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于明与暗

　　二婆临盆在即，黑熊偌大的躯体，整日整日地如同长在二婆身上的尾巴，形影不离。好容易终于等到了这天。

　　“萤火，你说二婆不会有事吧？”

　　“别担心，黑熊。”

　　黑熊急得满头大汗，心急火燎地在客房踱来踱去。萤火看着黑熊被剃得干净利索的光头和光秃秃的下巴，再配上此刻焦灼的神情。谁能想到当初密林中见到的大胡子傻大个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改变如此之多，这命啊，当真神奇。

　　“啊——”二婆又一声高喊，吓得黑熊猛地一跳，他胡噜着凸亮的脑袋蹲在地上愁眉苦脸，快哭了似的。

　　“女人生孩子都这样，一会就没事了。”萤火拍拍黑熊的肩。

　　“我也知道，可是听二婆这么叫，就是难受啊。”

　　“哇——哇——”

　　萤火和黑熊两个大男人顿时喜上眉梢，连一直静站在角落里的痕也面带喜色。黑熊是急不可耐地冲进卧室，萤火和痕也随后跟进去。地上犹自摆着混着血色的木盆子和一些没来得及处理的布条，孩儿已洗好包在襁褓中，摆在虚弱得眼睛半眯的二婆身旁。黑熊这个爸爸很不负责任地只顾对老婆嘘寒问暖，对自己第一个孩子的啼哭是不管不问。最后还是痕看不过去了，把婴孩抱起哄了会才消停下来。二婆的视线一瞅向孩子，痕就识趣地把孩子送到拼力坐起的二婆怀里。直到二婆抱起孩子，黑熊才想起这不是他的孩子吗？随口便问：“这孩子是男是女啊？”

　　一句话顿时让二婆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白了黑熊一眼，道：“她是我女儿！”

　　黑熊这才意识到老婆生气了，眉开眼笑地谄媚道：“嘿嘿，也是我女儿，我女儿，嘿嘿。”说着还噘着他那硕大的嘴就要亲上小女婴，小女婴刚止住的嚎哭又生生地被他这个父亲给吓出来了，一下整个卧室都回荡着婴儿的啼哭声。二婆初为人母，不会哄小孩，求救地向痕看去，痕会意地接过婴孩哄起来。

　　二婆扯过黑熊凶巴巴道：“孩子都生出来了，你想好名字了没？”

　　“想好了，想好了，老婆，你听我说，我是这样想的，她既然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名字自然要讲究些。于是我经过了几明夜几睡夜的思考后，决定以咱俩的名字组合出咱孩子的名字。哈哈，老子真是太有才了！”

　　所有人联想起黑熊和二婆的名字，都莫名流出了冷汗，有种不祥的预感。二婆咽了咽口水，终于
　　鼓起勇气试探性地问：“啥名字？”

　　“二熊！”

　　二婆险些晕死过去，痕也忘了哄孩子，小女婴嗷嗷哭得比刚才还使劲儿，像是在抗议着什么，萤火也呆愣愣地一时没缓过神来。只是三人一婴都在无声地抗议——这算什么名字啊！

　　二婆初为人母，却已毅然表现出了母爱的强大，她当机立断地理也没理仍处在兴高采烈状态的黑熊，直接一跃而过对萤火说：“萤火，你帮我家孩子起个名吧，你也看到了，我俩都不会起名。”

　　黑熊不悦地争辩：“怎么，这名字不好吗，要不叫熊婆？又有咱俩的名，又霸气，多好！”二婆嘴角抽搐了两下，继续越过黑熊目不转睛地盯着萤火，黑熊这才将刚才自得的气焰压下，终于妥协，顺了二婆的意，“萤火，你就给我姑娘取个好名字吧。”
　　今天算是知道黑熊为什么叫黑熊了，果然够霸气！
　　萤火走到窗前，一缕微风袭来，他忽然一笑，转身对黑熊和二婆说：“要不叫飐飔吧，像风一样自由自在，天下各处尽可去得。”
　　痕看着萤火转身那一笑，心想，他都好久没有这么笑了呢。恍惚中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密林的山洞中，一个尚显青涩的少年，笑容也是这般温暖地给她起名字——
　　“我不喜欢你的名字，不如改成‘痕’吧。受伤了，结了疤，最后留下痕。摸着不疼，只记录曾经的痛。”

　　——那时稚嫩的声音，回荡在此时痕的脑海，显得那样空灵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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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照没多久就加了冕，称了王，越发不可一世，但碍于萤火战神之名已深入人心，且随在萤火身前身后的侍从一个个地都是一副誓死保护战神的嘴脸，空照一时半刻也无法对他下黑手，更何况讨伐不夜还需要像他这样的炮灰冲锋陷阵，他空照就暂且放他一码。
　　讨伐不夜是件大事，一旦成功，便是扬名千古、永载史册的大功德，空照作为新任国王没理由不掺上一脚，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成了逐日讨伐大军名义上的元帅。勾斛为保险起见，暗中吩咐了众将领，一旦空照和萤火意见相左，均以萤火之命行事，空照有几斤几两，他这个做父亲的是再清楚不过了。兹事体大，万不可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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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婆刚刚产子，黑熊不管是为人夫还是为人父，都万般不舍与妻儿分离。只是他身上肩负着“战神之盾”的重任，他向萤火和二婆两人信誓旦旦地保证过，要时时刻刻保护萤火的周全的，所以他必须参战！

　　萤火突然进门来，说要与好兄弟黑熊一起喝酒，黑熊自不会拒绝。原本酒量甚为惊人的黑熊，竟只饮了五六杯便倒桌呼呼大睡起来。二婆精明非常，立时便猜出其中缘由。她放下飐飔，摸摸黑熊的大光头，轻声说：“干嘛这么做呢，我虽然不希望黑熊死，但我更不想你死。”

　　萤火冲二婆笑笑说：“身边尽是些不幸的人，看到你们能这么幸福，不忍。”

　　“其实你也可以这么幸福的，痕很早以前就对你有别于人了，”二婆收回抚摸黑熊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萤火，“要不是那天听到你和黑熊在山洞中的谈话，知道你对我的心仍不坚定，我也不会主动退出。其实，你那时是想让我和黑熊在一起的吧，既然你想，那我便做。”

　　“你，是因为我，才选择和黑熊在一起？”

　　二婆点点头，声音带着些许哽咽，“其实我也不是很坚定地就选择了黑熊，只是有一天他牵起我的手，认真对我说‘我只为快乐而活，而你就是我的快乐’的那刻，我突然觉得能有这么个男人如此待我，此生无悔。果然，我现在很幸福。”

　　“像你这么好的女人，值得。”萤火拭去二婆眼角的泪，干巴巴地笑说，“我祝福你们能够永远幸福。”

　　“萤火，是你一点一点改变了我，让我拥有了让男人平视的资格。你的祝福是我最想听到的，即使现在我已嫁作他人妇，但我心里最爱的永远是你。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只是没有适合的机会……谢谢。”

　　一旁趴在桌上的黑熊此刻难耐极了，他在心中呐喊着抱怨，“妈的，萤火你个臭小子，下药也不多加些分量，不知道老子个儿比一般人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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