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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这里才是真正的中枢。”洛时倾的声音带着一丝因激动而产生的颤抖,她不顾身体的酸痛,迅速解开安全带,目光灼灼地扫视着周围,最终定格在通道尽头那扇铭刻着复杂能量回路的巨大合金门上。
“一个人都没有……看来雅里已经把人都撤走了。”她立刻做出了判断,语气肯定。这既是好消息,意味着暂时没有直接冲突;也是坏消息,说明雅里对此地拥有绝对自信的控制力,他们来这里就是一场豪赌。
“神启,扫描区域,评估结构完整性,寻找潜在威胁和可利用资源。”蓝天泽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强忍着不适下达指令,同时跟着洛时倾走了出去。
神启暗金色的双眼亮起,无形的扫描波束如水银泻地般扩散开来——
神启温润的汇报声在舱内响起:“结构完整度97.8%,未发现生命信号,检测到多处高能量反应及自动化防御系统,处于休眠状态。”
洛时倾已经走到了那扇巨大的合金门前,门旁的感应器随着她的接近微微亮起。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按在门侧的识别面板上,复杂的验证界面在她触碰下激活。她微微蹙眉,手指在浮空的光键上移动,依据记忆深处那些关于联盟早期加密逻辑的片段,一层层剥开了电子锁与动态密码。
片刻后,沉重的合金大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而门后的景象,让即便是见惯了帝国顶尖科技的两人,也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近乎神迹般的空间。
门后连接着的,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球形空洞,目测直径可达数公里。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位于球壁中部的一个突出平台。空洞的“天空”并非岩石,而是由某种半透明的能量屏障构成,屏障之外,是缓缓涌动、散发着幽蓝色与淡金色交织光芒的液态曦光矿脉,如同包裹着整个核心的生命之河。
空洞的中心,悬浮着一个由无数精密金属环与能量导管层层嵌套构成的巨大装置,它缓慢地自转着,像一颗人造的小型恒星,散发出稳定而磅礴的能量波动。无数粗细不一、流淌着各色数据流光的能量管道从中心装置延伸出来,如同神经束般连接着球壁各处,球壁上布满了难以计数的操控界面、巨型数据屏和复杂的机械结构。空气中弥漫着高浓度能量特有的臭氧味,以及一种低频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
这里不像一个科研基地,更像一个……沉睡的、活着的星球心脏。
洛时倾的眼睛亮得惊人,她几乎是贪婪地呼吸着这里充满能量气息的空气,像一个终于抵达了圣地的朝圣者。
她没有过多停留感慨,立刻冲向离平台最近、最为核心的一组控制台。控制台结构复杂,上面布满了陌生的符号和流转的能量纹路,跟私人终端的密码锁一个道理。毕竟是星际和平者联盟治下的中枢,哪有那么容易就为他人所用?
蓝天泽落后洛时倾几步,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但他面上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冷峻。只是微微眯起的雾蓝色眼眸,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一定很接近了,真相。他想。
“神启,尝试接入,”他神色一凛,开口道“最高权限破解,我要知道这里到底藏着什么。”
神启已经十分默契地变回了耳扣形态,主动贴到了控制台上:“明白,开始尝试入侵主控系统……”
凭借对联盟技术底层逻辑的了解和对眼前装置能量流向的分析,洛时倾艰难地绕过了几重防火墙和逻辑锁。然而,在触及最核心的操控权限时,她被一道坚不可摧的生物信息锁拦住了,无论她怎么尝试都毫无反应。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流逝,洛时倾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而另一边,蓝天泽已经沿着平台边缘走了一段。他注意到球壁某些区域的纹路似乎与帝国机甲研究院的某些古老设计图有微妙的相似之处,这让他心中的疑云更重。
他审视着那些金属的脉络与纹路,某些细节唤起模糊的熟悉感,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母亲的旧图纸。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微微一刺。
不知不觉间,已踱步至主控台附近。
就在蓝天泽的身影进入控制台前方某个无形区域时,一束极细的、几乎无法以肉眼捕捉的淡金色光线毫无征兆地从控制台顶端射出,精准地扫过了他的虹膜。
两人同时一惊,蓝天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配枪上。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相反,主控台上那道困扰洛时倾许久的生物锁界面,闪烁了两下,然后——
【生物特征验证通过。欢迎您,管理员。】
一行简洁的文字浮现,继而界面如水般流畅展开,露出下方层层叠叠、令人眼花缭乱的操控指令与数据接口。
洛时倾猛地转头看向蓝天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蓝天泽自己也愣住了,他抬起手臂,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眼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能量余温。
他看着完全解锁的系统,又看向洛时倾,眉头慢慢拧紧。
几乎同一时间,神启的声音透过精神链接,平稳地递入两人脑海:“将军,洛院长。方才的生物扫描波长与能量谐振模式,经初步比对,与我数据库内留存的珍妮教授部分非公开研究日志中记载的特定生物密钥相似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七。推断此次解锁,调用的是与珍妮教授高度关联,或完全一致的权限密钥。”
混沌的迷雾乎在一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最高权限,珍妮教授。
这几个字沉甸甸地砸在寂静里,没有回音,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起来。
洛时倾的脸更白了些,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从蓝天泽脸上移开,重新投向那片已然敞开的控制界面。她的眼底有震惊,有更深的困惑,但更多的是被这意外突破点燃的决绝光亮。
她不再尝试理解这背后的错综复杂,手指落向控制台,动作恢复了之前的迅捷与精准。
“找到了,‘地脉紊乱’,”洛时倾指了指屏幕上闪烁的协议,“它能直接干涉悍达星的地核能量和大气环流,人为制造或平息那些恐怖的天灾。启动之后,起码可以拖延雅里的进攻节奏,为支援争取时间。”
“等等,你确定?”蓝天泽抓住她的手臂,“这恐怕会彻底激怒他。而且我们自己还在这颗星球上!”
“这是唯一能暂时瘫痪上帝之眼精准打击的办法,混乱的能量场会严重干扰它的锁定系统。”洛时倾头也不回,用力按下了最终确认键,“天不怕地不怕的蓝将军,怎么在这种时候怂了?”
随着指令确认,腔体中央那悬浮的“星系”转速明显加快,能量导管内的流光变得急促,低沉的嗡鸣抬升了一个音调,整个球形空间的微光也随之明暗律动起来。
外界,悍达星那本就乖戾的面容,在下一刻骤然扭曲、沸腾。能量风暴在这颗星球的每一个角落里滋生、碰撞、湮灭,形成了覆盖全球的、狂暴的能量乱流场。精确的探测波束撞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锁定系统在无数杂讯干扰下,变得举步维艰。
这是一次对掌控力的粗暴挑衅,一剂强行注入星球脉络的狂暴药剂。效果立竿见影,但代价还尚未可知。
“地脉扰乱”协议启动的波纹,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效果显著——上帝之眼那如芒在背的精准压迫感,被混乱狂暴的全球性能量乱流粗暴地搅散、稀释,变成了断续而不确定的威胁。
但无论是洛时倾还是蓝天泽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遮蔽。雅里对这颗星球的掌控根植于多年的经营与远超他们理解的技术,这里终究是他的主场。混乱的天象或许能拖延,却无法根除那双深紫色眼眸的注视。抓住他们,于雅里而言,其实只是时间问题,
短暂的喘息之机里,因着那意外的“最高权限”解锁,整个中枢系统的防护对洛时倾和神启而言几乎形同虚设,数据洪流畅通无阻。
没有花费太多时间,洛时倾便从海量的日志和监控备份中,剥离出了一段段尘封的影像资料。年代似乎有些久远,画面噪点明显,但保存尚算完整。
影像投射在控制台侧面一块辅助光屏上。画面中的场景正是他们目前所在之处,一群穿着非帝国制式研究服的人正在忙碌。片刻后,一个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画面中央——
是洛珍妮。
比蓝天泽记忆中年轻一些,也比洛时倾珍藏的照片里更显清瘦冷峻。她站在一座类似如今中央装置的早期原型机前,正侧头与身旁几位同样年轻的科研人员快速交流,手指在虚空中勾勒着复杂的能量构型,眼神专注而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她说话时,偶尔会习惯性地用指尖轻点自己的太阳穴——那是蓝天泽几乎快要遗忘的、属于母亲的小动作。
画面切换,是另一段记录。洛珍妮似乎在主持某个会议。而与会者中,雅里的身影赫然在列。
视频资料本身没有声音,但其存在本身,连同画面中洛珍妮与悍达星科研环境的深度融合,已然构成了一种无声却沉重如山的宣判。瓦诗纳德曾经的沉重告诫——“有些线索指向你的母亲”,在此刻被这些冰冷的影像赋予了血肉,变成了无可辩驳的事实。
洛时倾盯着屏幕,身体僵硬,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她曾猜测悍达星的科研基地或许与老师有关,却没想到会如此轻而易举地以这种直接的方式被证实,没有丝毫缓冲的余地。
竟令她心底生出了一丝慌张。
蓝天泽静静地看着那些闪动的画面,看着母亲在陌生环境里依然熠熠生辉的侧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缓慢地攥紧,闷闷地疼,却没有意料中的天崩地裂。或许是因为瓦诗纳德早已埋下怀疑的种子,或许是因为这一路走来承受的冲击太多,又或许……是他内心深处,早已为这种可能性留出了一片荒芜的角落。
他只是觉得有些冷,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空旷的冷意。
就在这时,中枢内原本规律运行的能量嗡鸣,忽然被一阵细微的杂音干扰。紧接着,一个熟悉得令人骨髓生寒的声音,仿佛直接作用于空间的震动,在整个球形腔体内幽幽回荡开来,优雅依旧,却浸透了猫捉老鼠般的冰冷玩味:
“喜欢这份礼物吗,蓝将军?”
雅里的声音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显然,他通过某种未知的后门或更高层级的权限,强行介入了这个核心区域的基础通讯。
“惊喜总是一环扣着一环,不是吗?”他的语调里带着戏谑,“你以为只有灰兔身上藏着秘密吗?没想到吧,你的母亲,洛珍妮女士,她璀璨的智慧、最核心的归属……同样来自于伟大的提格拉特帕拉沙尔。她是家族最杰出的女儿之一。”
字字句句,如同淬毒的刀剑,精准地刺向蓝天泽刚刚被撼动过的心防。
几秒之后,蓝天泽缓缓抬起眼,目光似乎穿过了虚空,投向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发声源。他的脸上没有出现雅里期待的崩溃、暴怒或难以置信的震惊,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平静得近乎疲惫。
“我对你们家族的陈年旧事,不感兴趣。”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如果你非要让我知道的话,我只想问两件事。”
“第一,我父亲蓝绍元帅的死,星际和平者联盟,或者说你们提格拉特帕拉沙尔家族,到底有没有插手?”
“第二,”他的声音更沉,仿佛压着千钧重物,“我母亲洛珍妮,她最后……究竟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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