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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格
马淑文虽雍容富态,却依旧浓眉大眼不减美人风骨。谈及此,她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问马烨道:
“你可知我听到了什么?”
马烨不禁笑了,回道:
“姑母这怎么还听上墙角了?”
马淑文瞪了他一眼,神色凛然,语气严肃道:
“还不都是为了你!我可得替马家好好把关,就你那一根筋,除了读书还会什么,别被人骗了都不自知!那个小丫鬟应该是林安生母身边伺候的,说林家着急给林安说亲,是因为林家嫡女林悦怡要与宋家联姻,林安这个当姐姐的得先嫁了,这才匆忙安排的。”
马烨被姑母训后,听得倒也认真。
只是不知为何,他自与林安见了一面后,对她好感倍增。尤其是她发病后,更是有了些许心疼。
闻言他不禁替林安辩驳道:
“这事父亲伯父之前便晓得的,他们不在意。”
马淑文闻言更是生气,道:
“别跟我提你爹和你伯父,他们都读书读傻了,一点人情世故不懂。哦,他林知行只是随便提了一句,我们马家就要上赶着巴结吗?她林安是庶出啊!你可是马家的嫡子嫡孙!”
马烨看姑母火气上来了,心知她也是为了自己,连忙双手奉上茶盅,一边温言解释道:
“姑母您喝口茶,消消气。我知道姑母您是为了侄儿着想,父亲也确实考虑过此事。一来,侄儿尊林御史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当尊崇。再者,侄儿刚刚入仕,有林家这样的岳家罩着,总是有裨益的。”
马烨面色微红,声音略低,羞涩开口道:
“林安虽是庶出,但侄儿今日见她谈吐不俗,不比嫡出小姐差。”
马淑文自然知道大哥的盘算。
林家这个岳家的确不错,只是林安这个人。
马淑文这才想到自己刚刚话还没说完,忙道:
“你可知林安从小就被养在山上,是为何?”
马烨点头,道:
“听林大人说,是因为她体弱,山上气候适宜养病。”
马淑文摇头,道:
“我就是听那俩小丫鬟聊天,才知道林安当初根本不是因为体弱才上的山。说是有道长给林安算了一卦,说她命中克父、克兄、克夫。林家不愿意将她留在府里,才送她上山的。而且这些年,在山上什么都没有学下,活脱脱一个乡野村姑,大字不识。你说说,这样的媳妇,谁家敢娶啊!”
马烨闻言倒是一惊,却依旧解释道:
“这些流言闲话,姑母莫要信。即便真如那道长所说,侄儿不信那些,便无妨。”
马淑文看这个愣头青的傻侄儿油盐不进,也懒得与他多费口舌。
她心中主意已定,多寻些证据,这个家她当定了。
翌日,马淑文就动用的所有关系去查林安的底细。
不肖几天,就将她的底细探清。
府里的下人托了几重关系,找到了林府中的小丫鬟,也就是马淑文偷听的那位。再次核实,林安打小集妒忌、逞能、歹毒于一身,常常欺负林悦怡,更是目无尊长,毫无家教。
与林家相熟的女眷更是坦言,林安曾经在太子宴席中丢脸,琴棋书画一样不通。她早已成为文官女眷中的笑柄,只因马淑文与她们走动不勤,并不知晓。
真是苍天有眼,隔日恰巧有道士云游路过韩府,下人只是随口一问,不成想那人竟是当年给林安算卦的道士。
下人禀报后,马淑文连忙迎道士入府,细细询问。
果不其然,因林安命格十分特殊,道士记忆犹新!
“克父!克兄!克夫!此女断断不可娶啊。”
马淑文闻言大惊失色。
立刻!马上!快马加急,命人立刻从蓉州请了大哥来京,有要事相商!
在林安的软磨硬泡、不懈努力下,终于了解到娘亲口中的安排。
听罢,她只觉晕过去的心思都有了。
这可是她的亲娘,哪有亲娘会说自己的女儿克父、克兄、克夫,更可笑这“三克”还都是杜撰的。
此时,连苏娴身边的得力大丫鬟也在一旁邀功,将自己如何诋毁林安名声的话一五一十地学给苏娴听。
引得苏娴连连夸赞她做事得力。
林安只觉得脑袋真的开始晕了。
对此,苏娴娘亲的解释是。
婚姻是一生的相知、相守。
那一路,二人同行,或平坦,或泥泞。
相依相伴,不离不弃。
有一种爱,
是余生相伴,非你不可。
有一种爱,
是了解你所有的不足,依旧视你为珍宝。
有一种爱,
给了彼此勇气,听从内心的声音,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苏娴一直认为,自己的女儿配得如此的爱情。
如果那些捕风捉影的命格、流言能够筛掉一批“贤婿”,这样的“贤婿”,不要也罢。
尚对马烨残留一丝好感,甚至微微有些反悔动摇的林安,至此,完全被娘亲说服。
不得不说,她觉得自己的娘亲,很有见地。
虽然她自己怀疑,照这样的标准找,自己是否找得到。
同样被说服的,还有马烨。
马父那个老学究,在听了妹妹的阐述后,直接表态拒绝与林家联姻。
倒不是嫌弃林安的才学与命格,而是听闻她善妒、目无尊长,这是女子大忌。
马家几代人知书达理,尊崇礼教,是断断不会要这样的儿媳的。更何况马烨还是长子长孙,娶妻更当为全族表率。
婚姻于马烨而言,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如今,这前提已土崩瓦解,他唯有顺从。
只是内心里,有一个角落,依旧映着林安的身影,她满脸赤诚地问自己:“你可有心仪的姑娘?”
几日后,林安便听闻,马父专门找到林知行。
一来感谢林家抬爱;二来专程致歉,家中已为马烨定下亲事,只是未告与他知晓,这才闹出乌龙来,万分歉意,还望林家海涵。
大家心知肚明,点到为止。
林知行听闻后的确遗憾。
叶沁欣勃然大怒,觉得此事蹊跷,却又理不出头绪。眼下,唯有再给林安安排,必须从速。
只是她还不知道,她这个庶女,顶着克父、克兄、克夫的名声,一时半会儿,怕是说不下来亲事。
林安也确实在京中待不住了。
傅渊倒还好,傅严从三天一封信,到一日三封信,直催得林安做梦都梦到大师兄在催她练功。
就着锅边,吃了满满一碗红烧肉,又装了一兜炸茄盒。
休养了这么些天了,吃饱喝足,是该回去还债了。
只是这一次,林安没有独自回去,娘亲苏娴与她同行。
苏娴给林府的交代,是林安此番旧疾复发,她不放心,想跟去山上照料一段时间。
叶沁欣并未阻挠,倒是林安惊奇不已,不知娘亲这是唱哪出。
赶路途中,母女二人宿于客栈修整。
林安还欲再劝说娘亲打道回府,只见小二送来了满满一桌的酒菜,和各式糕点瓜果。
“这,这是娘点的啊?”
林安倒还从不知道娘亲出手竟如此阔绰。
她咽咽口水,不过倒还都是她爱吃的。
苏娴已是换了寝衣,舒舒服服地盘腿坐在椅子上,给林安和自己斟酒,道:
“对啊,好酒好菜,娘有故事说给你听。”
林安夹起一筷子五香牛肉,微微抿一口青梅酒。
美味瞬间冲击味蕾,无限满足。
满满一桌美味佳肴,林安难得看娘亲出手如此大方,如同过年一般。
而且就她母女两人,无拘无束。
林安将脚搭在旁边椅子上,悠闲摇晃很是惬意。
满满一碗牛乳倒进红豆甜羹中,稍加搅拌,林安迫不及待地舀起一汤匙细细品尝。她一门心思扑在了美食上,浑不在意道:
“娘您说,您说,我听着呢。”
苏娴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最寻常的口吻,轻声道:
“娘想跟你讲讲我年轻时候的事儿。”
林安闻言来了兴致,道:
“娘快说,我想听呢。”
苏娴看着她满眼宠溺,道:
“其实我也曾是青平派弟子。”
苏娴语气如常,似是说起一件寻常家事
林安闻言,却如五雷轰顶。
她一时愣住,待回过神来,她吞下嚼了一半的蒸饺,放下筷子再不看美食一眼。她满脸震惊,问:
“青平派?就是青平山上的青平派?娘可当真?”
苏娴夹了一块炭烤羊腿给林安,道:
“你接着吃。”
苏娴轻抿一口茶,思绪似是顺着茶香回到年少时光,她自嘲笑道:
“二十多年过去了,口味也变了。小时候最是爱吃甜的,现在只喜欢喝苦茶。娘从小就在青平山跟着师傅练功,也就是你的太师傅。直到遇到你爹,我才下山,跟了他一路来到京城。后面的事多数你都知道,你不知的当是送你去青平山拜师学艺不是因为偶然,都是娘刻意安排的。这么多年了,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不知道当年送你上山,到底对不对。”
林安在慢慢消化娘亲的话,她喃喃道:
“难怪当年刚去了庵堂,就遇到了师傅和师娘。”
她脑海中不禁浮现这些年来,师傅对她的百般纵容,师娘对她的严格教导,原来都是因为娘的关系。
记忆中,在青平山上肆意大笑,那个活泼鲜亮的自己。和林府中,发自内心流露出的拘谨不安,宅院之内,自己似是一个提线木偶,被夺去了所有光亮。
林安脱口道:“娘,当年幸亏你送我上了山,这些年在青平派的生活您也知道。师傅师娘待我都极好,跟在林府的日子真的是天壤之别。娘可千万别担心,现在的生活真的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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