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竹马关系

　　花宸脑袋上流的血看着吓人，检查过后发现只是轻微脑震荡。想来顾谦也只是为了给他个教训，不是真的为了要他的命。
　　“他妈的，顾谦疯了吧，敢对老子下手！”花宸的咆哮声回荡在整个病房里。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花凛暂且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脑袋挺抗揍啊，头顶这么大一个口子，只是脑震荡。”花凛用手比划着他头顶上已经被缝合的伤口，长长地蜿蜒在他青色的头皮上，像是一条蜈蚣。
　　花宸每天都会精心打理的秀发在缝合伤口时被剃了个精光。一想到顾谦不仅阴了他，还害他破了相，花宸登时怒从心头起。
　　“花凛，你特么还是不是我姐啊，我脑袋上这么大个洞，你还嫌弃我命大？”顾谦现在伸手摸不着，他只好把脾气撒在面前的花凛身上。
　　他从出生到现在除了他搞不定的事，他从未把面前这个只比他大58秒的人称作为姐姐。
　　花凛云淡风轻地弯了弯嘴角，纤细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橘子。她送了一瓣进嘴，不知道是那个傻缺送来的，橘子很酸。她面色未变，酸涩汁水充斥着口腔，却难以掩盖她昨夜接到电话时惊慌。
　　尤其是在见到满头是血的花宸时，她差点以为会失去这个处处跟她对着干的弟弟。
　　“嗯？”她皱着眉把橘子扔回果篮里，“这也忒酸了，你别吃了。”
　　花宸仍旧在和镜子中的自己对视，面对这个青皮的时间越长，他的脸色越臭。
　　“别跟爸妈和老三说啊，他们问就说我去国外出差了。”花宸闷着声音嘟囔了一句，他脑袋上顶着厚厚的纱布，还被剃了个秃瓢儿，实在是无颜面对乡亲父老。尤其是花琏，保不准还会嘲笑他的新发型。
　　花凛点了点头，没达成严重的后果，她没必要惊动二位老人。很显然花宸还不知道他昨晚经历的无妄之灾是花琏带给他的。
　　“你这些天先好好修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跟顾谦来日方长。”花凛稍微思索一瞬间决定先帮花琏隐瞒下来，避免在花宸养伤的时间节外生枝。
　　“我可等不了十年，他敢让我开瓢我就能让他能生不如死。”花宸的声音阴沉下来，他这辈子顺风顺水，头一次被人阴的这么狠。愤怒充斥着他的头脑，让他短暂忘却顾谦突然失心疯的原因。
　　“最近集团的事让你的助理跟我对接，”见他清醒过来依旧生龙活虎，花凛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用湿巾擦了擦手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黑曜石回来了。”
　　花宸闻言脸上因为愤怒而狰狞着的五官恢复如常，“周婷呢？”
　　黑曜石是当年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买下来送给周婷的。也正是因为此举，周婷从一个陪酒小妹摇身变成了风月场上有名的周老板。
　　花凛背对着他走向门口，没有回头。她轻笑一声：“钱赚够了就从良了呗。她让我转告，让你好好养病，过年她会从老家给你寄来土特产的。”
　　病房的门被重新关上，花宸用力地消化着周婷留给他的信息。她跟了他七年，花宸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周婷始终没有离开的意向。他曾以为就算一辈子不结婚，他也算是有个伴。
　　但对方很明显没有要和他共沉沦的意思，“走就走呗，怎么还把它送回来了。”
　　花宸余光一瞥，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是周婷平时最爱的那辆。当时这款车型刚出的时候，正是他们最甜蜜的时候。花宸难得满足他身边女伴隐秘的小心思，买了一黑一粉，作为情侣款。
　　除此之外他没给过周婷任何的特殊待遇，她有的其他人都有，但她走了花宸的失落不是假的。

　　花琏坐在课桌上松了口气，终于放心地把头埋进臂弯补觉了。讲台上，杨植讲课的声音一顿，班上的同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花琏蜷缩在桌子上，校服外套披在肩上已经呼吸均匀。
　　杨植脸色不善，郑元见状用胳膊肘怼了怼他。花琏眯着眼含不畏惧道：“哎，杨老师你们接着讲，我睡的着。”
　　说完，他重新趴在桌子上昏睡了过去。梦外，杨植猛地一甩课本，留下班上同学自习，自己走了出去。梦里，顾谦昨晚对他说过的话开始回荡。
　　下了课，蒋眉把杨植的课堂作业收了起来。路过章云杉课桌时，她停了下来。
　　“跟我去送作业，”她把一半的作业放在章云杉的课桌上，朝着门外示意。章云杉不得不把放在花琏身上的注意力收了回来。
　　他们班是小班教学，所有的作业本加起来也远远达不到蒋眉搬动的程度。
　　走廊上，晨光透过栏杆打在来来往往的学生们身上。
　　“你最近怎么样？”章云杉下意识觉得蒋眉找他是有事，率先开口打破二人之间的寂静。
　　“哼”，蒋眉冷笑一声道：“多亏了他老婆，现在他跟他老婆约法三章，在他儿子掌权之前不会来找我了。”
　　章云杉没回答，不幸依然存在就不存在不幸中的万幸。只不过是苦难被冲淡，但苦的底色并没有任何变化。
　　“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个事，”蒋眉不想有关自己的龌龊事再被提起，霍胜不舍得把她送出国，即使他并未像之前那样，但牢笼终归于牢笼，她只能尽力忘了他带来的苦楚，装模作样的活着。
　　蒋眉停了下来，抱着作业本仰着头看着他。
　　“还记得那个在篮球场落水的女孩儿吗？”
　　章云杉点了点头，不过是昨天的事，况且救她的英雄和救他的是一个人。
　　“她昨天被送去医院的时候，书包落在操场附近了。有心之人从里面翻到了她的日记，那是一本暗恋日记。”
　　章云杉想到花琏跟穆棉的关系，微微皱起了眉头。但只那一瞬，他瞬间强逼着自己压下心头的忧虑。
　　有女生暗恋花琏很正常，而且他喜欢女生才是正常。
　　“别人的隐私，我们也不好拿来讨论。快上课了，先把作业送过去吧。”章云杉不愿去听蒋眉对他描述女孩暗恋的细节，因为她是女生，哪怕在隐秘的爱恋都可以是光明正大的。而他和花琏，即使彼此之间的关系只需要几个字就可以确定，但一同走在校园里，没有人会觉得他们是情侣。
　　他快步向前走着，蒋眉始终落后他几步，也没能说上话。
　　办公室的门大开着，章云杉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杨植对着电话发火。
　　“他是你弟弟，也是国中的学生。他这样我怎么上课啊。”很明显，她对花琏上课的表现很不满意，并且认定这是对她的不尊重。
　　花凛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昨晚出了点事，他今天能全头全尾地回学校上课就不错了。”
　　杨植消了点火，降低分贝道：“什么事儿啊，你有事儿吗？”
　　花凛隔着电话叹了口气道：“我没事儿，但也不好过，你下了课过来吧。有些事儿不方便说。”
　　电话挂断，杨植才发现桌上多了一沓课堂作业。
　　花琏几乎一整个上午都没抬头。中午吃饭时，他坐在章云杉对面，说话时仍然有浓重的鼻音。
　　“嘿嘿”，他冲着手机小声笑着，屏幕上是罗三偷拍的花宸光着脑袋缠着纱布的样子，很傻。
　　“昨晚没睡好怎么不在家补觉？”章云杉试探着发问，“你这样，杨老师肯定会以为你对她有意见。”
　　花琏关上手机，捧着茶杯喝了一口道：“人家想见你嘛。”
　　章云杉猛地想到今天蒋眉给他传递过来的信息，弯了弯嘴角，“你昨晚去哪儿了？”
　　花琏瞬间收起了笑容，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花宸脱离了凶险，顾谦刺耳的话语却让他陷入不安的陷阱。
　　他很想就顾谦的话向章云杉寻求一个否定的答案，但不想让他以为顾谦轻飘飘地几句话就能够轻易动摇他对章云杉的看法。
　　感情总让人患得患失，花琏也不例外，别人眼中的太阳在暧昧中也有自卑的时候。
　　“你喜欢女生吗？”花琏答非所问，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出了那个悬在他心口地问题。他不敢想如果章云杉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他会有什么反应。
　　“喜欢女生是正常的，”章云杉垂着头不去直视他的眼睛，花琏在此之前没谈过恋爱，容易被脆弱而敏感的人吸引注意力，昨天的那个女生正中他热血骑士病的下怀。
　　花琏猛地心跳漏了一拍，他没想到顾谦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道：“我记得你说，你觉得顾谦恶心，为什么？”
　　花琏一连串怪异地发问下，章云杉终于抬起头疑惑道：“这跟顾谦有什么关系，我不会因为这个位置换成任何一个对我另有企图的男性，而不觉得恶心。”
　　真相好比快刀，花琏被他的眼神和话语击溃，但骑士的尊严让他挺直脊背战到最后。
　　“那我是被分手了吗？”章云杉今天与昨天的态度堪比换季时的天气，不应该在常年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意料之外。换句话说，他可能只是一直在等花琏问出口，因为答案一直在那里等待。
　　比接吻和拥抱更能打动人心的那句话，他们从未对彼此讲过。章云杉庆幸他和花琏的行为并未到无法挽回地程度，他咽了咽口水，苦涩道：“我们不是从没在一起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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