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狼入穴

　　田恬一看见小艾失了活力的身影，心头发酸，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不敢哭出声，捂着嘴，呜咽的厉害。
　　苏扬也不好受，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后背，想减轻点她的难过。
　　方远于心不忍，撇开视线，握紧的拳头砸在墙上。
　　这么多人杵在那也使不上劲，陈珅叫苏扬带田恬下去缓缓，让方远也跟着回客厅。
　　靠在门框上，陈珅脑子里放空，想不了什么，就站在那里等。
　　廉嘉把小艾抱出来时，脚下踉跄了下，陈珅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稳住了身子，廉嘉才看向他，轻轻说了声：“谢谢！”
　　医生跟在后面出来，把陈珅叫到一旁，详细的嘱咐了一番。
　　陈珅把人送走，倒了杯水进去。
　　想伸手摸摸小艾的头，可看看她呆愣的模样似乎不认识得他，犹豫了下，落在了廉嘉肩上。
　　他把水杯递过去说：“是安眠的药。”
　　廉嘉盯着水里还没完全溶解的白色药粒，心被狠狠地揪了下。
　　丫头老这么熬着不是办法，时间一长会伤害身体。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先让她睡一觉，休息休息疲劳过度的大脑。
　　即使不情愿，廉嘉权衡了一下，还是把水喂下去。
　　待她睡着了，两个人才轻手轻脚地下楼。
　　几个人立马围了过来，问小艾现在怎么样了。
　　见大家担心的紧，廉嘉感到很抱歉：“吃了药睡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方远拍拍他脑袋，不高兴的说：“你道哪门子歉，小妹这个样子，谁是铁石心肠不成？”
　　“对，是朋友就别说这见外的话了，”苏扬接过话头，“今晚没事了，那，之后呢？”
　　他的话问到了重点，可除了按照医生的嘱咐，就是陪着她，跟她说话，也是传统中的“叫醒”法，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以前也发生过，我知道该怎么做，”廉嘉捶捶发胀的额头，叹了口气，“天晚了，大家先回吧！”
　　几个人没再说什么，没用的话都是多余，无力的安慰也是苍白。
　　“有事就叫我！”方远冲他招招手说。
　　“行！回吧！”廉嘉把人送走。
　　待他们走远，俩人没有回屋里。坐在房子前的台阶上，陈珅掏出烟，递给他一根，打着了打火机。
　　廉嘉把烟刁在嘴里，凑过去深深吸了口，随后，从鼻孔里喷出来两道烟。
　　“你不抽？”廉嘉挑挑眉，拿过
　　盒子捏了根跟自己的烟头对上头，点燃后，递过去。
　　“这是多愁烟，我不喜欢。”陈珅说着，接过来，却没有抽，任它独自明明灭灭，一小圈小圈的烧着，最后变成烟灰掉下。
　　见他这样，廉嘉没说什么，自己抽了会儿，动动手指，弹下去灰头。
　　谁心里都不好受，都为小艾愁的慌。她年纪还小，反反复复的犯病，病情越来越加重，她以后的人生难道就被这样定局了吗？
　　昨天夜里，陈珅想了许多，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却又立即否定掉，照廉嘉的脾性，是不会答应的。
　　思来想去的结果是，陈珅觉得应该跟廉嘉商量商量，至少还有点希望。
　　陈珅深呼口气，尽量用轻松点的语气跟他说：“这样下去，你跟小艾都会受不了的，国内关于心理疾病的治疗水平有限，虽然你不愿意，但也该考虑考虑，毕竟小艾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廉嘉摇摇头，眉头紧皱，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说：“所以呢？你是叫我把丫头送到那个女人身边吗？”丢了烟头，扯过跟前人的衣领，语气不善：“你当她的说客？陈珅！你他妈到底是哪头的？”
　　“你大爷的！你这样想我？我还不至于此！”陈珅早预料到他的反应会很强烈，但这恶劣的态度还是很让他生气，把心里的话全都倒出来。
　　“你就是不理智！难道你要把她捆在身边一辈子吗？你有没有想过小艾可能会疯掉，你有真正去了解她自己的想法吗？”
　　“不需要，她只要呆在我跟前，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廉嘉，你一直都是自以为是！”
　　“我就是这样，我妹妹不要你管！我的事情也不要你问！你走！”
　　陈珅怒极反笑，心里被狠狠抽了一下：“廉嘉，这是你第二次叫我走……呵呵……”
　　他们从好了以后，第一次这么吵架，说出口的话比大打出手还伤人。
　　陈珅真是被他激着了，心里很不舒服，操！他干嘛要受这样的气！
　　“我走！”气呼呼甩下一句，扭头就走。
　　廉嘉觉得肺里的气体都要挤压到他心肝了，股股泛酸。
　　可又做不到立马服软道歉，气的原地打转，转了圈没找着什么东西，于是把手里的烟盒朝他狠狠砸过去。
　　手法挺准，盒子碰着后背掉在地上，陈珅脚步顿了顿，连头都没回，继续往外走。
　　廉嘉肠子要悔青了，刚才只是话赶话，没想叫他走，这傻逼还真拿起屁股走人啦！
　　“靠！”廉嘉又坐回去，低头生闷气，“爱走走，走的越远越好，陈珅，你个混蛋……”
　　平常也没见着多听话，都是他要往西，陈珅偏偏往东，还经常笑话打压他的气焰，弄得他都快没有脾气了。
　　最重要的是还会欺负人，趁机占了便宜还卖乖，临时变卦，说话不算数，根本就是一只大尾巴狼！
　　“臭鸡蛋臭鸭蛋臭鹅蛋臭鸵鸟蛋，他妈的，大混蛋！”廉嘉抓着头发，正骂的爽，却看到了一双熟悉的鞋子闯进了眼睛里。
　　抬头看见陈珅正抄着裤兜瞪着他，靠！说个坏话，都被抓个现形。
　　“那个……”
　　“接着骂！”
　　“还能不能行了你！我叫你走就走啊，”廉嘉站起来，梗着脖子说：“那你还折回来干嘛？”是不是不舍得我啊！
　　操！这想法怎么越来越娘们儿，真是够够的了，廉嘉懊恼地抓抓后脑勺。
　　“这么晚哪有车回去，今天住下。”陈珅说。
　　“哦！”廉嘉听他不走了，心里有点雀跃，脸上也没了刚才的尴尬和怒气。
　　“提醒你，现在心情不好，你别再惹我，急了真抽人！”陈珅说着，拉开门进屋。
　　廉嘉愣了愣，撇撇嘴，“噢”了声，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关门。
　　玛蛋，还以为他会几天都不理人了呢！
　　紧张死他了！
　　晚上，陈珅拒绝跟他睡，在小艾房里歇了。
　　廉嘉搂着小艾睡，怕压着她受伤的胳膊，睡得一点都不踏实。
　　半天没睡着，起来去倒水喝。回房间时，看到陈珅房门微敞着，悄悄探头往里瞧了瞧，陈珅背对着他这边睡着。
　　廉嘉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去。
　　蹬了脱鞋，贴近他抱了抱。看着软软的水润润的薄唇，真想咬一口，想起他的警告，犹豫了下，亲了亲侧脸算了。
　　“靠！我真是栽你手里啦！”廉嘉小声嘟囔了声，又蹑手蹑脚地回去。
　　陈珅说的那些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在没有原谅那个女人之前，他过不了自己这关。
　　丫头是他最亲的人，他会尽其所能爱护她。
　　谁都不能把人从他身边夺走！
　　安眠性的药物对小孩的催眠作用太大，小艾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醒了以后，依旧不说话，抱着她的小兔子布偶，任由他们喂饭、喂药。
　　卧室的窗帘被拉开，清晨的阳光照进来。
　　廉嘉把她轻轻地放在小沙发上，给她梳好小马尾辫，用草莓头绳扎上。
　　“哥哥没有你梳的头□□亮，丫头快点好起来，自己梳好看的行不行？”廉嘉笑着说，把碎发用小卡子固定住，“哎呀，这么可爱美丽的小妞妞，叫声哥哥好不好？”
　　小艾抱着兔子不动，眉眼低着，像个木偶娃娃。
　　廉嘉也不着急，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目光瞥到楼下那几株蔷薇树，花已经稀微，以前落得厚厚一层的花瓣也化成了泥，不见了。
　　指指蔷薇花，廉嘉轻声问她 ：“还记得它吗？是你跟小珅哥哥一起栽的，你每天都去给它浇水。你很喜欢数数开了多少朵，一开始花少，还能数的过来。到后来，开的满枝满树全都是，你数不清了，急得要哭，我还笑话你……”
　　小艾不说话，乖乖地听着，廉嘉每天一有空就跟她说以前的事，还讨论每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丫头，别吓唬哥了，你想打想骂都成，不要不理我啊！”
　　“看，这是你以前画的画，这张是咱们三个，右侧的是陈珅，你瞧瞧，多偏心，把他画那么好，把亲哥画的那么胖，陈珅都说你哥身材很好的，好不好？”
　　“小丫头，廉艾小朋友，该吃饭了，哥哥背你下去吃饭。闻到香味了不，你的小珅哥哥做了好吃的，有新花样，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好吃的话，就罚他洗碗吧，咱俩可要统一战线哈！”
　　“洗澡澡了，你会洗的吧！这样搓搓，那样搓搓，搓一身泡泡，然后用水冲掉，要不然会把你干净的小被单弄的脏兮兮！哥在门口侯着，随时听候差遣，我的公主小妹！”
　　“今天真棒！吃了五勺饭。米糊糊好喝吧，那可是你哥我亲自打的。”
　　“手上是不是没力气，没事，哥哥握着你的手，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再这样来一笔。看吧，没哥不会的，不就是画个画萝卜嘛，小菜一碟！”
　　“要换药了，小珅哥哥还没回家，哥给你换，要是弄疼了，你就使劲骂我，用打的也行，不过别打脸。”
　　“看看哥穿这身衣服怎么样，风流倜傥帅翻了吧！”
　　“这是远哥哥的妈妈王阿姨送你的裙子，真漂亮，王阿姨说等你身体好些，她就来看你。呀！丫头还记得她不，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王阿姨得伤心喽！”
　　“这个傻不愣登的是苏扬，边上是他老婆田恬，那个是李婉，大块头远哥哥，还有你非常非常喜欢的陈珅大神，这么多人都喜欢丫头，哥要吃醋了！”
　　“你不是爱亲亲吗？来，啵一个。不好意思是吧，那哥亲你了哈！”
　　“哥是不是很唠叨？只要你开口叫我闭嘴，立马上拉链。你要不吱声，那哥还得继续说！”
　　“丫头，上午有乖乖的吗？你小珅哥哥偷给零食了没，给哥尝尝，就一丢丢，绝不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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