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抵达的雨季

　　天色灰蒙蒙的，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城市上空，酝酿着一场暴雨，也压抑着人心。
　　早自习前，教学楼走廊里已有零星学生。
　　张晓低着头，手指紧张地蜷缩着，在校服口袋里反复摩挲着一个冰冷的U盘。
　　她远远看到艾雪抱着教案从楼梯口走来，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快步迎了上去。
　　“艾老师……”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怯生生的颤音。
　　艾雪停下脚步。
　　“张晓，有事吗？”
　　“老师……我、我可能知道一点……关于那些谣言的事……”
　　张晓抬起头，眼神躲闪，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我……我昨天不小心，真的不是故意的……听到隔壁班两个女生在洗手间隔间里悄悄说话……”
　　“她们提到……提到了一些照片的底片……还有……还有一个校外的地方，叫‘迅捷图文’的打印店……在城西老城区那边……好像说今天中午会有人去那边交接什么东西……我、我听着觉得不对劲，很害怕……”
　　她咬住下唇，声音带上了哭腔：
　　“艾老师，我不敢告诉别人……她们好像认识社会上的人……但我觉得应该告诉您……您能不能……千万别说是我的说的？我怕被报复……”
　　她伸出手，似乎想抓住艾雪的胳膊寻求安慰，又在半途怯怯地缩回。
　　城西打印店？照片底片？交接？这几个关键词像钩子一样抓住了艾雪。
　　艾雪拍拍她的肩膀：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张晓。你很勇敢。这件事我会去核实，你做得对。记住，别再对任何人提起，保护好自己，回去好好上课，别担心。”
　　“嗯……谢谢老师……”张晓用力点头转身小跑着离开。
　　中午放学铃响，艾雪心神不宁。
　　她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迅捷图文”打印店。
　　这里与市中心的繁华截然不同，街道狭窄，建筑破旧，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垃圾混合的怪味。
　　找到那家招牌歪斜的“迅捷图文”，店内昏暗，只有一个打着瞌睡的老头。
　　她试探着询问，老头茫然地摇头，表示根本不知道什么照片底片，也没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艾雪的心沉了下去。
　　她立刻转身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同时伸手去掏手机想打电话。
　　“哟，美女老师，这么急着走啊？不是来取东西的吗？”
　　黄牙男流里流气地说着，目光像黏腻的舌头在她身上舔舐。
　　狭窄巷口突然闪出三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不怀好意地堵住了她的去路。
　　艾雪浑身汗毛倒竖，厉声道：
　　“你们认错人了！让开！”
　　“认错？”旁边一个瘦高个怪笑一声，“姓张的小妞付了钱，指名道姓让我们好好‘招待’你，怎么会认错？”
　　果然是陷阱！
　　她想跑，但退路已被另一个矮壮男人堵死。
　　黄牙男猛地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艾雪拼命挣扎，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尖声呼救：“放开我！”
　　“喊啊！这破地方鬼都懒得来！”
　　矮壮男人上前一把夺过她的包扔在地上，又用肮脏的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剩下的两人一左一右架住她，粗暴地拖着她往巷子深处更偏僻的三号码头废车场方向走去！
　　艾雪奋力踢打，但她的挣扎在三个成年男人的力量面前如同蚍蜉蜉撼树。
　　她的手腕被黄牙男铁钳般的手攥得生疼，骨头仿佛要裂开。
　　另一只胳膊被瘦高个反拧到身后，以一种极其别扭且痛苦的姿势被锁住，让她完全失去了平衡和反抗能力。
　　“妈的，这妞儿还挺烈！踹得老子疼！”
　　矮壮男揉着小腿肚，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艾雪衬衫的前襟！
　　“刺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废车场内格外刺耳！艾雪胸前的两颗纽扣应声崩飞，滚落在地，消失在一片污秽中。
　　她胸前白皙的肌肤和鹅黄色的内衣边缘暴露在冰冷肮脏的空气里。
　　接着瘦高个猛地一用力，将她反拧的胳膊又往上抬了几分，剧痛让她几乎晕厥，根本无法动弹！
　　“嘿嘿，皮肤真白啊！还是个当老师的？真他妈带劲！”
　　黄牙男□□着，他伸出肮脏的手指，指甲缝里满是黑泥，带着浓重的烟味和汗臭，接朝着艾雪暴露的肌肤摸去。
　　“别碰我！滚开！畜生！救命——！”
　　艾雪疯狂地扭动着头，躲避着那逼近的脏手声音因极度嘶哑。
　　“叫啊！再叫大声点！老子就喜欢听你叫！这破地方，喊破喉咙也没用！”
　　瘦高个在一旁变态地笑着，甚至腾出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屏幕亮起，开始对着艾雪进行拍摄。
　　“拍下来！拍清楚点！让大家都看看这清高的女老师私下是个什么骚样！看你还怎么装！”
　　说完他一把狠狠揪住了艾雪的长发，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头发从头皮上扯下来！
　　他迫使她痛苦地仰起头，面对着自己扭曲猥琐的脸。
　　“听说你还是个老师？正好，爷几个今天给你上上课，免费教你点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教教你怎么乖乖听话，怎么伺候男人！”
　　艾雪眼前阵阵发黑，她感觉自己的嘴里被人强行灌入了不知名的液体。
　　“啧，这脸盘儿，确实挺勾人。”
　　矮壮男人拍打艾雪脸颊的手更加用力，甚至带着羞辱的意味用指甲划过她的皮肤，留下浅浅的红痕。
　　“光上课多没意思，”
　　黄牙男接话，那双脏手不再满足于触碰锁骨，而是得寸进尺地试图向下摸索。
　　“得有点‘教具’才行！老师，你教教我们，这衣服……该怎么脱才方便？”
　　他的手抓住了艾雪衬衫撕裂的边缘，作势要进一步撕扯！
　　“不！不要！”艾雪拼命扭动身体，但瘦高个反拧着她胳膊的力量如同铁钳，剧痛让她几乎虚脱，挣扎微弱得可怜。
　　“现在知道怕了？”
　　手机镜头死死对着艾雪痛苦屈辱的脸，“晚了！刚才不是挺横吗？继续横啊！把你这副样子拍下来，发到网上，让你的学生都看看他们的好老师是个什么货色！”
　　他甚至故意调整角度，试图拍摄她被迫暴露的更多肌肤。
　　“来，老师，张嘴，”
　　黄牙男笑着，另一只脏手去捏她的脸颊，强迫她开口。
　　“教教我们怎么‘吹箫’！老子今天就要尝尝女老师的滋味！”
　　艾雪拼命的反抗着，但她的头被人牢牢固定住。
　　黄牙男的手指想要掰开艾雪的嘴，地下室里回荡着几个男人恶心又猥琐的笑死。
　　“来吧，舔吧，把也伺候舒服了你还能活命，否——”
　　“砰！！！！！！”
　　缠满铁锈和粗重铁链的铁皮门，被踹得完全扭曲、变形、轰然向内炸开！
　　碎铁屑和灰尘如同爆炸般漫天飞扬！
　　“放开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三个混混瞬间傻眼！
　　他们根本没料到会有人这么快找到这里。
　　一记精准狠辣的侧踢，直接踹在捂着艾雪嘴的那个矮壮男人的肋部！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令人牙酸！矮壮男人杀猪般惨嚎一声，松手蜷缩倒地！
　　黄牙男和瘦高个这才反应过来，骂骂咧咧地抽出随身带的匕首和钢管扑上来！
　　但纪承楷带来的保镖训练有素，动作更快！
　　两人一组，迅雷不及掩耳地将他们格挡、擒拿、反关节制服，狠狠摁倒在满是油污的地面上！匕首和钢管“哐当”落地。
　　纪承楷看都没看那三个垃圾一眼，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艾雪身上。
　　他一步跨到她面前，看着她凌乱的头发、苍白如纸的脸颊、被捂出红痕的嘴角……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艾雪。”
　　“我来晚了。”
　　他将乎脱力的艾雪拥入怀中。
　　纪承楷的后背也早已被冷汗浸透，抱着她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警察冲了进来，迅速控制现场，给混混戴上手铐。
　　纪承楷打横抱起虚脱的艾雪，用自己的外套将她紧紧裹住，遮住她狼狈的模样，一步步走车里。
　　车厢内，每一秒都沉重而灼热。
　　窗外停滞的车流和闪烁的霓虹，却丝毫穿透不进这密闭空间里令人窒息的暧昧与煎熬。
　　艾雪在纪承楷怀里难受地扭动，原本因恐惧而冰冷的身体，此刻却像一块被投入烈火的玉，散发着惊人的热度。
　　外套早已被她无意识地蹭开，撕裂的衬衫下，莹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泛着不正常的粉色光泽。
　　“热……好热……”
　　她无意识地呢喃，声音软糯得像融化的蜜，带着令人心颤的哭腔。
　　她纤细的手指不再抓挠自己，而是本能地寻求解脱，胡乱地拉扯着纪承楷原本一丝不苟的领口，纽扣被绷开两颗，露出他线条紧实的脖颈和一小片胸膛。
　　纪承楷浑身猛地一僵！
　　滚烫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如同电流般的战栗，瞬间点燃了他竭力压制的某种本能。
　　他的呼吸骤然粗重了几分。
　　“艾雪……别……”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极大的痛苦和克制。
　　他试图抓住她不安分的手，但那细腻灼热的触感却像烙印一样烫在他的掌心。
　　“帮帮我……我好难受……”
　　艾雪仰起潮红的小脸，迷离的泪眼水汪汪地望着他，长而密的睫毛被泪水濡湿，像蝶翼般脆弱地颤抖。
　　她的呼吸急促，温热的气息带着一丝甜腻，尽数喷洒在他的下颌和喉结上。
　　药效让她完全失去了平日的疏离和老师的威严，只剩下一种全然依赖的、诱人而不自知的脆弱。
　　她甚至无意识地将发烫的脸颊贴在他微凉的颈窝里磨蹭，寻求慰藉，发出小猫似的、令人血脉贲张的呜咽。
　　纪承楷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额角的汗珠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
　　他爱她。
　　这份感情不知从何时起，早已深植心底，复杂而汹涌。
　　此刻，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正以最无助最诱人的姿态渴求着他……
　　只要他稍稍低头，就能攫取那微张的、泛着水光的唇瓣……
　　只要他稍稍放纵，就能……
　　不！不能！
　　“坚持住……艾雪……看着我。”
　　他用几乎禁锢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更紧地固定在自己怀里，阻止她一切无意识的撩拨和可能伤到自己的动作。
　　他偏过头，避开她呵气如兰的唇，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艾雪似乎因他的“拒绝”而感到委屈，眼泪流得更凶，身体扭动得更加厉害，柔软的曲线不可避免地摩擦着他紧绷的身体。
　　纪承楷对前座道：“还有多久？”
　　“纪少，前面事故，完全堵死了，已经在尽力绕了！”司机的声音也充满了焦急。
　　他低头看着怀里因得不到疏解而低声哭泣、浑身滚烫的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用冰凉的手背，极轻地、不带任何杂念地，贴了贴她滚烫的额头。
　　这个细微的、带着怜惜的举动，却让艾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无意识地用脸颊蹭着他的手背，发出一声满足又难受的喟叹。
　　纪承楷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爱意在咆哮，理智在嘶鸣。
　　所以绝不能在此刻，以任何形式，伤害她分毫。
　　这份清醒的克制，比任何冲动都更能证明他感情的深度与纯度。
　　医院急诊部的灯光冷白刺眼。
　　纪承楷抱着艾雪，大步冲进急诊大厅。
　　“医生！她可能被下了药！情况很不好！”
　　中年女医生迅速上前，一边检查艾雪的状况——潮红的脸颊、涣散的瞳孔、异常的体温和急促呼吸，一边快速询问：
　　“什么情况？吃了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清楚具体药物，应该是混在饮料里。发作有二十多分钟了，在车上越来越严重。”
　　纪承楷下意识地握紧了病床的金属栏杆。
　　女医生看了一眼纪承楷紧绷的侧脸和凌乱的衬衫，又瞥了一眼病床上意识模糊、衣着略显凌乱的年轻女孩，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
　　这种状况，她见得不少。
　　“你是她男朋友？”
　　医生一边指挥护士准备镇静剂和输液，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语气平淡得像在确认流程。
　　纪承楷浑一僵。
　　“……嗯。”
　　“别太担心，这类药物代谢很快，用了镇静剂补充水分，监测一下生命体征，等药效过去就好了。你去帮她办一下手续。”
　　她示意护士带他去挂号缴费。
　　回到临时隔间，艾雪已经挂上了点滴，注射了镇静剂的她似乎安稳了一些，但依旧睡得极不安稳。
　　护士调整了一下滴速，对纪承楷交代道：
　　“好了，让她睡一会儿，你在这里陪着观察一下。注意别让她压到针头。有事按铃。”说完便离开了。
　　隔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轻微的滴答声和艾雪不均匀的呼吸声。
　　她无意识地翻动，盖在身上的薄被滑落一角，露出纤细的锁骨和之前被撕裂的衬衫边缘，那抹鹅黄色的内衣肩带若隐若现。
　　纪承楷呼吸一窒，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替她拉好被子。
　　“嗯……别走……”她含糊地呓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将他的手掌紧紧贴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依赖地磨蹭着。
　　那细腻灼热的触感如同电流。
　　她的脸颊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惊人的热度，几乎要烫伤他的掌心。
　　“陈墨……”她无意识地吐出这个名字，寻求慰藉。
　　就在这时，值班护士再次进来记录体征。
　　她看到这一幕——英俊的男友僵坐在床边，手被病床上的女孩紧紧贴在脸颊，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无声却极其亲昵的氛围。
　　护士了然地笑了笑，语气带着善意的调侃：
　　“哟，感情真好。年轻人，稍微注意点，她还在输液呢，一会别别压到针头。”
　　纪承楷像是被当场抓住的窃贼，耳根瞬间红透，一种混合着羞耻和罪恶感的灼热席卷了他。
　　他想抽回手，但艾雪却抓得更紧，甚至不满地蹙起眉。
　　护士笑着摇摇头出去了。
　　他低下头，目光近乎贪婪——他想吻她。
　　就现在，趁她不知道，趁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个念头如此罪恶，却又如此诱人。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她额头的瞬间，手机震动。
　　是李秘书的紧急信息：「少爷，张晓的银行流水有异常大额支出，收款方与之前雇佣混混的账户有间接关联。基本可以确定是她。另外，她已经请假，家里人给她购买了明早飞往新加坡的机票。」
　　他走到床边，俯下身，指尖极轻地、近乎虔诚地拂开她额前被汗水濡湿的碎发。
　　“好好睡。”
　　“艾老师，艾雪，从今往后，能靠近你的，只有我。”
　　气息拂过耳廓，留下一个冰冷而缠绵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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