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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重写）
「对了，还有一件事。」文档里又打出了一行字，「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多层世界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多，危险就越大。」
“那，已经知道的人怎么办？”江晋想起了欧阳剑珮，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担心他会遭到上层作者的惩罚。
上层作者这次的回答倒是比较温和：「维持现状就好了。尽管在我看来，欧阳剑珮擅自穿越到上层世界简直不成体统，但是既然他没有被当作bug清除掉，就说明这件事在某一层作者的文里是合理的，所以我不会试图改变。不过事情要适可而止，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拥有特权，可以做出违背剧情的举动。每一层世界的人都应该遵守剧情的设定，否则的话，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这些话在屏幕上静静地显示了一会儿，仿佛在向江晋强调它的重要性。随后，光标开始倒退，逐行删除掉打出来的内容。文档自动关闭，显示出平常的桌面。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江晋看着衣橱里被拉开的收纳箱，突然没有心思再继续收拾衣服，回身坐在床上，思考刚才那个问题。
自己和上一个主角之间的差异……自己具备，而上一个主角不具备的东西……
那个答案仿佛是水里一条滑溜溜的鱼，虽然触手可及，却又一时抓不住。
这样呆坐了半晌，江晋蓦地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正在苦苦思索一个对于现实生活并无意义的问题。这让他微微吃了一惊。以前的他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做这种事。“不求甚解，安于现状”，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属性，深深烙印于他的灵魂之中——如果他确实有一个独立自由的灵魂的话。
——我到底是什么？
江晋低头看自己摊开的双手，胸口陡然涌起一阵无法名状的感情。
如果有一天我也像上一个主角那样，连名字都没留下就彻底被抹杀了，谁也不会再记得我曾经存在过，那么我做过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想太多了，想太多了。江晋晃晃脑袋自嘲。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应该祭出自己常用的那副对联：上联“该吃药”，下联“不能停”，横批“蛋腚蛋腚”。
头顶忽然有什么东西扑楞一响，一个不轻不重的物体砸在了江晋脑袋上，又顺势掉落在他脚边。
“喔唷！”江晋揉着被砸痛的头，皱眉往脚边看。是一本翠绿色封面的书，书页打开，倒扣在地上。
又是《苏菲的世界》。这本书总是在他产生疑惑的时候出场，像牛顿的苹果一样砸在他的头上。
——这会是来自上层作者的某种启示吗？
江晋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上层作者可以直接使用语言文字跟江晋沟通，不需要使用这种打哑谜的方式。
他正打算弯下腰把它捡起，忽然嗅到空气里弥漫起鸢尾花精油的香气。一个人影在房间中央慢慢显形，越来越清晰。江晋一眼认出，那是欧阳剑珮的身影。
欧阳剑珮在地板上站定，抬手整理了一下笔挺的制服，看向江晋：“抱歉，我又突然来拜访你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哦，没有没有。我闲着呢。”江晋迅速瞥了一眼电脑，确认没有任何异样，才小心翼翼地问：“你的身体已经没事了吗？”
“唔。”欧阳剑珮的目光微微一闪，用一种刻意漫不经心的语调应了一声，把视线滑到了别处。
江晋也不再说话，两个人陷入了一阵微妙的沉默。
自从欧阳剑珮的灵魂回归身体之后，他们一直没有再见过面。因为很尴尬。
说来也怪，当欧阳剑珮是个灵魂的时候，江晋没有那么多顾虑，可以随心所欲地调侃和调|戏对方。可是一旦他恢复了帝国元帅的身份，就好像一个战士回到了自己的盔甲里，又变得神圣而不可侵犯了。
至于“吻醒沉睡的元帅阁下”什么的……
——啊啊啊好尴尬！
稍微一回想当时的情景，江晋就想双手捂脸原地爆炸，真想把这个锅甩给上层作者。
欧阳剑珮站了片刻，走到江晋身旁，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与江晋并排坐在床边。他注意到了掉落在地板上的书，伸手把它捡起来，递还给江晋：“你在看书？”
江晋想起上层作者的警告，决定不对欧阳剑珮说太多，顺手把书放在了旁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欧阳剑珮没有马上说话，把手掌撑在床沿上。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想要碰一碰江晋的手，又制止了自己的动作。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我见过皇帝陛下了，他病得很严重。晋江病，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江晋这才想到，刚才应该问一问上层作者关于晋江病的事。不过，既然上层作者反复强调“接受已经发生的现实”，那么晋江病的存在一定也是有道理的，不应该被改变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这样的意思传达给对方。大脑还在迟疑，话语已经脱口而出：“为什么要解决？晋江病不是挺好的吗？”
欧阳剑珮一愣。“可是，我看不出晋江病对帝国的意义到底在哪里。我们的士兵丧失了战斗力和斗志，我们的皇帝每天都会变成奇怪的样子。而且……我也开始不由自主地说出奇怪的话。我害怕再过一段时间，我也会和其他人一样控制不住自己。”
“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欧阳剑珮顿了顿，脸色一黑：“么么哒。”
“……”江晋囧之。这种台词从男神口中说出来，确实是有那么一点不成体统。“我很同情，但我真的无能为力。”
“帝国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变成应该变成的样子吧。”
欧阳剑珮叹了口气，“这就是你身为作者的态度？你对自己创造出来的世界有没有责任心？”
“大纲，大纲就是那么写的。”江晋支支吾吾，“大纲不能改，我也没办法。你不是作者，有些事你不懂的。”
“我明白了。”欧阳剑珮的手覆盖在江晋的手背上，轻轻一按。“谢谢你。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江晋错愕。
“我能感觉到你有苦衷。但是作为我，还是无法接受帝国以这样古怪的方式走向覆灭。”欧阳剑珮站了起来，对江晋行了一个骑士礼，“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今后的我仍然会为了帝国而抵触你的意志，直到我不能再那么做的时候为止。请你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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