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替身，功德无量

　　第三十三章微服私访

　　虽然在娱乐圈掀起巨浪、甚至推动了奖项改革，但对夜露来说，却不会比一只在眼前游动的锦鲤更重要。

　　夜露只需要从心所欲就好，曦华要考虑的就多了。
　　她之前想得太简单。
　　这次的情劫不是仅仅摆脱被书写的悲惨命运就能度过。恰恰相反，这也在红线仙子意料之中，逆袭爽文也是套路的一种。

　　既然如此，为什么红线仙子不直接给神女们一个爽文人生呢？这样，她们就不会因为被压迫得太多而反抗。

　　曦华没有省事地归咎于反派本性邪恶，而是深刻地反思了自己的问题。

　　——已经知道这样的命运，不还是选择接受，那又何必要给她更好的待遇呢？

　　红线仙子给男仙的剧本都很好，那是因为给不好的他们会当场闹起来，或坚决不去。在涉及根本利益时他们非常敏感，从不因为要体面或怕惹事就不计较，更不会因为担心麻烦别人而退缩。

　　而神女们，恪守规矩者根本无从得知命运，只会随波逐流地掉入陷阱；或是像曦华一样发现了不对，但觉得自己有能力在规则内改变命运。
　　她们的想法各不相同，但相同的是，她们都接受了最初的分配不公。

　　因此，就算假设分配者毫无倾向，出于省事的角度，资源也会向他们倾斜。

　　这就是为什么理论上两边地位平等，她们的实际待遇却低人一等。

　　曦华了悟。

　　争取自己的权力没什么好羞耻的，是正当与英勇之举，想要压迫别人的人才应该羞愧！
　　相反，她之前正是因为考虑得太多，又是仙界的未来、又是母神的期待、又是不想为难工作人员……光顾着瞻前顾后，失去了行动能力，才会被红线仙子牵着鼻子走。

　　曦华原本很不理解为什么母神也让她参与情劫，现在却有点明白了。
　　她是天生的仙灵，单纯的性格利于清修，却比其他仙人少了一份阅历。而想要寻求自己的道，光靠钻研典籍并不够，还需要在经历中真正有所体悟。

　　想得太远了，回到当前的问题。

　　为知己知彼，曦华和夜露一起去看了《神箭传说》。作为沈月成就最高的作品，也是自家投资、话语权最大的电影，这个角色无疑能最大程度上反应出她的价值取向。

　　《神箭》的故事发生在遥远的洪荒时代，精怪妖孽遍地、神仙尚行于人世。
　　曦华是近百年新生的神族，没有真正经历过那个时代，看这些神话，哪怕设定和自己相关，也只像在读传奇演义，还是后世魔改版。这部电影却给她一种奇异的、熟悉又扭曲的感觉。

　　作为能火一把的商业片，《神箭》质量还是超出平均线，不至于说多难看。

　　但箭王射日在人间是个英雄传说，对金乌来说就是恐怖故事。别的地方就算了，安排金乌神女与那两个箭人的感情线是什么鬼？
　　简直堪称抗战爱上日本军官！
　　在这种设定下，就算把个体描绘得再善良正义，也让人有种生理性恶心。观影后劲太足，连带着她之后再看到秦霄那张脸都有点反胃。

　　曦华忍着不适看完。

　　沈月的角色就是很正统的商业片女主，前期高身份作为男主外挂，中期卖感情线，后期虐一番BE赚观众眼泪。幸好作为资方亲友，她最后倒没被写死。
　　最终呈现出的是个单纯善良、自我牺牲保护民众的好仙女形象。从演员职业发展角度看，这样的角色路人缘也更好。

　　但本质上，沈月不是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性格。真面临道德绑架，她可能会说：“没有牺牲的义务！”

　　她演出这么一个角色有两个目的：取得成功、得到认可。

　　这两个目的是交织在一起的。

　　沈月的内心深处认同，只有成功者才会被认可。
　　在亲子关系中，就表现为她一直在主动与夜露竞争，希望通过证明自己比夜露更好，来赢得母亲的爱。

　　但实际上虽然爱不会无穷无尽，母亲对两个女儿的爱，也不是非此即彼。

　　可在红线仙子的影响下，沈月的想法越来越偏激。这种时候什么也听不进去，输得越多越上头，反而更执拗地坚信自己的观点。
　　她被误导与夜露敌对，反而看不到真正束缚自己的东西。这和姜细雨的情况完全不同。

　　好难办啊。

　　夜露听了系统的分析，思索片刻，认真地说：“那就让我彻底打败她吧。”

　　然后告诉沈月，她们从来不是敌人。

　　说干就干。

　　虽然雅德一直有按时给投资人发报告，但夜露完全没看。现在决定当件事办，她们就打算再去工作室一趟。
　　比起书面资料，去现场才能看到更多东西，比如——红线。上次干预失败，不知道对面有没有新招。

　　但有个小麻烦。

　　颁奖典礼后，夜露的影帝马甲曝光。或许是在剧情的加持下，能力超群的记者们挖出了她的真实身份。
　　豪门沈家的真假千金传闻引发了网络上的热烈讨论，关注她的人太多，夜露的日常生活也受到一点影响。但项目正在保密期间，巴别塔工作室这时候还不宜有太多曝光，被拍到她过来也不太好。

　　于是，夜露选择微服私访。

　　她想起好久没用的第一个马甲，就以陆狩的身份来到巴别塔工作室。

　　夜露装作有意向投资，借着参观的名义暗中观察工作室的情况。边边角角里还有点红线，跟杯子里洗不掉的茶渍一样，碍眼，却没有多大实际影响。
　　她只能在非日常的问题上提供帮助，对于技术方面则毫无办法。于是很快看完准备离开。

　　这时，却出了意外。

　　原来有狗仔恰好在附近蹲守，没成想没拍到影帝，却遇到了神秘股神！

　　严玺收到了消息。
　　为了跟恩人见面，她眼珠一转，就联系了一群记者来拖延时间。

　　夜露本想转一圈就走，却被堵了门，还是没躲开公众人物待遇。
　　还好前台给力，之前因为被网暴，也有被无良媒体拍的经历，严严实实地把无关人员拦在了外边。但夜露就只能暂时待在工作室里。

　　工作人员不认识陆狩，但见这阵势，也能看出不一般。反正是潜在投资人，就热情地邀请她参加游戏测试打发时间。

　　游戏头盔还是个半成品，光看外表就像做脑科检查的仪器，就很……现实且简陋，跟全息游戏这种听起来就很炫酷的高科技毫不相关。
　　夜露好奇地戳了戳连接在上面的、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线，以为自己捧着一个待剪的炸弹。她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把“炸弹”戴在头上。

　　系统在旁边看着，好像一个蘑菇杆杆装上了伞盖，然后伸展出发出各色光亮的菌丝，场面还有点赛博朋克的可爱。

　　脑袋整个被头盔罩住，夜露的视野有一瞬间陷入黑暗。
　　但很快，游戏启动，黑暗中有了光，然后是神明创造世界般迅速展开的图景。

　　“场景载入部分还在调试……有点卡是正常现象！”
　　在眼前的世界之外，工作人员的解释着急忙慌地响起，伴随着一些“哎呀给我放哪去了？”的小声抱怨。

　　夜露完全忽略了这些声音。

　　她新奇地操作着“自己”的新身体，开始在地图里跑来跑去，乱戳每个NPC，并试图和小猫小狗小树小花发生对话。
　　刚开始那些人都有点傻，看起来跟狗差不多，还不如猫。但慢慢地，可能是终于加载出来了，NPC的举动越来越人性化，就连景色都更真实了！

　　好神奇，这就是全息游戏吗？

　　不知道是那个工作人员权限不够，还是只做了这么多，总共就只有一个宫殿场景。夜露很快跑完地图，站在皇家花园的喷泉顶上发了会儿呆，有点饿了，就选择退出游戏，摘下了头盔。

　　“回家吃饭吧？”
　　夜露看向系统小鸟。

　　系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露露，你刚才……”无意中使用了灵力。

　　即使尚未恢复记忆，夜露现在也已经把金丹带来的灵力尽数消化。
　　更令曦华惊讶的是，在这么短的的时间内，甚至连来自她的神力也被夜露融为一体，完全看不出来了。要知道，修不同道的人，力量的差异是很大的！

　　这似乎和夜露力量的性质有关。

　　曦华回忆起她的能力在过去的表现。
　　在小学时，夜露的歌唱就能成为一场引起全校孩子加入的狂欢；成为演员后则表现为无论什么角色都能完美扮演，就像折射万物的露水。

　　名字是对事物特性的最简短概括，某种意义上，就代表其本质。而夜露是她为自己起的名字。

　　夜露者，夜之水也。
　　水无处不在、却让人习以为常到有时候甚至意识不到其存在。从高天降临的雨水成为影响整个世界的音乐，然后进入自由流淌的河流，汇聚成欢乐汹涌的海洋，最后又在蒸发中重新回到天上。
　　而夜露的“道”，似乎一直在打破固有的界限与规则。

　　融入一切，同化一切。

　　就像刚才在游戏中，她无意识中所用出来的那样。

　　夜露改变或者说同化了那个游戏的“本质”，赋予了它一种【融合】的属性。
　　在普通人眼里——就像工作室很快会发现，游戏的底层代码发生了进化。它不再仅仅与玩家的表层意识链接，而是深入了更混沌的潜意识，并从中获取养分。

　　像是一颗种子，或许某天会生长出一个真正的世界。

　　顾虑天道规则，曦华没有直接说出仙界的事。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死板守规矩的时候，就用夜露能够理解的语言描述了这个过程。

　　夜露挠了挠头：“有意识，可以成长……这是器灵？一段数据也能变成器灵吗，什么修真朋克。”

　　系统补充道：“更像一个洞府或是秘境，就是仙人开辟出的空间。不过这个空间不是完全由你创造的，也就不能完全掌控，你只是促成了它的进化。”

　　夜露总结道：“总之，这是好事。”

　　那么，“回家吃饭吧。”
　　她不忘初心。

　　虽然记者们布下了天罗地网，但夜露不走寻常路，翻窗离开了巴别塔工作室。没被记者们抓拍到的同时，也与赶来的严玺再次错过。

　　严玺：可恶！

　　没堵着人，但贼不走空，就有记者灵机一动，另辟蹊径地发出了报道：《神秘股神再次现世，竟是为了投资这样一家公司……》

　　夜露回到沈家就熟门熟路地直奔餐厅，乖乖坐着，不必说，和她非常默契的厨师就去做全鱼宴了。

　　好安静啊，今天沈家人都没回来呢。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管家告诉夜露：“今晚是沈月小姐公司的产品发布会，夫人和先生、少爷都去捧场了。”
　　出于职业素养，她没有问出那句——您没有收到邀请吗？

　　夜露赶紧打开手机。
　　完蛋，沈月在群里发过消息。但她平时根本不看绿泡泡啊！

　　幸好发布会还没开始，还能赶上直播。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