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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可畏(1)
云筝下楼后便拨通了叶子龄的电话:“骂我吧。”
叶子龄也没跟她客气:“对于这样无理的要求,我从来都不会拒绝。”
她们约在云筝家附近的一家川菜馆见面。忙了一天,云筝疲倦极了,等菜的间隙,她听得几乎要睡着。
叶子龄偏题了很久才支吾着说:“我觉得江旗最近不太对劲。”
江旗!云筝的眼睛立即睁开,“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最近几天问他在哪里,他都遮遮掩掩的,问他在干什么,他都只说在忙,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当然是在忙南汇那个项目了。云筝在心里想。她刚才交给林沛轩的那个标书就是公司下周参加竞标要用的标书,而这场竞标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旗谷,也就是江旗的公司,最近江旗忙的焦头烂额其实就是在忙下周的投标。
看来江旗真的什么都没告诉子龄。云筝不动声色,“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啊。其实我连他具体是做什么的都搞不清,哎,这恋爱真是谈的稀里糊涂,现在他连个人影都查不到。云筝,你说我该怎么办?”
叶子龄眼中满是哀伤,典型的被爱情困扰的眼神。叶子龄就是这样一个人,平时就只敢跟纪云筝吼吼,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就是只绵羊。两人对视了一会,云筝心虚,不敢再面对她,于是匆匆移开视线,她假装低头为叶子龄夹牛肉,而实际上叶子龄碗里已经有了两块牛肉,她只能又假装若无其事地收回筷子,将牛肉放入自己碗中。
她傻傻地坐在饭桌前,用筷子将碗里的牛肉拨来拨去,却一直没有入口。过了很久之后,她依然不知道此情此景下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安慰叶子龄,因为她内心是希望叶子龄早点与江旗分手的,所以很多违心的话根本就说不出。
麻婆豆腐上来,叶子龄给云筝舀了一大勺,“幸好还有你,不然这些话我都不知道跟谁说去。”
叶子龄淡淡一笑,笑得有些惨然,但眉眼间却是光明磊落。纪云筝突然觉得不安,在她想来,她隐瞒一切都是为了子龄好,她想想尽办法减少真相对子龄的伤害,但她无法预料如果有一天子龄知道了一切,会不会觉得被欺骗了?如果阮暖知道了小三就是纪云筝身边的好朋友,会不会怨恨她?她不知道她们能否理解她在这件事情里的为难。
平时最爱吃的麻婆豆腐此时也变得不再美味,她舀了一勺入口,一点也没注意到里面的辣椒,当辛辣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后,她拼命喝水却为时已晚。喝了几杯冰汽水之后好了很多,但一直到吃完饭那股辣味也没有退去。
那股辣劲太猛,辣得她整个人都变得麻木,今天没喝酒,可是她感觉自己像是醉了一样。与子龄分别后她散步回家,冷风吹了一会,她逐渐清醒,快到家时,她忽然想起那天卢扬告诉她父亲就在这附近的一个养老院里,她看了看路牌,应该就是在这条街上。她沿着街一家一家找,虽然离她家很近,但她从没注意到过这儿有一家养老院。
当她终于找到养老院时,却有了一种想逃的冲动。她算了算,自己已经有十五年没有见过父亲了。她想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恨他,可她始终不明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十多年也不回家看女儿一眼。而她一直藏着父亲的一张旧照片,偶尔拿出来看一看,因为母亲不喜欢提到父亲,所以她总是偷偷地藏着。她心中怎能没有怨恨,如果当年父亲没有去找傅琳,那么他们一家三口就会一直和睦地生活下去,母亲不会那么早就过世,而她与卢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就这样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突然,她感觉到有雨滴下来。她抬头看,真的下雨了,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她知道自己今天没带伞,所以她现在应该赶紧回家。想到这里,心里好受了许多。其实她明白,这不过是在为自己找一个借口,找一个不进去的借口。
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时候的自己窝在阳台上晒太阳,阳光照在妈妈给她织的毛衣上格外温暖,她听到妈妈跟爸爸说下午要带她去公园。
第二天醒来,她依旧沉浸在梦境里,差点忘了还有工作。
这天是周末,但她依旧要去林沛轩家,都说做标书麻烦,她现在才算真正体会到,她跟整组人加班忙了一天才把昨天林沛轩交代的地方修改好。走到小区门口时,她看到有个老婆婆正拉着一车鲜花沿街叫卖着,路过的人看的多,买的并不多,老婆婆将花盆重新摆好,双手在寒风中冻得通红。
“这是什么花啊?”纪云筝指着一盆绿色植物问。
“这是金钱草,这草可以入药的,名字也吉利。姑娘你拿一盆吧。”
云筝想,大冷天的出来做生意也不容易,这花草在风里吹估计也活不了太久,不如就做做好事买一盆吧。
她捧着金钱草上楼,刚进门林沛轩就问:“哪来的花?”
“楼下买的。你不是说上次那花不能养吗,我看这花能养,所以就买了。”她观察着他的神色说:“林总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带走……”
他淡淡地说:“放着吧。”
她将花盆摆在阳台上,听到他在客厅里问这是什么花。
云筝回答说这是金钱草。
他终于停下手里的事情,抬头:“金钱草?”
“对啊,多好的名字,一定会给你带来财运。”
他说她俗。
她想了想,然后点头承认:“我有时候是挺俗的。”
他沉默,其实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口,她俗得挺可爱的。
他曾浏览过她的个人主页,资料里兴趣爱好那栏赫然写着:数钱。点了删除访问记录然后关闭网页,他在心里笑,这算什么爱好,多么庸俗的一个女人啊,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起这个庸俗的女人。
周一,纪云筝刚迈进公司,就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在电梯里碰见的Lisa一直冲她笑,那笑容暧昧不明,电梯上升了5层后Lisa终于忍不住问她:“云筝你这是从哪里过来啊?”纪云筝摸不着头脑,只好老老实实回答:“我从家里过来啊。”Lisa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后来在走廊上碰到的几个不太相熟的女同事,看到她的时候虽然也微笑着打招呼,可眼睛里的幽怨显而易见。她抱着文件愣在原地,觉得莫名其妙。
她还没走到自己的办公桌那儿就被简思明拉了过去,“你和林总什么关系啊?”
“啊?”纪云筝更加迷茫了,还没来得及接话,简思明就开始数落她:“现在大家都在传你跟林总,你居然这么堂而皇之地就来上班了,也不怕被大家的唾沫星子淹死吗?”
“我没干嘛啊?我怎么了啊?”
“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前两天夜宿林总家,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什么?我没有啊,为什么要污蔑我?”
“谁污蔑你了,听说是有人亲眼看到的,你这次死定了!”
“是谁看到了啊?谁告诉你这些的啊?”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纪云筝你还真不怕死,难道你就不怕公司里那群仰慕林总的女人们诅咒你吗?”
想到刚才那些幽怨的眼神,纪云筝打了个冷颤,连忙解释道,“我前几天只是去送标书,就是我们一起做的那份标书,这事你知道的啊,我报告完工作就走了。所以我和林总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们之间绝对清白的,真的,太清白了,跟小葱拌豆腐似的……林总是什么想法我不清楚,但是我心里对林总永远都是下属对上司的敬仰,那是一点邪念都不敢动的。绝对不敢!”说着她还举起了手,“我发誓。我绝对不敢的!”
简思明一掌拍下去,抓住重点,“林总能有什么想法!你没有想法就行,林总才不会对你有想法!”接着他又说:“你去林总家都做了什么?赶紧老实交代,免得大家越传越夸张。”
接着纪云筝就把两次去林总家的事情一五一十跟简思明交代了,当然,送花的事情没提。剩下的无非就是报告工作,确定了一下报价和修改的细节而已。
听完后简思明长叹了一声:“你要真有什么邪念也就算了,现在以“清白之身”被大家议论实在是惨绝人寰,所以说人言可畏啊,纪云筝,你以后要小心行事。至于那群八卦的女人,一找到有合适的时机我就会帮你澄清的。”
纪云筝感激,“拜托你了。”
简思明摆摆手说:“别跟我客气,不过现在大家传得正火热,恐怕我说什么大家也不会信。”
她回到自己座位,发现叶子龄不在,等了很久叶子龄也没来上班,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她觉得头痛,总感觉公司里关于她和林总的传言并不像简思明说的那么简单,无缘无故为什么有人要造谣,而且Andy也一样去林总家报告工作,但却没有被攻击,那么造谣者是针对她还是林沛轩?
不过这种在大家八卦之心下兴起的流言蜚语,根本没传到林沛轩耳朵里。所以,同样是当事人,养伤在家的林沛轩丝毫没有受到流言的影响,而处于风暴中心的纪云筝却一直在被指指点点。职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她不是没经历过,只是她不知道这次的流言从何而来。不过她清楚地知道现在她只能做好本职工作,不要去在意这些传言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出了这件事后,她已经不敢去林总家了,所以下午的会议结束前,她建议换个人去报告工作,不过这时大家都不作声了,云筝又提了一遍,大家都面面相觑,没人吱声。云筝无奈,此时叶子龄又不在,没人会帮她。她拼命朝简思明使眼色,可简思明像变了个人似的,根本不理会她的暗号。她气结,但最后也只好按原计划,依旧是她去报告工作。
这是她第三次去他家报告工作,受传言事件的影响,她的脸色并不好,不过她没想到林沛轩的脸色比她更差。
她一进门就看到林沛轩抱着一条毯子蜷缩在沙发上,喊了他两声他都没应,她凑近一看,他皱着眉的脸绷得紧紧的,额头上还在冒汗,他的脸色就像酱猪肉一样,不过这是一盘英俊的酱猪肉。
想到这里,她不厚道地笑了一声。
林沛轩终于睁开眼,可眉头依旧皱着。
她吓了一大跳,试探着问他怎么了。他翻了翻眼皮,呻吟了几声,她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几乎把耳朵贴了上去才听清他说的是胃药。她没想到他居然有胃病,难怪现在蜷着身体,捂着肚子。她一边找药箱,一边嘀咕:这人也真是,生病了也不知道打电话求救,就在家里干等着,如果她今天不来,那他不得痛死了。好不容易找到药箱,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胃药早就已经过期了。她只好再下楼跑一趟。
云筝刚走进药店,就看见里面站着个身材高挑的红衣女子,十分显眼,那红衣女子的声音也很悦耳:“给我两盒治急性胃炎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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