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成道：我有千徒化仙缘

　　翌日清晨，迷雾镇的雾气似乎淡了些许，至少能看清十步之内的景物。
　　林子豪是被窗外隐约的喧闹声吵醒的，他伸了个懒腰，感觉神清气爽。
　　昨夜那点小插曲，对他而言不过是睡梦中被蚊子嗡嗡叫了两声，随手拍死罢了，并未放在心上。
　　古月娜早已安排妥当。既然幽冥禁地凶险，且镇上居民讳莫如深，那么必要的物资准备便不可或缺。
　　用林子豪的话说：“修仙嘛，总得有点像样的行头和家伙什，总不能空着手去闯龙潭虎穴。”
　　虽然他自己对这些“家伙什”的具体作用一窍不通，但不妨碍他觉得“应该有”。
　　用过苏婉娘精心准备的早餐，一行人便朝着镇上唯一的坊市而去。
　　迷雾镇的坊市规模不大，就设在镇中心的一条主街上，摊位沿着街道两侧铺开，大多简陋，用木板或草席搭成。
　　摊主们也多是些穿着朴素的镇民，或是少数几个行色匆匆、一看便知是外来修士的人。
　　坊市上的货物琳琅满目，却也良莠不齐。有卖各种干制的奇异兽肉、不知名的草药根茎的；有摆着锈迹斑斑的兵器、破损法器碎片的；还有兜售符纸、朱砂、低阶灵石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了草药、皮革、尘土和淡淡血腥气的复杂味道。
　　林子豪看得兴致勃勃，像个初入集市的孩童，对什么都好奇。
　　他一会儿拿起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掂量掂量，一会儿又拿起一串干枯的野果闻了闻。
　　古月娜、赵乾坤等人则神色凝重，分散开来，仔细挑选着可能用得上的物资。
　　“古师姐，你看这个，亮晶晶的，是不是很值钱？”
　　林子豪举起一块拳头大小、嵌着些许碎钻的矿石，向古月娜问道。
　　古月娜回头看了一眼，无奈道：“公子，这是‘凡铁矿石’，内含微量杂质，不值钱，也无法用于修炼。”
　　林子豪哦了一声，随手便丢了回去，也不懊恼。
　　赵乾坤则直奔兵器摊和药材摊，他体格健壮，需要趁手的家伙，也需要一些能快速恢复气血的伤药。
　　慕容清影则对那些摊位上闪烁着微弱灵光的符咒和玉简更感兴趣，她仔细地翻看着，偶尔拿起一张符箓，指尖轻点，似乎在探查其真伪与威力。
　　柳絮儿和司徒破军等人也各有目标，有条不紊地采购着。
　　林子豪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便与众人拉开了些距离。
　　他被街角一个相对偏僻的符箓摊吸引了。这摊位不大，一块破旧的蓝色布幔下摆着数十张黄纸符箓，种类倒是不少，什么“引魂符”、“聚气符”、“避水符”、“驱邪符”，五花八门，上面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看起来……实在不怎么像样。
　　摊主是个女子，约莫二十许年纪，穿着一身火红色的紧身衣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斜倚在身后的一棵枯树干上，青丝如瀑，随意地用一根红色发带束着，几缕发丝垂落在白皙的颈间。
　　她的容貌极为娇媚，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勾魂摄魄的意味。
　　此刻，她正百无聊赖地用一根手指卷着自己的发梢，看到林子豪走近，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化为更深的笑意。
　　这女子便是姬灵月。她在此地设摊，本就是为了寻找“肥羊”，专做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她看林子豪穿着虽然朴素，但气质却异常干净澄澈，与这迷雾镇的阴沉格格不入，且眼神清澈，带着一股不染尘埃的纯粹，一看就是那种不谙世事、容易糊弄的富家公子或初出茅庐的修士。
　　最重要的是，她从林子豪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让她心悸的气息，若有若无，却又真实存在，这让她觉得此人身份绝不简单，若是能搭上关系，或许比骗点小钱更有前途。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迷雾镇？”
　　姬灵月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像是羽毛轻轻搔刮着心尖。
　　她站直身体，莲步轻移，主动迎了上来，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异香也随之飘到了林子豪鼻尖。
　　林子豪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个热情似火的红衣女子，点了点头：“嗯，路过此地，准备去前面办点事。”
　　他指的是幽冥禁地，但没明说。
　　“办事？”姬灵月眼珠一转，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小嘴，“公子莫不是要去那幽冥禁地？
　　哎呀，那里可是凶险得紧，迷雾锁魂，鬼怪横行，好多厉害的修士进去了都没能出来呢。”
　　她说着，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眼神却紧紧锁定林子豪，观察着他的反应。
　　林子豪摸了摸鼻子，笑道：“凶险才有意思嘛，太平淡了有什么意思。”
　　他这话是真心的，对他而言，修仙就是一场充满未知和新奇的探险。
　　姬灵月心中暗喜，果然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她随即换上一副媚态，身体微微前倾，故意让领口处的风光若隐若现，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神秘和诱惑：“公子好气魄！
　　不过，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去那种地方，没有些护身的宝贝可不行。
　　你看我这摊上的符箓，都是祖传的手艺，威力十足，什么‘避障符’、‘驱邪符’、‘金刚符’，保证公子在禁地之中畅通无阻，百邪不侵。”
　　她说着，伸出纤纤玉手，拿起一张符箓，递到林子豪面前，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手背，触感滑腻温软。
　　“公子你看这张‘避障符’，画的是‘六甲秘文’，能避开禁地中的瘴气迷雾，辨明方向，最是实用不过。”
　　林子豪低头看向那张符箓，黄色的符纸有些粗糙，上面的朱砂符文歪歪扭扭，墨迹也显得有些干涸，比起他之前在云霄宗见过的那些符箓，简直像是孩童涂鸦。
　　他对符箓一窍不通，但就是觉得这符画得……不好看。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视线射了过来。慕容清影不知何时已经采购完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正站在不远处，看到姬灵月对林子豪如此“亲近”，那张清冷的俏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握着佩剑剑柄的手却微微紧了紧，一截雪亮的剑锋悄然出鞘半寸，散发出森然寒意，显然是在无声地警告。
　　姬灵月眼角余光瞥见了慕容清影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讥讽，却丝毫不在意。
　　她反而更加大胆地向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林子豪身上，吐气如兰：“公子，我看你气质非凡，定非池中之物。
　　这些符箓我也不跟你多要，一张‘避障符’，十块下品灵石如何？
　　很划算的。”她这价格，足足比市面上普通的劣质符箓高出了十倍不止，摆明了是宰客。
　　林子豪对灵石没什么概念，他身上的钱都是古月娜他们给的。
　　他只是单纯觉得这符箓不好看，效果嘛……他也不知道好不好。
　　他伸手接过那张“避障符”，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下，符纸粗糙，符文扭曲，确实谈不上精致。
　　他抬起头，看着姬灵月那双充满期待和狡黠的桃花眼，认真地说道：“姑娘，你这符画得……确实有点丑。”
　　姬灵月脸上的笑容一僵，显然没料到林子豪会说出这么一句。
　　哪有顾客这么评价卖家商品的？
　　林子豪却没注意她的表情，继续说道：“不过嘛，我们要去的地方雾气确实大，若是这符真能有点用处，帮我们避开那些瘴气迷雾，让路好走点，那倒也值这个价。”
　　他纯粹是觉得，如果真有用，贵点也没关系，毕竟是要用来“修仙探险”的。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姬灵月脸上的错愕还没来得及褪去，就见林子豪手中那张她自己都知道是粗制滥造、顶多有点心理安慰作用的劣质“避障符”，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先是符纸上那些歪歪扭扭的朱砂符文，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瞬间变得圆润流畅，金光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道韵。
　　紧接着，整张符纸都沐浴在一层柔和而圣洁的金色光芒之中，一股精纯至极的灵气从符箓中扩散开来，清新而纯净，与迷雾镇的阴寒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已经不是普通符箓的灵光了！这是……传说中只有蕴含法则之力、能够引动天地共鸣的顶级神符才会有的异象！
　　“嗡——”
　　符箓轻轻震颤了一下，金色的光芒达到了顶峰，随后缓缓收敛，最终凝聚在符箓中央，形成了一个清晰无比、玄奥莫测的“障”字真文，悬浮在符纸之上，仿佛活物一般。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从这张小小的符箓上散发出来，虽然微弱，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心头一凛。
　　姬灵月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脸上的娇媚、狡黠、算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呆呆地看着林子豪手中那张已经脱胎换骨、散发着神圣气息的顶级避障神符，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这……这还是我那张用隔夜朱砂、废纸画出来的破符吗？
　　就因为他一句话？说它丑？然后又说希望它能避开瘴气？
　　这……这简直是神迹！
　　姬灵月猛地看向林子豪，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戏谑和算计，而是充满了敬畏、恐惧，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狂热。
　　她想起了镇子上传的关于这位林公子的传闻，想起了馄饨张摊位上的异状，想起了昨夜那戛然而止的歌声和棺木……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在她心中炸开：这位看似普通、甚至有点呆呆的年轻公子，根本不是什么容易糊弄的富家子弟，他是……他是一位能够言出法随、点石成金的真正大能！
　　是隐世的仙人！
　　自己刚才……竟然想骗一位仙人？还在他面前搔首弄姿，试图用美色勾引？
　　姬灵月背后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双腿一软，差点当场瘫倒在地。
　　不远处，刚刚结束采购，正准备过来找林子豪的古月娜、赵乾坤、柳絮儿等人，也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虽然早已对林子豪的“言出法随”见怪不怪，但此刻看到一张劣质符箓在他手中变成顶级神符，依然忍不住眼皮一跳。
　　古月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宠溺，这位公子，又随便“许愿”了。
　　赵乾坤则是嘿嘿一笑，觉得自家公子就是厉害，连买个符都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柳絮儿则好奇地打量着那张金光闪闪的符箓，小声对身边的司徒破军说：“这符……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慕容清影也走了过来，她收起了出鞘的剑锋，看了一眼面无人色、眼神狂热的姬灵月，又看了看一脸无辜、还在研究那张符箓的林子豪，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她走到林子豪身边，低声道：“公子，东西买好了，可以走了。”
　　林子豪“哦”了一声，将那张已经变成神符的“避障符”递还给姬灵月，说道：“姑娘，这符……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有点用了。
　　那，我买了。”他说着，就要去掏钱袋。
　　姬灵月哪里还敢接？她连连摆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都带着颤音：“不……不要钱！
　　公子！这符……这符送给您了！小女子……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公子恕罪！”
　　她现在只想着怎么把这位大神送走，哪里还敢要什么灵石？
　　生怕一句话说错，就被这位言出法随的大能随手给“言”没了。
　　林子豪愣了一下，不要钱？他看了看手中的符箓，又看了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惶恐不安的姬灵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不要钱更好，他也不是贪小便宜，只是觉得既然对方不要，那就算了。
　　他收起符箓，对姬灵月笑了笑：“那多谢姑娘了。”
　　说完，他便在古月娜等人的簇拥下，转身朝着坊市外走去。
　　姬灵月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林子豪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迷雾中，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又看了看摊位上那些依旧歪歪扭扭、散发着劣质气息的其他符箓，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隐世大能！这位林公子绝对是隐世的大能！
　　不行！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姬灵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狂热，她猛地收拾起摊位上的符箓，也不管那些东西值不值钱，一股脑地塞进一个布袋里，然后朝着林子豪等人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她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跟紧这位大能，哪怕是做牛做马，也要抱住这条金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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