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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祁愿在一旁看得清楚，连忙上前想替连衡找帕子，却被连衡一个眼神示意。
蔺昭宁见他这副样子，干脆直接上手，拿着锦帕在他脸上胡乱擦了几下。
她的指尖不经意擦过连衡肿起来的眼眶，动作下意识放轻了些，语气也软了几分：“下手重了点，回家搽点药就好？”
连衡被她突如其来的温柔需要弄得浑身不自在，猛地偏开脸。
“不疼，这点伤算什么。”可话音刚落，眼眶便传来一阵刺痛，他忍不住闷嘶一声。
蔺昭宁见状，挑眉笑道：“还说不疼，嘴硬。”她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点浅绿色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连衡的眼眶上，“这是我娘给我的消肿药膏，涂了很快就好，男子汉大丈夫痛也得给我忍着点。”
微凉的药膏触碰到皮肤，疼痛感果然缓解了不少。
连衡看着蔺昭宁专注的侧脸，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心里忽然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刚才被揍的那些疼，都变得无所谓了。
祁愿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的氛围悄然变化，识趣地往后退了两步，将空间留给他们。
烧鸡的香气还未散尽，蔺昭宁涂完药膏，将瓷瓶塞给连衡：“拿着，每天涂两次。”
连衡接过瓷瓶，两人又飞快地收回手。
蔺昭宁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今日算我打你赔罪了，以后你别总板着张脸，跟我欠你十两银子似的。”
连衡看着手里的瓷瓶，又看了看蔺昭宁，嘴角忍不住勾了勾，语气依旧别扭：“知道了，凶女人。”
蔺昭宁闻言，立刻瞪起眼：“你说什么？”
“没什么。”连衡连忙摆手，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刚才的争执成了一场闹剧，而这只烧鸡，却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悄然拉近了一步。
准确来说是三人关系更近一步。
三人正围在石桌旁又接着啃着烧鸡，宫道那头忽然传来一阵说笑的声音。
转头望去，是永安侯家的公子，吏部尚书的千金等几位贵族子弟，正结伴往这边走，显然是刚从御花园那边游玩过来。
为首的永安侯公子一眼就瞧见了连衡，正要开口打招呼，目光扫到他鼻青脸肿的模样。
又看到他身边头发凌乱的蔺昭宁，以及手里还攥着鸡骨头的祁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脚步也顿住了。
吏部尚书的千金更是忍不住捂嘴轻呼，小声对身边的人说：“那不是连小侯爷和蔺小姐吗？这是……怎么了？”
几位子弟面面相觑，都露出惊诧的神色。
在他们眼里，连衡素来清冷孤傲，对谁都淡淡的，蔺昭宁则是出了名的骄纵凶悍，两人向来是见面就互怼的架势，怎么会和一个随从凑在一起，像街边的顽童似的啃烧鸡？
更别提连衡脸上那明显的伤，怎么看都像是刚打过架的样子。
“连衡，你这脸是怎么弄的？”永安侯公子迟疑着走上前，目光在连衡和蔺昭宁之间来回打转，“难不成是和蔺小姐……起了争执？”
连衡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肿起来的眼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却还是梗着脖子道：“与你无关。”
蔺昭宁却大大咧咧地将啃干净的鸡骨头扔在石桌上，挑眉看向永安侯公子，语气带着几分嚣张：“怎么，本小姐和连小侯爷闹着玩，也值得你们这么大惊小怪？”
这话一出，几位贵族子弟更是愣住了。
以往蔺昭宁对连衡，不是冷嘲热讽就是直接上手，哪里会说闹着玩这种话？
而且看她的样子，虽然头发凌乱，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反倒是连衡，虽然嘴硬，却也没像往常一样和蔺昭宁针锋相对。
祁愿站在一旁，默默将石桌上的鸡骨头收拾起来，低眉顺眼的样子，却在无意间瞥见连衡悄悄往蔺昭宁身侧挪了半步，像是在护着她，不让旁人说闲话。
吏部尚书的千金凑到永安侯公子身边，压低声音道：“我怎么瞧着，他们俩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连小侯爷居然还护着蔺小姐。”
永安侯公子点了点头，也小声回道：“可不是嘛，还有那个仆人，平时连小侯爷对他虽好，却也没让他这么亲近地一起吃东西，今日这场景，倒像是他们三人是一伙的。”
几位子弟的窃窃私语虽轻，却还是飘进了三人耳中。
蔺昭宁翻个白眼，拉着连衡的手腕就往宫道另一头走：“别理这群无聊的人，本小姐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连衡被她拽着走，嘴上还抱怨着“你别拉我，粗鲁。”脚步却很诚实地跟着她动着。
祁愿连忙跟上，路过几位贵族子弟时，还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蔺昭宁左边拉住连衡右手拉住祁愿，三人就这样跑起来。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永安侯公子忍不住感慨：“真是奇了，往日里的冤家，今日倒像是成了好友，这变化也太让人意外了。”
其他子弟也纷纷点头，心里都暗自觉得，连衡和蔺昭宁之间，怕是要生出不一样的纠葛了。
连衡摸着被揍得青肿的脸颊，看着蔺昭宁奔跑的背影，心里感受美好，他从小在侯府长大，可不知为何看着蔺昭宁与祈愿二人的背影才算真正的快乐。
跑到无人之地。
“那个......”祁愿小心翼翼地开口，打破了三人之间的沉默，“小侯爷，您的脸......”
“无碍。”连衡摆摆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蔺昭宁身上。
她正撕扯着最后一只鸡腿，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注意到连衡的目光。
蔺昭宁突然抬头，发现连衡正盯着自己看，嘴角还沾着油。她愣了一下，随即大大咧咧地笑了：“看什么看？没见过女子吃东西啊？”
连衡被她这句话逗得差点笑出声来。
忙转头看向别处：“谁要看你？我是在想，跑都不忘吃鸡腿，哈哈，你这样的姑娘，以后谁敢娶你？”
“要你管！”蔺昭宁白了他一眼，“我爹说了，我要嫁就嫁天下最厉害的男人！反正不是你。”
祁愿在一旁听得直冒冷汗，这两人怎么又要吵起来了？
他刚想开口打圆场，却见连衡突然笑了：“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男人才算最厉害？”
蔺昭宁想了想，认真道："要文武双全，要顶天立地，要......要像圣上那样的！"
连衡愣了，祁愿也愣了。谁也没想到，蔺昭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连衡一时语塞，“我？我哪里厉害了？我今天可是被你打得鼻青脸肿的。”
蔺昭宁却摇摇头：“那是你让着我。我知道，你要是真的动手，我哪里是你的对手？”
这句话说得连衡心里一暖。
他看着蔺昭宁，突然发现这个看似泼辣的姑娘，其实心思很细腻还算有自知之明。
“算了！”连衡站起身，“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蔺昭宁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屑：“喂，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连衡回头看她，“你还想再打一架？”
连衡看着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蔺昭宁立刻恢复了泼辣的样子“看在今天的烧鸡很好吃，看在烧鸡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连衡和祁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这个蔺昭宁，还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三人正准备分道离开，却见前方走来一位年轻公子，身后跟着几个随从。
“连小侯爷？”那公子看到连衡，立刻快步走了过来，“你怎么在这里？你的脸怎么了？"”
连衡认出这是礼部尚书的儿子陈公子，忙拱手行礼：“陈兄，在下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陈公子狐疑地看了看连衡，又看了看旁边的蔺昭宁和祁愿，突然笑道：“连衡，这位姑娘是？”
连衡还没开口，蔺昭宁就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小女子蔺昭宁，见过陈公子。”
陈公子眼前一亮：“原来是蔺大人的千金！久仰久仰！”
“陈公子客气了。”蔺昭宁微微一笑，那模样竟让陈公子看得呆了。
连衡在一旁看得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他轻咳一声：“陈兄，我们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哎，连衡。”陈公子忙叫住他，“明日我府上有个诗会，你可一定要来啊！”
连衡刚想推辞，蔺昭宁却抢先开口：“诗会？听起来很有意思！连衡，我们一起去吧！”
连衡瞪了她一眼：“谁要和你一起去？”
“你！”蔺昭宁叉着腰，“刚才不是说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吗？怎么，想反悔？”
连衡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点头答应。
目送陈公子离开后，连衡转头看着蔺昭宁：“你刚才为什么要答应？”
“因为好玩啊！”蔺昭宁理直气壮，“再说了，你不是说要像个男人一样顶天立地吗？怎么，连个诗会都不敢参加？”
祁愿在一旁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心里暗暗好笑。他发现，经过刚才的一番打闹，连衡和蔺昭宁之间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表面上还是针锋相对，但那种敌意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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