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称兰陵王未婚妻后，他恋爱脑了

　　说完，他竟也不着急入席，跟她一起躲在角落里竖起耳朵。

　　“是啊，那天多亏霓裳姑娘及时叫来陛下，才解了当日东宫之围，长恭你也鲁莽，竟敢在东宫里动手，我后来听说，都替你捏了一把冷汗。”

　　林晞不想再听，转身要走，可安德王拉住她，“小嫂子，既然来了，话不能只听一半呀！”

　　河间王道：“每次来你这儿，都是霓裳姑娘忙前忙后，怎么没见你那位林晞姑娘？难道，她还是闭门不出吗？”

　　兰陵王喝得半醉，举起手中酒杯，仰头饮尽，俊美的眸中尽是痛苦：“是我……没脸见她！我承诺会护她一生一世，可转眼就让她……出了那样的事，她是我的女人，我却不能为她主持公道，我……我就是个废物！”

　　“长恭，可不兴这样说，你可是我们大齐的战神，你要是废物的话，这不是把我们大齐的人都骂了？”

　　广宁王叹了口气：“天家的事，你我兄弟又能如何呢？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尚且如此自暴自弃，却又将她置于何地？你这样逃避，内疚，放在她眼里，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你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却将她推得更远？”

　　兰陵王听到他的话，举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二哥说的没错！”高延宗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些：“四哥，你明明心里惦记着人家，却这样闷着不说，难道，还让人家姑娘去猜吗？”

　　高延宗突然接话，几双眼睛齐刷刷向这边看来，自然而然也暴露了林晞的位置。

　　兰陵王迷茫地抬起双眼，正对上林晞慌乱的眼神。

　　众目睽睽之下，她有种被扒光了放在阳光下烤的感觉，尤其在目光与兰陵王相碰的刹那，几乎同时想遁地潜逃。

　　“安德王不要取笑我了，林晞哪配！”说完这句，眼眶就不争气地红了，狼狈转身，飞速逃离。

　　“愣着干嘛？还不去追？”广宁王推了兰陵王一下。

　　“哥哥们请便，长恭失陪一下。”兰陵王脸色一变，赶紧快步追了上来。

　　“阿晞。”他在回廊下拉住她的手臂，满身酒气却眼神急切，“你……怎么哭了？”

　　林晞挣脱不开，所有委屈涌上心头，转身质问道：“你来追我做什么？既嫌弃我，又何必再来找我！”

　　“长恭何时嫌弃过你？！”他愕然，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收紧，因酒意而泛红的眼底满是惊痛与不解。

　　“那你为何连日对我不理不睬？自从那日回来，你早出晚归，不见我，不与我说话……连看我的眼神都带着闪躲！难道不是因东宫之事，觉得我，觉得我……”后面的话她难以启齿，泪落得更凶。

　　“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为何一直躲着我？”

　　在她的灼灼逼视下，兰陵王眸中的情绪几度变幻，从惊愕到痛心，终于演变成了愤恨和深深的自责，他一拳捶在身旁立柱上：

　　“我是恨我自己！我承诺过要护你周全……你被太子欺辱，我却不能为你讨回公道，不能为你手刃仇敌！我每日看到你，就想起自己的无能！我只能躲出去，我怕你看穿我的无用，我怕从你眼里看到失望……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你是我高长恭认定的女人，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我都不可能放开你，又怎么会嫌弃你？”

　　林晞张了张嘴，“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林晞垂下眼眸：“我听霓裳说，陛下已为你选好了正妃。”

　　兰陵王一怔，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看到他的反应，林晞心里已经知道，看来这事，是真的了。

　　果然，有些东西，注定无法改变。

　　“所以你……”

　　“我会请求陛下，求他收回成命！”他摇动着她的肩膀，“阿晞，你信我！没跟你提，并非有意欺瞒，是不想让你烦心，这些麻烦，我一个人处理就好！”

　　处理，你怎么处理？再一次为我违抗皇命？还是用更激烈的方式？付出更多的代价？

　　林晞不敢想，这些话在她喉咙转了一圈，又都咽了回去，只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点点头，“嗯，我信你。”

　　等其他人都走了，兰陵王搂着林晞，在院子中央的树下聊天。
　　“长恭，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既然陛下有意不让你掌兵，何不借此隐退，远离朝堂纷争，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兰陵王沉默了一会儿，望向不远处的万家灯火：
　　“如果我按照你说的，那，他们怎么办呢？”
　　他云淡风轻的话，飘入她的耳中：
　　“醉生梦死的人太多了，不缺我一个。”
　　他淡然一笑，绝美的侧颜上，绽开了不该属于他的愁思，灯火中是那么动人心魄。

　　西风吹过，卷起一地落叶，兰陵王的面容在眼前渐渐变得模糊。
　　“人只要是活着，总有一些东西放不下。”
　　林晞泪眼模糊地望着他，有一丝动容。

　　他没说出来的话，她都懂，放不下的，是肩上的责任，心中的道义。
　　她不再相劝。
　　因为放不下的东西，她也有，比如，回不去的家，还有，眼前的人。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生前威风，却死得潦草？
　　是否人这一生，燃尽了，就算值得？
　　英雄迟暮……在世人眼中，或许是个悲凉的词，可若是年轻时驰骋天下，老了能够“迟暮”，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林晞盯着兰陵王半晌，又说“长恭，我时常在想，你要是皇帝就好了。”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兰陵王脸色骤变，立刻警惕地望向四周，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才惊魂甫定地转向她，声音压得极低：“阿晞，你疯了？难道不知道祸从口出？这话要是让第三人听到，足以让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我知道，我知道！”林晞被他的严厉吓到，“你别这么严肃好不好，我害怕，我就只对你说说而已。”
　　兰陵王俯身逼近，脸上有着从未见过的认真：“我高长恭此生，只为忠臣，不为逆贼！”

　　林晞哽住，带着一丝委屈：“我只是为你不平，为这天下百姓感到憋屈，你要是皇帝，我们就不必整日这样提心吊胆，齐国军事强盛，那些忠臣就不必死，你又仁厚爱民，百姓也能过上好日子。”

　　名门望族如何？皇权贵胄又如何？
　　天街踏尽公卿骨，世上本无人上人。

　　看着她执拗的样子，兰陵王眼底的厉色终于化开，化为一种深沉的无奈和动容，他轻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中。

　　他在她耳边低语：“我所求的，从来不是那九五至尊之位。我挥师征战，是为保境安民，尽人臣之责；我如今竭力周旋，是为在这乱世中，护住我想护的人。”
　　“你只看到皇位的权力，却看不到那上面的荆棘。坐在那个位置上，要权衡的就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整个天下的倾轧。你怎知我若为帝，不会变成另一个猜忌昏聩之人？权力蚀心，无人能幸免。”
　　林晞轻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小声道：“我不信，我认识的高长恭正直坦荡，才不会变成那样，再说，连高纬那样的都能当储君，你再不行也不会比他更差！”
　　“到那时，我们还像现在这样，你批奏折，我理文书，我们定会将齐国治理得井井有条。”
　　兰陵王无奈地看着她，指尖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深沉笑意：
　　“你可知，历朝历代，后宫干政都是大忌。”
　　“谁，谁要做你的后宫了？”林晞脸一热：“你就不能封我做个女官？我也能为你在战场冲锋陷阵，朝堂上抵挡刀锋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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