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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欧阳克来到赵王府，本来想一展所长，助王爷建立不世之功，可是没想到我看错了人，原来以为的大英雄，竟然只是一个可怜虫！”白衣金沙斜披，那人优雅的脖颈微微一侧，音调随即扬起，“所以我决定急流勇退——”
叮——清脆地陶瓷碎裂声自屋内响起，男人雄浑地声音自屋内传来，震怒无比，“你说谁是可怜虫？！！你敢侮辱我？！！”
“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碎玉相击般悦耳的声音，带着戏谑与不屑，“你试想一下，一个本应该日理万机的王爷，居然牺牲了十八年的光阴，为了苦苦等待一个女人，而且为其要去死，真是笑话！那女人活着的时候，心不随你，死了以后就会回心转意了吗？我看你不单是个可怜虫，而且一定会是杨铁心的手下败将！”
“我可以怎么样？包惜弱、杨铁心他们已经死了！我就是想报仇想雪恨，我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屋内，完颜洪烈凄哀地嚎着，那是发自心底地强烈悲痛与不甘，“我做了十八年，十八年的傻子啊！！！包惜弱、杨康走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一次，我输了，我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
立于门外的欧阳克垂眸半晌，才道：“王爷，其实只要你心里边愿意，你完全可以收复失地的，”那般清越如乐，那般轻柔婉转，隐含着无尽的蛊惑，“王爷，其实还有一个活着~~~”
完颜洪烈绝望失控的双眼倏然迸出光芒，吐出一个名字：“杨康。”
“一个人心里边没有你，那当然是无情，任何人无论如何也伤害不了无情的人，但是这个人如果心里有你，那你就完全可以伤害他。而且其结果，就如同你目前的状况一样。” 欧阳克狭长的眉毛挑了挑，带着刻薄的味道， “杨康正是杨铁心和包惜弱最亲近的人，你伤害了他，就等于是给他们俩最致命的打击。”
朱红色的门，自欧阳克面前缓缓打开，走出一身着黄袍身材伟岸的男人，虽蓬头垢面，却相貌英俊，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他猛地捏住欧阳克的双肩，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眼底竟是无比依赖与痴狂，“欧阳克，告诉我，怎么能让康儿心中有我？”
欧阳克正欲开口，却被完颜洪烈扯住手臂，拉入屋内。他皱了皱秀气的眉头，有些不适地想抽回胳膊，完颜洪烈却双手牢牢握住他的左手，言辞真诚恳切，“欧阳克，谢谢你，这些日子，在本王最灰心最无助的时候，你一直陪在本王身边，对本王不离不弃，还积极为本王出谋划策，试问哪一个府中幕僚能做至如此？那些望风使舵之辈，本王不屑与之相交。欧阳克，从此，你再不是我赵王府上的幕僚，你是我完颜洪烈的唯一知己！”
完颜洪烈握得太过用力，指甲划过那苍白冰凉的手指。欧阳克却不言语，抽手，抬起，轻轻地舔了舔指尖渗出的那滴血，垂眸，只是那么浅浅一笑，便已令眼前的男子痴了。
“承蒙王爷赏识，欧阳克定尽力为王爷排忧解难。”
阳光从窗格子里照进来，欧阳克的眉毛、鼻尖、嘴唇都被染成了金色，全身沐浴着一层金纱的柔光，流淌着清贵文雅的气息，完颜洪烈如着了魔一般，迫不急耐地抱住了面前那似乎一直都高高在上不染俗尘之人。
“我完颜洪烈有你知己，此生足矣！”
欧阳克有些僵硬地站着，一瞬间竟忘了挣扎反抗，长长睫毛微微颤动着，在眼波深处划过浅浅涟漪，映得墨瞳里的光芒或明或暗，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倾泻出一丝丝的落寞，和茫然。
回院的路上，太阳正被薄云缠绕着，放出淡淡的耀眼的白光。
“克克你回来啦~~~”未见其人，先听其声，欧阳克刚刚跨入庭院内，就看见那熟悉身影从拐角处的屋内飞奔了出来，热情地赠送他一个大大暖暖的拥抱，“我已经做好饭菜了，就等你回来一起吃呢！”
欧阳克眉眼含笑，轻柔嗔道：“王府里自有人准备饭菜，你怎地还自己动手？我回来的时间不定，都让你不用等我，你怎么还等到现在？”
从宋地回到赵王府，两人再也没有分开。谁也没有提起之前的那些纷纷扰扰，仿佛自然而然地承认了彼此的存在。欧阳克不再抵触周念衾的柔情与宠溺，周念衾则成天乐颠颠的打扫房间，买菜烧饭，洗衣服收被子，俨然成了欧阳克的随侍保姆。
每当欧阳克出门办事，忙碌完的周念衾总会坐在走廊的台阶上，等待着欧阳克的归来。
周念衾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就好。
有时侯，欧阳克站在庭院外，望着院内孤独坐于一处的那人，总无缘无故地有些心疼。
周念衾，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这样，安静地，凝望那些日沉日落，那些无家可归的忧伤？
“没有关系，也就多等了一会儿，你饿了吧？快来快来……”周念衾拉着他就往屋内去，迫不急待道：“我看你吃那些鸡鸭牛羊肉都没有胃口了，所以就想给你换换口味，今天做了红烧鱼骨，还有墨鱼羹，再配了些清热降火的炒菜，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鱼……”周念衾见欧阳克站在桌边捏着墨扇不说话，以为他又没什么胃口，眨眨眼，忙殷勤捧起桌上一物，送到他面前，笑眯眯地哄道：“这是我在街上买的糯米凉糕，甜甜的，很好吃的，你若是不喜欢今天的菜，就尝一尝这个吧？”
欧阳克轻轻捻起一小瓣，优雅地放入嘴里嚼了嚼，笑了起来，“嗯，很好吃……甜甜的……”他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尝了尝，点点头笑道，“嗯，这个也很好吃，你做的菜都很好吃，我很喜欢呢……真得好甜好甜……”
“好甜？”周念衾满脸疑惑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鱼肉，“这鱼明明是咸的，怎么会好甜呢？是不是你味觉出了问题？那……是我的味觉出了问题？要不……你再尝尝这个？”周念衾夹了片莴笋递到欧阳克嘴边，欧阳克张口吃了下去，“真甜！！！”
当周念衾让欧阳克把所有的菜都尝了个遍，欧阳克还是那般浅笑盈盈地告诉他所有的菜都好甜的时候，周念衾的眉头开始越蹙越紧，“怎么会这样？”他又尝了尝，急得挠挠头，“为什么我觉得味道是咸的？难道我真把糖当盐拿来烧菜了？没道理啊……你怎么会觉得这些菜是甜的呢？怎么回事……”
欧阳克见对方急得团团转，一脸做错事懊恼的表情，便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没有关系，我们快吃饭吧，再不吃，饭菜真就凉了。”
“不行不行，你说这些菜是甜的，我不能让你随便吃，万一吃坏了肚子怎么办？都怪我不好，可能是最近试味试得太多次，味觉试出点问题了，我还非要你回来陪我一起吃我做的菜，对不起，对不起……”周念衾倏地起身就往外跑，“我去御膳房给你拿点好吃的过来——”
“周念衾！”衣袖被人扯住，周念衾讶然回头，那墨玉般的眼，泛着点点星光，璀璨夺目，流光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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