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吉日宜私奔

作者:汝死我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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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风雨前夜



      “游青……你……轻点儿……”

      “小生,你身上怎么会有旧伤?”剪开衣服后,只有锦艳一人对着我肩膀上的惊呼,义父及游青的沉默和冷静让锦艳即刻明白,原来只瞒着他一人,投向义父的眼神说不出来的寒意,一向以和锦艳斗嘴为乐的义父赶紧扭头佯装作指点太医用药。一时间,整个寝宫寂静的可怕。

      趴在盛雪殿的龙床上,背上、肩上都是血口,特别是脱了衣服露出肩膀上的旧伤被锦艳看到,实在瞒不下去,只得一五一十说给他听。

      盛雪殿里一阵喧闹,一阵寂静,一声解释。平静的俊颜天威难测,我知道这是爆发雷霆之怒前的沉静,无论我跟他解释一千遍一万遍,我不是故意要瞒他只是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亦丝毫看不出他脸上的变化。锦艳终于拖着坠地的龙袍,头也不回的离开。

      “游青,你轻点儿……”第一百次的求饶

      “那让太医来弄?!”

      “算……算了,还是你来吧!”刚才给我疗伤的太医,被锦艳立在床头一言不发的样子吓到了,涂药的手一直抖啊抖,没轻没重差点把我痛昏过去!

      “山魈一向在深山出没,怎会突然出现在圣京,出现在皇宫!?就算是他……也不可能一下把握数量这么多的山魈……!”义父面容愁苦,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在寝宫里走来走去。

      不明白义父在说什么,便问道:“义父,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怎么见人就往死里弄,我看那东西不像是人,该不会又是那脏东西吧?”

      义父还在苦苦思量,完全没听到我讲话,游青见义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便很贴心的满足了我的好奇。

      “刚才那些是山魈,是人充满魔性后变成的鬼怪,他们的肉身已死,但魂魄无法脱离躯壳进入轮回,所以怨恨之气会越来越重。

      他们一般在深山老林或寒潭洞底已食腐肉和动物维持自身,山魈的眼睛是全瞎的,捕猎全靠嗅觉,几乎从来不到人多的地方活动,但今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成群结队的跑到皇宫来闹事,师傅怀疑这背后有人在指使!”

      “乖儿,你老子我要即刻回凤凰山一趟,乖徒,你留在这里陪他!”义父说完一溜烟跑了,路上还冲翻了几个捧药伺候的太监宫女,剩下我和游青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山魈的事。

      游青给我上完药,正要扶我睡下,没想到姐姐哭哭啼啼的跑来了,估计是听说了刚才的事。

      姐姐伏在床头哭得好像我已经死了一样,眼泪怎么都止不住,还说洛家要是绝后了,也都是因为她没有照顾好我,游青在边上不停给她递手帕,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一向淡薄的游青竟破天荒的说了个笑话,一个又丑又穷的小子爱慕上一位美丽的公主,结果在追逐公主的途中掉进臭水沟,公主扭头笑那傻小子的时候,凤轿一歪,公主从上面狼狈的摔了下来。

      游青讲得生动有趣趣,终于哄得姐姐破涕为笑。

      等我昏昏沉沉的醒来时,窗外已红霞满天,姐姐见我睡下便回去自己宫中,只有游青静静的守在一旁。他说刚才皇上来看过我,还将他遣了出去。他在关门时,看到皇上坐在我身边嘴边喃喃自语,还轻巧地掀开我衣领,看着肩上的伤发呆。

      游青问我,你都知道了吧!我说,知道什么了?心里却在猜想,难道游青也知道了庞家即将联合北国大祭司举兵谋反的事了?我再问下去,游青只是叹了口气,不再吭声。

      不顾游青的劝阻,坚持起身穿衣,出宫夜守南门。

      夜深人静,更适合让我一个人静静的思考,将一切理出头绪,彻底冷静下来后,突然不再害怕。心低暗潮汹涌,有丝丝的不安,但更巨大的是复仇带来的快感。对着那帮残杀族人、烧死小鬼的凶手,怀着比这黑夜更深的仇恨,我想这世上没人能了解我的痛苦,这么多年来一直压着我的梦魇,从不间断的在我身体每个角落嘶吼——杀了他们!

      我恨那帮凶手,但更狠自己的无能。唯有复仇才能安抚多年来的愧疚和自责,本以为此生报仇无望,要同恶魔纠缠一生,如今这帮凶手送上门来,还想加害锦艳!好!我洛雪生就一笔笔跟你们算,哪怕豁出性命……

      静静的过了一夜,第二天大早,一切都还照常进行,早上在鸿隆寺门口遇到庞渊,彼此依旧擦肩而过,仿佛昨天在皇宫什么都没发生过。心里一阵冷笑,这就是父亲曾说过的,带着面具的中原人。

      回到客栈,给神龛上完香后本来准备即刻去休息的,却看到大家一脸愁容的厅堂叹气,才知道粉鞋王公子(他自称的),从昨天到今早,已经四顿滴米未进,白眉翁和老毛一副全靠你的表情,慎重的将食托递到我手上,目送着我疲惫至极的走进原本属于我的房间。

      粉鞋还躺在被子里,但我知道他绝对是在装睡,因为——他的妆已经画好了!轻声叫了他几句,没理我,实在累到不行根本没力气去哄他了。九叔昨晚又喝高了,不想跟个浑身酒臭的人睡一起,再说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我是按时结过房钱的。想到此,理直气壮地蹬掉鞋子,硬是把粉鞋往里面踢了两脚,看他没动弹,也就合衣躺下了。

      真是又累又困啊,头刚挨上枕头,铺天盖地的困意就将我掩盖住……

      白雾迷蒙的路上,一个人孤零零的走着,怎么又到了那个石室,一个浑身青白的小鬼,伸着尖利的长爪,在幽蓝蛇眼的照映下浑身是血地朝我一步步……

      快说!…小鬼在哪里……再不说,一个个把他们脑袋全削下来……

      公子……公子……快醒醒……魇住了……快……

      哥哥……我要吃糖糖,哥哥……起来……买糖……

      “哇——!”一声惊呼,竟然被人从床上踹到地上。伸手伏住床沿慢慢爬起来,浑身上下的伤口因为猛的一摔,痛的我直抽息。

      很想骂人,但心里明白,多亏刚才那一脚,不然在梦里还不知要伤心绝望到什么地步,只是,为什么平常的噩梦里会多出两个不认识的人呢?一个女子,一个小孩,小孩还脆生生的嚷着向我要糖吃,那小孩的皮肤,和小鬼好像,在梦里我差点就牵到他的手了。

      揉了揉脸,费力从地上爬起来,抬头却看到一张娇艳蔷薇脸,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你□□我!”

      “什么!”

      “你□□我!”粉鞋再次,十分淡定的盘腿坐在床上,云淡风轻的控诉我的兽行。

      “本来吧,本王……公子睡得好好的,你趁人不备爬上床也就不同你计较了,哪知你得寸进尺,还动手动脚起来,嘴里哼哼个不停,要不是本王公子奋力挣扎,早被你掐死再惨遭奸尸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原来我刚才真梦魇了,以前在书院和同僚们睡通铺,就是因为时常梦魇,睡左右的几乎都被我掐过,所以夫子才破例给了一间单房。可自从来了圣京之后,特别是住进这间客栈之后,这噩梦似乎就停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想了一宿如何报仇的事,正所谓夜有所思,日有所梦。

      “对不住王公子,刚才梦魇了,好累!”说着,躺下继续睡。

      一双白嫩的男人手在我脸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细腰也扭到了我身上压着,一张胭脂脸贴在我面上轻轻滑动,红唇里吐出的微香熏得我哈欠连天,红唇的主人在我耳边轻声细语,言词轻软暧昧,完全不计较我刚才差点掐死他的恶劣行径:

      “你呀!奸尸怎么会好玩呢?!调皮……还是把顺序倒过来,先奸……喂你!……喂……你怎么睡着了,人家还没说完呢!给我死起来!你眼瞎了,我趴在你身上呢……起来……死起来……”

      本以为任由粉鞋趴我身上撒会儿娇,只要我不理他,他就会觉得没趣然后放过我,哪知他在我身上扭了半天,连衣服都脱了,闹了会儿发现底下死了一样安静?!低头一看,我竟然打起了小呼噜。于是粉鞋怒发冲冠把我摇醒,还连扇我好几个巴掌,狂骂我不解风情,说从来没人能抵挡住他的魅力。

      本来都睡着的人,硬是被他扇得眼冒金星,平心而论我脾气算是够好了,可此时也被他彻底激怒,一不做二不休,翻身压住,趁他愣神的空当,扯过他刚脱在一旁的衣物捆了手脚,又受不了他漫天咒骂的血盆小嘴,干脆用筷子往他喉咙里捅饭。捅完了,再拿抹布塞进他嘴里。

      经过这一番折腾,总算是安静了,虽然粉鞋还在不停地哼哼唧唧,但到底嘴巴被堵上安静了许多,一脚将他踢到最里面,腾出宽松的床铺任我自由体睡~

      话说,这一觉睡得可真解乏呀~~~连呼吸都被拉长了。

      值夜前,难得和白眉翁白眉婆,老毛父女,还有和我一样刚睡醒的九叔吃了顿家常饭,因为粉鞋在房间里生我的气不肯下来,所以我们这么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没有人在一旁嫌这嫌那,清清静静的吃顿饭多好。只是老毛似乎有点受惊,嚼不了东西。

      刚给粉鞋松绑时,老毛也在场,见他主人被我五花大绑扔在床上,衣服也脱光了,老毛看到后当场下巴就脱臼了。粉鞋一松绑,拔了嘴里的布包刚想诅咒我生儿子少样东西,结果,可能是我刚才拿筷子朝他喉咙里捅饭时凶猛了点儿了,粉鞋一开口竟打嗝抽气起来,想骂又骂不出来,只能憋红了一张脸,指着我鼻子气得直哆嗦。

      值夜时,游青按时来给我换药了,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就把衣服脱了,还不满的问他:

      “昨晚怎么没来给我换药,义父不是说让你留下陪我的吗?昨天我可等了你一晚上!”

      游青听出我言语中的不满,却仍是那副不气不恼的口吻,狠狠将外伤药按在伤口处,故意痛得我连声低吟。

      “你轻点儿!”

      “知道痛就闭嘴,我觉没睡,饭没吃,从昨天一直被师父折腾到现在,他让我带些锦囊给你,特意交代挂在脖子上不要取下来。山魈行动全凭气味,这锦囊里的东西能掩盖你身上的味道!师傅说,昨天山魈进宫袭击很可能只是试探宫中防卫,极有可能还会再次进宫袭击。”

      “那岂不是明显冲着皇上去的?!这锦囊有给皇上和我姐么?你多给我几个呗,还有九叔和一帮朋友呢,没事放在身上以防万一也是好的!”

      “皇上一早就拿了,你姐那边我也送过去了,皇上嘱咐你这几天没事别进宫!”

      游青实在是累了,手上的动作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刚想问,就感觉背上一个冰冰凉的东西靠上来,我知道,那是游青脸上的黄铜面具。

      树影下有个人,天太黑一直没注意,刚才吹起一阵夜风,树叶刮起时被那影子挡道才猛地发现。

      “谁!”我大喝一声,惊动了和我一起守夜的禁卫军,也让那个影子从黑夜里走了出来。

      奇怪,为什么那帮禁卫军看到我都神色怪异的把头扭到一边,给庞渊行了礼后,一脸坏笑地远远跑开了!?

      “你们在干什么?”庞渊面无表情的走到跟前,沉声问。

      看了眼趴在背上的游青,这么大动静竟然还没醒,知道他一向身体不好,这不是睡着了,而是晕过去了,小心扶着他躺倒地上,拿衣裳给他盖住。

      “游青太累了,你小点儿声!” 朝庞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让他坐到我旁边。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三更半夜的!”

      “散步!”

      庞渊看了一眼我身上的伤,又瞥到游青攥在手里的外伤药,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散步散到这里也够远了,早点回去吧!”不知为何,自从偷听到庞家勾结北国大祭司要谋反的事,就再也不想多跟他讲一句话。所以话里行间也都是拒他于千里之外。

      “我帮你吧!”

      庞渊说着,手已经朝我伸了过来,却被我躲开。

      “不用,你早点回去吧!”

      “背后的伤自己弄总是不方便的!我自小就长兵短器,身上没伤反倒不习惯了,你这些药功效太慢,我拿了些自己平日里用的,敷上就不痛了!”

      “那……好吧!你手轻点儿,被跟这家伙似的!像跟我有仇一样!”我这个人啊,就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庞渊同我说话的语气几近讨好,我便再也狠不下心拒绝。

      庞渊的手果然是很轻的,轻得我眼皮深重都快要睡着了,心里有种莫名的惋惜,如果庞渊不是想害锦艳的话,或许我们还能做个朋友……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在巨大的阴谋来临前,各自怀着心事,仿佛谁只要多说一句就会立刻有危险的事情发生!

      穿好衣服,听到一直在远处值守的禁卫军突然吵嚷起来,起身就去看,等我回来时,庞渊说游青醒后看到我不在就自己回去了,庞渊看了我一眼,将他带来的外伤药塞到我手上,也走了。

      好可惜,本来还想趁庞渊离开之后,将游青脸上的面具取下来瞧瞧的,也不知道他伤得到底有多深,游青的事,始终是我心里一处隐痛。夜还是那么静,只剩我一人,心神不宁的祈求复仇的那天早日到来。

      转日,北国大祭司来圣京叩拜的牌碟已正式递交到到宫里,今天就是他们进宫朝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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