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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业报
即便南王鲜与朝臣接触,但是身份摆在那里。作为离国的皇族,当即百官就起身,连尧旭臣与周幼琪也起身相迎。
“见过南王。”
可惜离弘毅只是清澈一笑,随意扫了一眼众人,然后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尧旭臣的身边坐了下来。脸上扯出友善的笑容,看着二人道:“两位不会介意本王坐这里吧?”
“殿下言重了,您能够坐在殿下身边是下官的荣幸。”周幼琪当即恭维道。
这种事情有商量的余地吗?先不说南王已经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就算对方真的跟他们商量,他们也不敢真的相信有可以思考的余地。
南王入座,宴会也开始了。刘夫人在女眷的搀扶下,穿着喜庆红袄,笑容满面的走了出来。刘龄见状,赶忙恭敬走到母亲面前,小心翼翼地将老母扶到了正堂,待刘老夫人坐定之后,他才站到了正堂之上。
“今日是老母八十岁的寿宴,南王爷能够屈尊前来,刘家上下倍感荣幸。”刘家老小起身向离弘毅弯身行了一礼,随后,刘龄又继续说道,“各位同僚,各位亲朋能够抽空前来参加家母的寿宴,刘家也是蓬荜生辉,刘某携全家也在此谢过……”
接下来,刘龄又说了许多客气之词,等宾主的气氛差不多的时候,寿宴正式开始。身为家主的刘龄自然与南王以及几位重臣一桌,客气地向南王等人敬酒。
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公众宴会,离弘毅却是毫无架子,对于敬酒之人来者不拒,而许多想要巴结奉承或是一探究竟之人,也纷纷走了过来,皆是得到一个友善的笑容。这才明白轻慢不过是南王不束缚于礼教,少礼不过是为了更加亲民。
可是谁又知道,南王不过是看着众人世故的面容觉得好玩罢了,因为没有将任何人放在心上,所以无所谓。倒是他的目光穿过众人,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尧旭臣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侍从。
寿宴热闹,宾客相谈甚欢。刘龄拖着疲惫的身躯四处应酬,突然一名家丁急匆匆地跑到他的身边耳语了一句。刘龄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惶恐,只是紧张的表情一闪而逝,他恢复了正常,拱手告辞后,便脚步匆匆离开了大厅。
因为刘龄当时就站在门口不远处,所以并未引起过多的注目。但是席间主位上,有几个人却发现了异样。离弘毅双目含笑,一片惬意,若有若无地看了若雨一眼,然后若雨便从人群中消失不见,只留下结衣警惕地站在主子身后。
在家丁的带领下,刘龄很快就来到了刘氏祖祠,远远的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只见,祠堂内,刘氏祖先的牌位上正不断地溢出鲜血,鲜血流淌在地上汇聚成血淋淋的字。
“背信弃义!”刘龄魔怔般将地上的四个念了出来,然后浑身一颤,幸好身后的家丁眼疾手快将他扶住,要不然此刻的他真的会受不了打击而瘫坐在地上。平复了一下心情,刘龄这才问道,“这几个字出现多久了?还有没有其他人看见?”
“回老爷,从出血到成字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刻钟前打扫祠堂的老仆发现异样,惊恐地找到小人,小人查过之后便一刻也没有耽搁,将这里给封锁起来,马上就去通知老爷。”家丁赶忙回道。
祖先灵位流血,还邪乎异地成了这样四个字,在惊慌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管缘由如何,刘家肯定会声名受损。
刘龄满是血丝的双目,此刻更是浑浊悲戚不堪,心底的隐忧爬到脸上,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心思夸赞一下家丁的机智,而是赶忙吩咐道:“赶紧叫两个可信之人将这里清理干净。注意,切不可惊动任何人。”
家丁赶忙小跑下去,很快他就带了两名憨厚老实之人前来,三人顿时手脚并用,很快就将灵牌与地上的鲜血擦拭干净。看着恢复如初的祠堂,刘龄这才按捺下心中的忧虑,转身向回走。
“欧阳兄,你还是不能原谅我们吗?”双手颤抖,刘龄轻声自语。眼中老泪纵横,愧疚自责到无以复加。
处理完祠堂的事情,本来以为就此告一段落,没想到刘龄还没有踏进大厅,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喧哗与惊呼声。心中顿时生起不好的预感,不由加快了脚上的步伐,一路小跑进去,待看清大厅内的情景之后,刘龄的心一片死灰。
“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忧而道著,功成而德衰,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岂其取之易守之难乎?昔取之而有余,今守之而不足,何也?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竭诚则吴、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虽董之以严刑,震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奔车朽索,其可忽乎?”
义正言辞的声音从一个少女口中发出,刘倩浔正高亢地看向众人,“如今本末倒置,离国内忧外患,为官者食君俸禄不思其政,当政者食民膏血不思其源,却因一己之私利而枉顾苍生,是民之痛!国之祸!着实让人痛惜。当知,非贤者不能安国,非正者无以福民,无民便无国,无国便无君,无君又哪里来的臣?所以,为今之计当是离国上下勠力同心,共御外患。”
刘倩浔的话是一代名相魏征《谏太宗十思疏》里面的,本来没有什么,但是她后半段话却是犹如惊雷。
“是欧阳慕羽,他是欧阳慕羽。”有胆小者惊恐地看向刘倩浔,当接触到对方冰寒的目光后,更是吓得肝胆俱裂。
离国深陷夺嫡之乱,朝臣不理政务,面对来势汹汹的孤月与反复无常的藩国,一代传奇大臣欧阳慕羽,生前在朝堂上最后的慷慨陈词,希望能够唤醒朝臣。却不想当晚就横死家中,死后更是背上私通敌国的污名。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一二十年,即便欧阳慕羽最后的结局给他的慷慨直言打上了引号。但是无论是正义之言也好,无论是打脸之词也罢,欧阳慕羽成为朝廷禁忌之后,他的话却真实地刻进了许多人心中。
更何况当年那些跟他一起站在金銮殿上之人,更是言犹在耳。尤其与刘龄交好的几位老臣,早已吓得是汗流浃背,浑身上下剧烈颤抖,若是仔细观察,还能看出他们惊恐的双目中若有若无的红血丝。
涉及朝廷禁忌,有人担忧,自有人有恃无恐。尧旭臣与周幼琦相视一眼,一脸的凝重,显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离弘毅,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众人神态不一。若是再给他配上一把折扇,那就更像是看戏的了。
“来人,小姐近来神志不清,想必又犯病了,还不快将她带下去。”毕竟久经官场,刘龄很快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然后对身边的下人说道,“将老夫人也扶回去,快找郎中看一下。”
作为寿星的刘老夫人,在刘倩浔开口说话的同时就晕死过去,因为被刘倩浔反常的举动给吓住了,所以刘家之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经刘龄这么一提醒,众人才反应过来。
在几个仆妇的搀扶下,刘老夫人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但是去带走刘倩浔的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感觉到危险靠近,刘倩浔突然从衣服中拿出一把匕首,划向了靠近她的人。转眼就将几名丫鬟婆子给划伤。
看着手臂上的伤口,下人们不敢靠近。眼见事情不妙,刘龄赶忙对身后两名孔武有力的男家丁示意,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顾不得女儿的名节了,如果不能马上将女儿带走,那么倒霉的将是整个刘家还有那些无辜之人。
面对柔弱的女子,刘倩浔尚且还有力气,但是对于身强力壮的男家丁,一把小小的匕首可就不够看了。刘倩浔当即面色一横,突然朝人群中冲了过去,面对突然而来的危险,众人立刻向后退去,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前,一把染血的刀刃就比在了气定神闲的南王脖子上。
霎时脖颈染血,当然这都不是南王的,而是之前被刘倩浔误伤的下人之血。在他身后,去而复返的若雨将手按在了结衣肩上,让正在拔出武器的结衣停了下来,并用眼神示意结衣不要轻举妄动。
“倩儿快住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王爷被挟持,他只能投鼠忌器,赶忙呵斥对方。
“你被人陷害,是我顶住压力证明了你的清白。你母亲病危,是我即将临盆的夫人,冒着危险帮她续命。亏我当初是如此的信任你,你居然背信弃义,栽赃陷害我欧阳一家。这么多年了,刘龄,你可曾有过半点愧疚?”刘倩浔冷漠地看向刘龄,诘问道。
“欧阳兄……”刘倩浔的话顿时让刘龄失去了神采,同时面色死寂地看着刘倩浔,被问得哑口无声。
对方说得很对,欧阳家是他们刘家的大恩人,可是他为了刘氏一门都做了些什么?午夜梦回的时候,他经常梦见那个将他从绝境中救出来的男子。
“哼!如果你还有点良知,不想连累刘家上下的话,就自行了断,然后到九泉之下向我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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