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叛逃协议

　　但就在这时，林景澜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内部撕裂他的大脑。
　　“停止！”温叙礼在意识中大喊，“退出程序！”
　　他们同时切断了连接，摘下设备，林景澜抱住头，痛苦地喘息。
　　陈教授立刻检查监测数据，“神经活动过度激活。他在经历某种……记忆洪水，药物戒断后释放的记忆，加上深度共鸣的催化，太多了，太快了。”
　　温叙礼握住林景澜的手，引导他深呼吸，“看着我，跟着我的呼吸，吸气……呼气……慢一点……”
　　林景澜努力跟随，但痛苦让他的呼吸混乱，监测仪显示，他的心率已经升到120，血压也在上升。
　　“需要镇静剂吗？”陈教授问。
　　“不。”温叙礼说，“让他自己克服，药物会干扰自然恢复。”
　　他继续引导，用平稳的声音，用稳定的呼吸，用他自己的平静来安抚林景澜的混乱。
　　渐渐地，林景澜的呼吸开始平稳，心率开始下降。他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但也有一丝新的清晰。
　　“我看到了……所有。”他轻声说，“所有被药物压制的记忆，所有被训练扭曲的情感……现在都回来了……很痛苦，但……很真实。”
　　“这是你的一部分。”温叙礼说，“痛苦的真实，好过虚假的平静。”
　　林景澜点头，然后突然说：“我看到了一个记忆……关于谢婉研的父亲，他去世前，给了谢婉研一个U盘，说里面有你母亲留下的最后研究，那个U盘……我知道在哪里。”
　　“在哪里？”温叙礼问。
　　“在天文台地下，谢婉研的工作站里，有一个隐藏的保险箱。”林景澜说，“密码是……我母亲的生日，加上谢婉研的生日，再加上你母亲的生日。”
　　这是一个关键信息，如果那个U盘里真的有母亲最后的研究，可能包含对抗J的关键技术。
　　但问题是，他们现在不能离开这个地下设施，而天文台可能已经被J的人监视。
　　“我们可以让谢婉研自己去取。”陈教授建议，“她知道那个地方，而且有隐身的能力。”
　　“但她也在躲藏。”温叙礼说，“让她冒险不合适。”
　　“我会问她。”陈教授说，“让她自己决定。”
　　他发送了加密信息，几分钟后，回复来了：“我去取，那个U盘很重要，我知道，一个小时后联系。”
　　他们等待着，这一个小时格外漫长。温叙礼和林景澜继续恢复，陈教授监控着地面情况。
　　一个小时后，谢婉研的消息来了：“U盘已获取。里面的内容……超出预期。不仅仅是研究，还有你母亲留下的最后信息，她说：‘如果我们的研究被用于控制，那么它也能被用于解放，关键在于使用者的心。’”
　　“U盘里有什么？”温叙礼问。
　　“一种新的神经调制技术，不是控制，是增强。能帮助受药物影响的人恢复自然神经活动，也能保护健康人免受外部神经干扰。更重要的是……有完整的数据，证明这项技术在十年前她就已经独立完成并且成功了，但J封锁了结果。”
　　这是终极证据，如果能在听证会上展示这个，J就彻底完了。
　　“发送给我们。”温叙礼说。
　　“正在发送。但文件很大，需要时间。同时，我要提醒你们：J已经定位到你们在南大附近。他正在施压校方，要求进入实验楼搜查，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陈教授调出监控。果然，实验楼外聚集了更多车辆，有些人已经下车，正在与校园安保交涉。
　　“他们不会马上突破。”陈教授说，“南大的安保系统很严格，但如果J伪造了搜查令，或者动用更高层的关系……”
　　“我们需要准备撤离了。”温叙礼说。
　　他们开始打包必要的物品：证据，药物，设备。但最重要的，是他们刚刚录制的视频，和谢婉研正在发送的研究资料。
　　晚上十一点，谢婉研的消息再次传来：“文件发送完成。还有，我联系上了零域内部的真正反对派领袖。他同意在听证会上公开支持你们，提供内部证据。但他要求一个保证：如果J倒台，必须进行彻底改革，不能再有下一个J。”
　　“我们保证。”温叙礼回复，“我们战斗不是为了取代一个控制者，是为了终结控制。”
　　“好，那么，后天上午九点，听证会和研讨会同时开始。我们将从两个方向攻击J的堡垒。祝好运。”
　　通讯结束。
　　温叙礼，林景澜，陈教授三人对视。他们知道，最后的战斗即将开始。
　　在这个第四夜，他们获得了关键证据，建立了深度连接，也面临着最大威胁。
　　但这一次，他们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面对J，面对真相，面对未来。
　　地下设施的灯光稳定而明亮，像是黑暗中的灯塔。
　　而他们，是灯塔的守护者，也是光的传递者。
　　***
　　凌晨一点，地下控制中心的红色警报灯开始旋转，发出低沉但持续的蜂鸣。
　　“他们突破了第一道防线。”陈教授盯着监控屏幕，声音紧绷，“校园安保没能拦住，J动用了特别搜查令，说是怀疑这里有危险化学物泄漏。”
　　温叙礼看着屏幕上那些穿黑色战术服的人影。他们行动专业、迅速，分成三组从不同入口进入实验楼。显然，J不再顾忌伪装，他决定强攻。
　　“撤离计划。”温叙礼说，声音冷静得不像十八岁，“走第四条通道，废弃的输水管道。那是J最不可能想到的路线。”
　　陈教授点头，快速操作控制台。地下空间的一侧墙壁滑开，露出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圆形管道口，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这条管道通往三公里外的老水厂，已经废弃二十年了。”陈教授解释，“但结构还算完整。我会在你们进入后封闭入口，制造塌方假象，拖慢追兵。”
　　“那你呢？”林景澜问。
　　“我留下，操作防御系统，争取更多时间。”陈教授看着他们，眼神复杂，“而且……如果我也消失，J会知道我们早有准备，会扩大搜索范围。我留下，能误导他们。”
　　这是一个牺牲的选择。如果留下，陈教授可能被俘，可能被审问，甚至可能……更糟。
　　“不行。”温叙礼说，“一起走。”
　　陈教授摇头，微笑，“叙礼，你母亲说得对，科学应该解放人类，但如果连坚持真理的人都躲起来，谁来解放呢？”他拍了拍温叙礼的肩膀，“我是科学家，也是老师。有时候，老师要站在前面。”
　　监控屏幕显示，J的人已经到达地下车库，正在寻找通往控制中心的入口。时间不多了。
　　“拿着这个。”陈教授递给温叙礼一个小型设备，“神经共鸣增强器，谢婉研发来的最新设计。如果你们在管道里被发现，启动它，能短时间内将你们的同步率提升到临界点，产生意识干扰场——能让周围五米内的人暂时失去方向感。”
　　温叙礼接过设备，感到手中沉甸甸的。
　　“还有，”陈教授看向林景澜，“清醒剂的长期配方，和逆转神经损伤的完整治疗方案，我已经发送到你们的加密设备里。无论发生什么，保证这些研究不落入J手中。”
　　林景澜点头，眼中含泪。“谢谢你，陈教授。”
　　“快走吧。”陈教授推着他们走向管道口，“记住，活着才有真相。”
　　温叙礼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地下空间，这个暂时的避难所，然后弯腰钻进管道。林景澜紧随其后。
　　就在他们完全进入管道时，陈教授按下了关闭按钮。厚重的合金门缓缓合拢，将地下控制中心与管道隔开。在门完全关闭前，温叙礼看到了陈教授转身走向控制台的背影，挺直，坚定。
　　然后，黑暗。
　　管道里很窄，只能匍匐前进。温叙礼打开头灯，微弱的光照亮了前方几米：生锈的管壁，积水，还有不知名的苔藓类生物。
　　“跟紧我。”他低声说，开始向前移动。
　　林景澜跟在后面。管道里的空气稀薄而潮湿，每呼吸一次都能感觉到肺部的轻微刺痛，但更令人不安的是声音——远处传来的沉闷撞击声，是J的人在试图突破控制中心的防御。
　　他们尽可能快地移动，但管道里的条件太差了：有时要爬过坍塌的碎石堆，有时要涉过及膝深的积水，有时管道变窄到几乎无法通过。
　　二十分钟后，他们停下来休息。温叙礼查看设备：距离出口还有大约两公里。
　　“你听到了吗？”林景澜突然小声说。
　　温叙礼屏住呼吸。确实，从后方传来了声音——不是撞击声，而是更轻的、有节奏的声音。像是……脚步声？
　　有人进入管道了，追兵比预想的快。
　　“加速。”温叙礼说，重新开始移动。
　　但管道条件不允许他们加速。而且，后方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显然，追兵知道这条管道，或者有探测设备，能够追踪他们的热信号。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