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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谜语人
群英杀完人丢下一句“荀衍是聪明人”走了,把程开留在那间屋子,和一个脸上一道恐怖伤口的死尸大眼瞪小眼。
程开觉得这日子真是没法过。
他长叹一声,准备把这个已死的幕下带回京城,按荀衍说的先归档结案,顺便告诉曾瑶这事不用继续查了。
可他打开门走出去很快就意识到不对。
程开:“我马呢?”
他四下张望,独立风中。
大概想起来什么情况后,程开咬牙切齿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大骂:“承、羽!你把我马给姓荀的,让我自己走回去是吧!”
*
“怎么就只有你自己,群英呢?”陆汀看向手里拎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黑衣人、入室抢劫般一脚踹开酒馆大门的程开,觉得自己现在对奇怪的人和事容忍度阈值简直高得吓人。
“别提了,承羽和荀衍把马都骑走让老子怎么带这个死人回去!小柒你当时也不拦着他们点!”程开这句话一出,酒馆里那几个零零散散的客人都探出头张望被他提着的那个人,陆汀见状挪过去一步挡住程开,低声道:“你别叫这么大声!先出去再说。”
走到院外关上门,陆汀回过头问程开:“这人已经死了?你就这么带着他一路从村子走到酒馆的?”
程开点头,作势还要把脸朝着地面的黑衣人翻过来给陆汀看:“要不然呢?这家伙用激将法,当时群英一斧头砍在他……”
陆汀忙不迭地按住程开的手,阻止他把这现实版恐怖片直接展示给她,却在往下压程开胳膊的时候不小心触到那个死人冰凉的脖颈,陆汀吓得直接向后闪出去三尺远。
“唉呀!胆小!”程开见陆汀这么大反应,索性把手放下,转而问道,“摘星呢?酒馆里怎么也一匹马没有?”
“六娘骑走送五谷去了,你们路上居然没碰面?”陆汀心有余悸,紧盯着程开动作。
程开一拍脑袋:“完全没有!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陆汀:“有一阵子,你等等吧,应该就快回来了。”
程开点头。
陆汀在程开脸上看了许久,又把目光移到他手里那个死人低垂着的头上。
陆汀吞吞口水,试探着开口:“哥,你有没有想过……”
“六娘!”
陆汀浑身汗毛起立,程开这人忽如其来的大嗓门比诈尸可怕一万倍,她伸手搓了搓另一条胳膊上冒起的鸡皮疙瘩,抬头就见六娘正牵着摘星朝他们这边走来。
六娘:“行之!小柒!你们怎么……行之你手里那又是谁?”
程开听见六娘发问,又准备把那个黑衣人的脸翻过来,陆汀抢先一步拦住他,对六娘道:“绑架五谷那个幕下,群英已经把他了结了。”
六娘一手摩梭下巴,探头简单看了几眼道:“真少见啊,群英已经好久没杀过人了。不过这是幕下,那倒也不稀奇。”
陆汀有些意外,她还一直以为群英这种人杀人放火是家常便饭。
六娘抬起头问他们:“所以你们现在是打算?”
程开抢先开口:“我是来借摘星的,带着个死人走回京城不方便。你放心,我回去就让承羽把它送回来。”
六娘摇头,把手中缰绳递给程开:“不急这一时。你先赶紧回去,别耽误了正事。”
程开接过缰绳上马,对六娘道:“好,那我走了。”
他又看向陆汀:“小柒,哥走了啊。”
陆汀点点头,最终还是没能向程开说出自己的猜测。
*
程开驾马刚进京城大门就对着守门士兵大喊:“承羽呢!把他给老子叫过来!”
那士兵哆哆嗦嗦应了声“是”跑走了。
“怎么这么大脾气。”
程开刚才下马,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一转头见是陆绩站在他面前。
陆绩目光一侧,看向程开马背上趴着的人,继续问道:“那是谁?”
程开摆摆手:“别提了,晦气东西一个。”
刚说完就见承羽小跑着过来,程开看见他就开始大叫:“承羽!胳膊肘往外拐的,谁让你把我马给荀衍骑的!”
陆绩被他的吼声震得微微后仰,正打算先走一步,就听见程开声音又传来:“你去把摘星送回酒馆,我得先去刑察司一趟。”
陆绩回头看向程开,扫了一眼正准备牵马的承羽,皱眉开口:“摘星?”
程开不以为意,把黑衣人尸体搬下来,拍拍身边黑马:“它。”
这下陆绩彻底把身子转回来:“谁起的?”
“我弟弟,”程开抬眼看他,“怎么,你不觉得这名字取得好吗?你瞅瞅这小白毛,多合适。”
陆绩定定看着那匹马额上那片白毛,直到承羽一拉缰绳将马拽走,陆绩才缓缓开口:“……取得很好。”
程开把那个黑衣人又搬到自己马上,看了一眼承羽离开的背影,扶额叹道:“什么时候能把承羽和骆言换几天,好歹骆言干什么事都还懂得知会一声。”
陆绩闻言回神,轻笑摇头:“真换了你又不乐意。”
与陆绩拜别,程开直奔刑察司,进去之后他拉住一个杂役问话:“曾掌事在吗?”
那杂役向他俯身拜过,刚要开口,就见程开身后曾瑶带着一队人走出来,于是忙应道:“程将军身后就是。”
程开回头,刚好与曾瑶对视上,两人一同开口:
“曾大人!”
“程将军?”
曾瑶果断闭嘴,目光转到程开胳膊底下夹着的那人身上,程开抢先一步问他:“曾大人这是要去哪?”
曾瑶:“下官路上偶遇承副将,听说您抓到了那日陷害之行的真凶,正欲前去支援,未曾想……”
程开:“那刚刚好,你们也不用去了,人我已经给你们带回来了。”
说完程开指指自己胳膊底下那人:“就是他,荀衍也确认过的,而且这人还是幕下的人。”
曾瑶闻言上前一步:“幕下之人,那必定是受人指使,还请程将军把人交给我们,刑察司一定会撬开他的嘴。”
程开摇头:“没用,这人已经死了。”
“什么?”曾瑶双眼一瞬间瞪大,“为何要杀他?还是他自尽?如今这人已死,所有的线索岂不是都断了?”
程开挠挠头,把胳膊下那人平放到地上,抬头看曾瑶道:“当时情况紧急,我实在没办法收手。”
曾瑶也随之半跪下,他面色严肃将地上那人上下打量一番,先是伸手轻轻拉开他肩膀上那处破烂的裂口,又将目光定到那人脸上那道伤口:“这两处外伤都像是斧头所致。”
程开连忙接话:“唉呀!当时刚好身边有把斧头,我就直接拿来用了。”
曾瑶皱着眉抬头看向程开,程开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被别人盯到冷汗直冒的时候,他正想再开口说点什么,曾瑶却闭眼打断了他:“这样啊。”
说完曾瑶睁开眼,眼中变得有些空茫:“那就到此为止吧。”
程开闻言有些奇道:“真不愧是关系好,荀衍当时看见这人,也说不必再查来着。”
曾瑶回神,与程开对视:“他是这么说的吗?”
程开:“是啊,他说反正自己没出事,大肆搜查没意义,按律处理即可。我来就是让曾大人结案的。”
曾瑶点点头,正双手扶膝准备起身,忽然又听得程开道:“他还说那人不会出手了。”
曾瑶起身的动作一僵,抬头看程开,程开于是问他道:“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什么,我要不再去和他打听打听?”
曾瑶叹气:“如此看来,问问也好。但以我对之行的了解,一开始没有明说,想必是不会再提。”
程开:“那咋行?这些文官一个个都什么臭脾性?”
说完程开见曾瑶没有搭话,反应过来曾瑶也是文官,忙改口道:“不过这样才能深谋远虑,挺好的哈哈哈哈……”
程开自觉尴尬,主动道:“那这人就交由曾大人处理,我再去荀衍那问问。”
曾瑶颔首,目送程开远去。
程开身影彻底不见后,曾瑶垂眸,看向地上那个黑衣人,又重重叹了口气。
*
“砰——”
程开一把推开门,双手撑到荀衍桌案上的时候,荀衍耐着性子写完笔下最后一个字,抬起头皱眉道:“你有没有礼……”
荀衍的“数”字还没出口,程开就打断他这耳朵都听起茧子的废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荀衍一见到程开,眉头就只会随着对方讲话皱得越来越深:“什么知道什么,你现在已经连话都不会讲清楚了吗?”
程开侧过头暗骂一声,转回脑袋道:“那个幕下,当时你为什么说那些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是。”意料之外的,荀衍答得很坦荡,“但就算我知道,也没有必要全部告知程将军。荀某既然会说那样的话,是因为心中有数。”
程开听他应下,刚想开口,就又被他后面紧跟而来的那些话说得恼火:“行行行,你就自己守着那堆秘密一辈子吧,老子也不想知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到此为此!”
“你们?”荀衍疑道,“还有谁这样说过吗?”
程开:“曾瑶!你们两个一条心,他见那个幕下死了也是这么说的。”
荀衍:“那个幕下死了?怎么死的?”
程开觉得和荀衍这人说话真不是一般的费脑子,他这抓重点的方法自己一辈子都学不来。
但他还是应道:“我杀的,情况紧急。”
荀衍无语道:“那人被绑成那样,能有什么情况紧急?”
没等程开继续狡辩,荀衍又道:“那位蓝衣姑娘杀的吧,我看她眼神一直不对。他们有什么仇怨吗?”
程开头皮发麻,荀衍有时候实在是敏锐过头。事已至此,程开将撑在桌案上的手收回,起身道:“你别管这么多,我说是我干的就是我干的。”
说完他也不等荀衍回答,直接往外走去,边走还边嘀咕:“到头来就我一个人瞎操心,以后这种闲事我可不管了,你们自己解决去吧。”
一直到程开走远,荀衍紧皱的眉头总算松开,他看着程开离去的背影,声音淡淡开口:“……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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