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爱，一如既往

　　二、重新来过

　　洛城的海滩落日，东郡的时尚派对，瑞士的高山滑雪……严立朝向来荤素不忌，爱将自己的私生活曝光给大众。最近一次的照片，看背景该是在北京CBD银泰新开的酒吧‘悦’里，搂着的那一位是最近冰激淋广告里轮翻播出的新面孔，两个人笑的都那么灿烂。

　　彭定南刚好相反。他的主页状态停留在3年前的某个日子，再没更新过。

　　还有王加胖子、楠倩和左一一。

　　关掉Facebook，杨昊躺倒在沙发上，望着柚木天花板上一道道年轮的自然纹理，走神。

　　记忆里的时光旧影，对比刚刚浏览过的主页，这些面孔都变的熟悉又陌生，仿佛在脑海里蒙了一层硫酸纸，看不真切究竟的模样。

　　彼时出国，此时回国，除了自己，大家也都没有再在一起大聚过——这十几年，各自经历着各自的境遇变化，若有机会齐聚，不知还能不能跟以前一样痛快恣意了。

　　这么想着，杨昊不由的将手机电话薄打开，翻找出严立朝三年前留给自己的那个电话号码。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惬意的男声就从话筒那边传过来。
　　“喂，杨昊？你小子这几年跟哪儿玩儿去了？”

　　熟络热切的语调，就像昨天夜场刚跟他喝过酒侃过山。嗯，这是他的风格。杨昊心底笑笑，接话聊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小半时就达成一致，今年一定要办个跨年趴，发小们聚聚。

　　“老P（彭定南）多久没见了？我刚看他脸书三年没更了，不知道还能联系上不。”
　　“听说他跟他爸彻底闹崩了。”
　　“……为毛？”
　　“具体不清楚，估计是终于受不了他暴力老爹的行事作风了吧。”
　　“小子够强！还谁能联系到他？”
　　“估计一一能……”
　　“嗯，也就一一了。”
　　两人了然大笑。

　　这边的电话刚挂，那边就来了一条短信：“加班T_T ，别等我吃饭了。”

　　杨昊不开心，今儿可是圣诞节啊！他就纳了闷，怎么又要加班，之前不是说好的不要多派活给她么？？

　　其实，这活儿是云佳自己给自己找的。

　　就在昨天晚上，重新投票，公司的转型计划顺利通过之后，管理层在旁边五星酒店开小派对庆祝，云佳酒热，跑到阳台上吹风，不料听到隔壁阳台有销售部同事窃窃私语，将前些天他们的日本之行传的污秽不堪，尤其是关于自己的那段。云佳起初尴尬继而气愤，可这委屈的怒火却无处可撒，同事们连她的名字都没有提，只用公司新来的那个小姑娘来代指。正愣在那进退两难，向禛端着酒杯走过来，根本无心它想，云佳只知道委屈的源头就是这个人，面色不善的瞪了他一眼，侧身掠过，冲出大厅，躲进洗手间。

　　向禛被这无端一眼瞪的怔在原地——走过来原是要感谢，顺便告诉她的职位正式定下了，就此不必两头跑。正匪夷所思，随即被隔壁恣意的大笑掠了注意力，隐隐也听到“现在小姑娘真真了不得，为了多赚俩钱儿什么都敢做……”心下了然。

　　云佳坐洗手间里万分委屈，意识到自己也真是错的离谱。
　　原本以为身正不怕影斜，事实就是事实；原本以为自己小人物一个，大家又都忙的脚不离地，谁又有功夫去传闲话；原本以为老板之前的叮嘱是多虑；原本以为……现下知道，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的！

　　今一早来到公司，在自己的工位上便不再随性坦然，分分钟如坐针毡。没人会当面嘲笑她，无奈既已知道了这些泛滥的传言，无论谁在角落窃窃私语，都像是在议论自己。

　　这家公司是不能待下去了！无论面子还是里子，都有点过不去的样子。
　　这一整天的风声鹤唳，一整天的胡思乱想，手头的工作基本没什么进展，直等下班之后，同事们基本都走的差不多了，才堪堪收拢注意力，紧着处理明天就要上交的急活。云佳给杨昊发完短信，埋头工作，情绪缓慢平复，缠绕的思绪搁置一旁，竟渐渐层析出脉络，让这些烦乱都有了一个结果。

　　向禛跟中亚分部开完会已经8点多了。他收起电脑 ，准备离开，眼角的余光扫过办公室半透明的玻璃幕墙，看到外面还有灯光。从灯光大小距离远近来看，应该是张欣妍。嗯，趁人事还没正式通知下来，正好亲口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把昨天没有说出的话说出来。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音乐刚跳到自己喜欢的那一首，云佳发觉眼前光线一暗，抬头正对上大老板的脸。她摘下耳机 ，无声询问。

　　“最近秘书室和传媒部两头跑，辛苦了。下周起，你转为秘书室正式员工，会轻松一些。人事明天正式发通知……”
　　有点出乎意料，云佳一直认为自己是借调秘书室，本要回传媒部的，刚才还在想着明天跟王阜说说这事，事情怎么这么巧，在自己张口前，由他人兀自下了判断。
　　“……传媒部，我想回传媒部，让我回传媒部吧。”她站起来回复道。
　　“你，”话头被打断，向禛其实没什么，可他气恼这个小姑娘看着挺灵但关键时刻犯傻的节奏，“在这家公司，传媒部没发展！王阜下月调任新职，去河北分公司做副总，这事儿你知道吧？他这路，才是你以后该走的方向……”
　　云佳沉默着将目光落在桌面上。她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想积攒些工作经验，尽快离开这里。传媒部也挺好的啊，怎么就没有发展了呢？
　　见云佳没吱声，向禛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了头。
　　“你这是还生我的气呐？”没有理由放着光明大道不走，非走独木桥。
　　是啊，我就是看不开你之前的把戏，还在耿耿于怀，只不过，这话怎么可能说出口。云佳略一迟疑，向禛已经看到了答案。
　　“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事成了，你赢了，该收割的时候，你却转身要走？天底下还有谁这么傻？！”
　　不提还好，他这样一说，云佳心底按下的愤懑被完全勾出来，将所有顾忌抛到脑后，吼道：“可你知道他们在私底下怎么说吗？！还我赢了……这里只有你自己是赢家！”
　　被这么一吼，向禛怔了怔，再看着她怒目圆睁，小脸通红，气鼓鼓的模样，反而被逗笑！这一笑，更加惹恼了云佳，眉头一紧，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哎～你别气，好了好了，只有我是赢家可以了吧？”
　　“什么叫可以了吧？！这是事实好吗？！”云佳更怒了。
　　“好、好！事实！事实！！这样，我尊重你的选择，明天跟有明（HR）说，让你转回传媒部。”向禛不想引发无妄战火，这一来一往，料想以云佳这样的脾性走王阜的路子，恐怕也是困难重重，不再坚持自己的建议，速速妥协了去。

　　心里的怒火发泄出去，大老板又痛快的服了软，云佳反而有点懵，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两人一时无话，向禛说了句‘早点下班吧’便离开了。在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里，云佳隐约听到一声叹息。

　　向禛开车刚上路，就接到杨昊的电话。
　　“听说你公司构架调整了？”
　　“嗯。”
　　“云佳调到秘书室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
　　“嘿嘿，她又加班，我就跟王阜那儿问了问。”
　　“没人强制她加班！你女朋友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啊！”向禛解开领口的扣子，拘了一整天，想要喘口气，听出杨昊的话外音不由慍气上涌。
　　“？，嘿，今天心情不好啊？”
　　“……什么事儿痛快说。”
　　“她原来那活儿挺好的啊，别调了，最近她老加班，我都快见不到人了。”
　　“嗯。”向禛随意的应了。
　　“啊？哦，哦。嘿嘿，谢了舅。”
　　杨昊原本是做好了被数落厚着脸皮磨一磨的准备，这会儿向禛这么痛快就答应，有些不适应。
　　“没其他事儿挂了吧。”

　　这都什么事啊，嘿，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向禛关掉蓝牙耳机，点开音乐，缓解略微郁闷的情绪，驾车上三环回家去。

　　云佳加班到9点过半，工作还剩个尾巴进行不下去，杨昊连环夺命call里哀怨的语气像是要从话筒里溢出来，本人更是已经等在办公室门口，怎么说也不进来，只得合上电脑下班。

　　“你这么卖命，年终奖能给一百万啊？！”
　　“这是职业道德，职业素养好吗？！”
　　“……唉，都说加班太多只有两个原因：要么老板是笨蛋，要么……你说，是你笨还是你老板笨啊？你嘛，笨是笨了点，但是对付……啊！！疼！”
　　“不许说我笨！”
　　“啊！都掐青了，青了！你看……好、好了，我知道了，不是你，是你老板笨！你顶头上司王阜嘛……”
　　“你～还～说！！”
　　“啊～～疼！我是说王阜，王阜也不能说啊！”
　　“不！能！谁都不能！”
　　……

　　两人一路追打玩闹到车上，杨昊揉了揉云佳的头，笑道：“好了好了，我今天请高人算了一卦，说你是不操心的享福命，估摸着你以后是不用加班了。”
　　云佳圈住他的腰，像小猫一样顺势蹭了蹭，眯眼道：“借你吉言啊，算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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