒的?大夫来了吗?”
“是陆先生回来了,她给小姐施了针,小姐就醒过来了。”
这下李可秀也顾不得拉帮结派讨好乾隆面前的红人了,三言两语说明情况就跑去看女儿了。
空旷的大厅只剩下张召重和白振,白振啜了一口茶水,又自行添了一杯,“这茶不错,可惜只能我独自享用了,张大人就不跟过去看看?”
张召重想了想,起身追着李可秀去了,就算不能直接看到李沅芷,他借口去看看陆菲青还是可以的。
一时间,李沅芷的房间里挤满了人,陆菲青怕人家父母把看管女儿不利的罪名追到自己头上来,机智的遁走了,却不料在院子门口被张召重拦了下来。
“师弟,别来无恙啊。”他笑着打招呼。
“沅芷现在情况如何?”张召重倒是直接,一来就开门见山,“你给她施针了?病情有没有好转?”
陆菲青双眼一眯,问道,“你是不是给她输过内力?”
张召重点头。
“我就说,怎么这丫头的内力竟然涨了。”把脉的时候陆菲青就觉察出李沅芷身体有异,分开不过月余,李沅芷才不会这么积极练功,他略感无奈,“她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又不是受了内伤,你给她内力作什么?”
“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昏迷不醒,我想知道跟我分开这段时间她发生了什么,希望她醒来就给她过了一点内力。”
“哪是一点,你直接省了她三年的功夫,这聘礼可够大方的。”陆菲青吐槽完又隐隐觉得不对,“什么分开?你们俩不是一块儿去的回疆……不对,你知道沅芷的身份了?”
张召重白他一眼,将最近的状况简略说了一下,“她跟我怄气,甩开尹灏自己回杭州,路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她父亲说,是回到杭州来才病的,可我总是放心不下。”
“放心不下就好好跟她说。”陆菲青转身靠在墙边,本来还觉得帮着李沅芷隐瞒身份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情况突变,他立刻理直气壮起来,“你说你这个脾气,简直跟师兄一模一样,沅芷跟着你这段时间苦也吃了,伤也受了,不就是瞒了你一个身世而已,你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既然是皇上要让她离开,你直说不行吗?她又不是不讲道理,你这么做她能不伤心?我告诉你啊,她这回重病,跟你可脱不了关系,等她好了,你就等着请罪吧。”
张召重心里也愧疚的很,远远望着绣阁二楼李沅芷的房间,无奈他现在又不能正大光明去看她,在得到李沅芷的同意以前,他不敢擅自在李可秀面前捅穿他们的关系。
他这副表情看的陆菲青有些不忍,安慰道,“她就是身体太虚才会一病不起,昏迷的时候只能灌进去药,现在醒了,吃点东西,体力恢复了自然也就好了。若是你还不放心,我过会再去看看,守着她吃药。”
“那你还不去?”张召重推了他一把,“你告诉沅芷,晚上我过来看她。”
陆菲青哑然,“……你这过河拆桥的速度有点快啊。”
陆菲青进屋的时候,李可秀和李夫人都围在床边跟女儿说话,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看的他有点儿羡慕。
这种情况他没法直说,只能等李可秀请他过去给李沅芷把脉的时候,陆菲青才偷偷低声说了句,“你师叔到你家来了。”
李沅芷反应快,脑子很快就转过弯儿来,感情那晚上不是做梦,真的是张召重来看她了,可这口气憋着还没消呢,她赌气瞪了陆菲青一眼,换来对方乐呵呵一笑,这态度摆明是要当和事佬了。
她知道,即便院子里站一排守卫也挡不住张召重来她房间,但她目前又不想见他。她抿抿唇,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爹,娘,我生病的时候做了个噩梦,好可怕,你们今夜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李家父母最疼爱女儿,当然一口应下。
闻言,陆菲青瞪大了双眼,李沅芷则以手帕捂住脸,靠在娘亲肩膀上扔给陆菲青一个得意的眼神。
入夜后,李夫人当真宿在李沅芷房间,李可秀就在一楼看书,他也是个武人,一晚半晚不睡不打紧。
院落外,站着心塞的张召重和陆菲青。
“早知道就不该告诉她你要去,这丫头如今整这出,你要再来个硬闯也不成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赔罪吧。”陆菲青呵欠连天,打算回自己房间去补眠。
一直站到子时,张召重才轻叹一声离去。
转眼就进了八月,西湖之约时期将至,身为臣子的不能劝阻乾隆,至少要做到保证他赴会时的安全,李可秀身为提督,自然责无旁贷。
本来张召重的任务是看守文泰来,但是乾隆似乎热衷于将他和李可秀安排在一起,便一声令下,要他从旁协助。
这一大早的,李可秀就约了张召重去西湖边视察环境,顺便略带私心想要跟他攀攀交情,面对李可秀的热情,张召重实在是心里没底的很,只能小心应付。
养了几日,李沅芷已经能下床到院子里走走,陆菲青自然又上门做说客,“病也好了,气也该消了吧,他可是天天念叨你,你就真不想见他?”
想,可想了,但李沅芷总是觉着憋屈,怎么也不愿松口。
陆菲青摊手,“送你走也不是他的决定,他顶多就是气你做事不轻重想给你个教训,差不多就得了,再说了,你就不怕他喜欢上别的姑娘?”
“他会吗?”李沅芷停下了脚步。
“那你就不怕别的姑娘喜欢上他吗?”陆菲青发现有门儿,眉梢轻佻道,“不管你要打要骂,总要先见到他不是?”
“哼。”
“行了,我不说了。”陆菲青喝完最后一口茶,背着手往外走,“走吧,带你出去逛逛,总是闷在屋子里都没有新鲜空气,对你病情不利,出门散散心晒晒太阳去,今儿天气不错。”
李沅芷估摸了一下时辰,想到一会儿就该吃药了,马上小跑着跟上了他,“我跟你出去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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