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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助餐
“云无忧,三号桌要收拾碗碟,五号桌火锅要加水!”知微边收着钱边喊道。
“来咯来咯!”云无忧左手抹布右手托盘的冲刺了过去。
今天是暴富小铺自助火锅店开张的好日子,每个人都忙到飞起。王师傅熬锅底的勺都快抡得冒出火星子。
前些天云无忧及时求援,吴老爷子和威尔逊正带人在维港谈判时,华国军队乘着飞机赶到。
老板,厨子,保镖,厂长,通通被打包抓了去。
吴老爷子被手铐拷上时还在叫嚣,说他是港城人,华国法律管不着他。
华国带队的军官冷笑一声:“管你是哪国的,非法囚禁我国公民,盗窃我华国机密,就得以间谍罪论处。带走!”
吴老爷子看到队伍后面缀着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的知微和云无忧,被气得当场中了风。
知微早编了一大篇谎话,把来调查的人糊弄了过去。
机器虽然来源不明,但好用先进,专家们检查了一番,也把这事翻了篇。
几个嘴里喊着猪不猪的保镖们,则很人道主义的被送去精神病院治疗。
吴老爷子躺在病床上含糊不清的喊冤,说刘副厂长贪污受贿。
纪委面无表情:“你是说他银行卡里的两千八吗?是他好几年的工资,有工资条和流水为证。”
威尔逊瞪大眼睛:“不可能,这不可能!谁不喜欢钱!”
“财帛固然动人心,但我华国官员有崇高的理想信念。为人民服务才是我们的宗旨。”纪委淡然道。
吴老爷子和威尔逊都像泄了气的皮球,彻底瘫软。
大厦倾翻就在顷刻之间。吴家倒塌,港城重新洗牌。华国趁机扶持亲华商人,推动港城回归。
知微和云无忧得了省里的表彰,各厂也争相将食堂承包给他们。
两人提了礼品上门求王师傅做他们的特别顾问,王师傅翻了个白眼:“去趟港城都快把我一把老骨头拆散了架。你俩小兔崽子行行好,让我得个清闲晚年吧!”
知微“哦”了一声,转头对云无忧道:“师傅说了,不想和小娟婶共事。走吧走吧,我俩再雇人去。”
云无忧应了声,拔腿就走。王师傅揪住他命运的后领:“等等等等,我转头想了想,觉得你俩毛毛躁躁,确实需要一个镇场子的。我回头辞个职,给你们指点指点。”
云无忧和知微相视一笑。果然还是小娟婶魅力大。
除了小娟婶和王师傅两位骨干,知微又跑去人才市场晃了圈。会说话的做销售,手脚勤快的做服务员,又去省城会计系挑了个大学生来兼职做账。
知微负责活动策划,小娟婶和云无忧负责执行。两个月下来,公账和知微存折上的钱又翻了好几番。
几人一合计,去刚建好的百货大楼里租下一整个底层开实体店。
自助这个词对70年代末的人们来说听着很新鲜。只要花一笔钱,在不浪费的情况下无限吃,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便宜赚大发去了。
一开始来的人还有些犹豫,隔着玻璃门一瞧。哦哟,真不错。
牛羊肉被片成了卷,堆的满满一脸盆。剥了皮的鹌鹑蛋白嫩,抹了黑椒粉的猪排厚实。大片的毛肚旁配了剪刀,用夹子夹起后爱剪多少剪多少;牛蛙切成小块,随拿随烫。
早上海边运来的鱿鱼,还在水里蹦跶的青虾鲫鱼。腐竹,洋芋,青菜,茼蒿,简直应有尽有。
炸物区品种也多。响铃卷,藕盒,小酥肉,炸鸡腿,锅包肉。金灿灿的看着喜人。门口的海报画得花里胡哨,上头写着1元一位,12岁以下小孩半价。
“看着挺洋气的,去尝尝好了。”不知道谁说了句。人群蜂拥而至。
所有人都忙成了陀螺,连轴转到停不下来。
好不容易过了饭点,送走了最后一波客流,大家伙都瘫在了座位上。
知微有气无力的问道:“今天有人闹事不?”
“没。”跑了一里地的云无忧已经喘成了狗,头上还顶着片不知从哪里来的菜叶子,“咱都把免死金牌挂上头了,不会有人敢来折腾的。”说着指了指挂在最显眼处的市十佳青年牌匾。
“也对。”知微刚想说什么,王师傅就满脸喜气的进了来:“好消息,厨师协会给我们发了邀请函,说让我们三月五号去京城参加全国厨师大赛决赛。”
“我吗?”知微和云无忧惊愕的指了指自己。两人捆起来能不能过预赛还两说,还决赛?难不成厨师协会是负责专门从全国搜罗出不怎么会做菜的厨子进行羞辱的?
“你俩是不是没瞅见上回的报纸头条?”王师傅喜滋滋的从怀里拿出已经被摸出毛边的报纸。
《省城糖厂三厨师勇磋间谍阴谋:港城吴家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知微没有看报纸的习惯,云无忧也是。两人凑过去瞟了一眼,随后互相捅了捅对方手肘。
“云无忧你什么时候身中数枪屹立不倒?”
“知微你为了图纸做了五年保姆潜伏?”
两人嘴角齐齐抽搐了一下,可够能编的,编的当事人都看不下去了。
王师傅更是被描述成身怀绝技的侠客,手接子弹脚踢吴家,堪称霍元甲二号。
事实是吴老爷子和威尔逊倒是试图反抗,但看到华国军队连火箭筒都扛了上来,两人识趣的扔下了枪。
知微无奈:“所以厨师协会是看了新闻才给的邀请函吗?照它描述,我们得去参加武林大会才对。”
“对,我也不指望我们拿奖,去京城长长见识就行。”王师傅将报纸小心翼翼叠好塞入衣袋中。
“您要舍不得,让小娟婶给您糊卧室窗户上得了。”云无忧嘀咕。
王师傅立马点头:“这主意好,我也是上过报纸的人了。”
两人彻底无语。不靠谱的协会,不靠谱的比赛,还挺适合他们这群不靠谱的人的。
京城要去,发财也要发。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自助火锅虽然新鲜,也遭不住日日吃。两三天下来,店里人流量就减了一半。
就在小娟婶愁的眉毛直掉时,知微和云无忧抬来了块牌子,上头写着:最佳调料奖,第一名奖金一百,二三名奖金五十。
“店里不是有调料吗,还调啥?”小娟婶疑惑。
火锅店对客户们的口味主打一个兼顾,光锅底就备了好几种。牛油辣锅有,菌菇养生锅有,番茄大骨锅也有。小料区更是被填得满满当当。韭菜花,耗油,腐乳汁,香油,花生碎,麻酱,干辣椒,油盐酱醋准备了个齐全。
“您看,腐乳汁加麻酱是一个味,香油加干辣椒也是一个味。不同的比例味儿也不同。”知微解释道,“我们要选出最适合火锅的调料。”
知微说话时,云无忧正在把红纸裁成巴掌大小:“每个进店的人领张纸,把自己调的调料比例都写上,比如盐三分之一勺之类的。下面签上自个儿名字和工作单位。如果愿意写的,这顿饭打八折。月末我们当场把所有调料调了,请来国营饭店的大师傅品评,选出名次,把奖金送过去。”
“能成吗?”小娟婶心里头犯嘀咕。
当然能成。
月末一到,知微和云无忧敲锣打鼓的去了糖厂。街坊邻居跟了一路,互相打听道:“糖厂谁家要办喜事吗?”“不知道啊,先看看在说。”
出门两个人,等到了糖厂,后头已经跟了老长一根尾巴。
尾巴们在糖厂门口站定,知微问卖橘子的借了个喇叭,清清嗓子道:“糖厂林安,恭喜你得了暴富小铺最佳调料奖,请您带介绍信到糖厂门口领奖。”
有好事的匆匆去了车间报信。不一会儿,林安和他爸爸老林赶了来。
核实完身份以后,云无忧“哗啦”一声把放板车上的红绸给揭了,露出老大一块牌匾:调料大师。
知微将钱交到他手上:“这是您的奖金。如果愿意把调料配方卖给我们使用的话,还能再给十块。”
知微特意去银行把钱换成了纸质的一分钱,用捆钞带一捆,厚厚实实的十打,体量相当可观。林安接过钱的手都在颤,不是激动的,是重的。
“卖,咱卖!”老林乐得找不见北,忙替儿子答道。林安猛点头:“对,卖。”
云无忧将调料配方授权书递给了他。林安粗粗扫了遍,签名按了指印。
和老林亲近的工人问道:“小安买了彩票还是咋滴?发财了?”
老林一拍大腿:“什么彩票不彩票的,我儿子火锅吃出来的钱。”
“火锅味儿怎么样?”
“不错,一块钱管饱。”林安接口道。
工人想说贵了些,但眼睛黏在奖金上挪不开。话到了嘴边,变成了:“哪家店?”
“喏,暴富小铺。”云无忧指了指牌匾下的落款,“您得空也来尝尝呗。”
知微接口:“不过下回比赛规则会改,谁研究出豆腐泡的新吃法最好吃,可以拿奖金。”
大家对书法啊画画啊可能不大擅长,但是对吃的,兴趣可就大了。
众人都道:“下回来,下回一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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