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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誓
闻钦跟妈妈隔着门沟通,最终她念叨着缺维c免疫力会下降,端着水果离开了。
他回头,乔溪已远远跑到了房间的另一端,坐在低矮的小板凳上,微微喘着气。
走近了,闻钦收到乔溪的怒视。
“都怪你,”他说:“我现在只好待在卧室了。”
“你真胆大闻钦,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没事的,”闻钦把他拉起来,放到床上,亲亲抱抱好一顿哄:“不用担心。”
“你说的轻巧。”
乔溪一头扎进被子里,背对闻钦,懒得理他。
于是闻钦弯腰亲亲他的发旋,离开了客卧。
客厅里电视剧仍在播放,闻钦妈妈坐在端正地坐在沙发前,双眼盯着屏幕不曾移动,但是手上却无意识地揪着张卫生纸来回撕扯。
想来那些剧情她完全看不进去。
见到闻钦,她开口,始终是那柔和优雅的语气:“坐到这里来。妈妈有话问你。”
闻钦依言坐在他旁边,见妈妈调大了电视剧音量,随后忧心忡忡地说:“妈妈只问你一句话——”
“这件事情……你是认真的吗?”
右手举起,竖三根手指,代表燃起三根心香,让诸天神明作证。发誓的标准手势。
已预料到这样的结局,她还是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这样呢,”邵歆哀愁地说:“是不是闻稷当初……对你造成的影响,都怪妈妈在最开始做了错误的选择。”
“不,”闻钦看着她的眼睛说:“跟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关系。我爱乔溪,我选择他,与性别无关,只是因为他是他。”
邵歆缓缓点头:“妈妈不明白,但这是一条艰难的路,妈妈不能当率先反对你的人。”
“小溪是好孩子,你不要辜负人家。”
她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因为没有开灯而没入一片黑暗。
次日乔溪和闻钦返回恒冶市,趁闻钦不注意,邵歆站在厨房门口,偷偷对乔溪挥手。
乔溪进来后她转身用身体遮挡视线,掏出两个分量十足的红包,往乔溪手里递。
看起来那么厚实,乔溪哪敢收,连连摆手,两人在厨房一阵无声又激烈的拉扯,邵歆率先败下阵来。
乔溪以为此事过去,离开邵歆家后走在高速上,他想喝水于是拉开背包拉链,水杯还没看到,入目赫然是一对喜洋洋的大红包。
邵阿姨什么时候塞进来的。乔溪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驾驶座上的闻钦看到了,说:“我妈给你的吧,当零花钱收下就是了。”
红包上还印着常用的吉祥话语,最中间是四个大字“百年好合”。乔溪打开,两个红包各装一万,大概是想循好事成双的寓意。
“但是这是两万块。”乔溪提高了点声音:“最重要的是我跟邵阿姨才第二次见面。”
“不行不行,”他说:“还是给你吧,你改天还给阿姨。”
“送出去的红包哪有收回的道理,”闻钦道:“我妈肯定特别喜欢你。正好留着买点喜欢的东西。”
拐弯了,这段路迎着阳光,于是闻钦取出墨镜戴上,进一步宽慰:“没事的,她退休金多,你就当帮她分担了。”
红包的这事暂且不论,眼下乔溪有个更要紧的计划。
从东麓回来后闻钦工作愈发忙碌,三只小猫都顺利被领养人接走,希望它们能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乔溪无猫可撸,干脆也不怎么待在家里。有时候他俩都在外地,卧室里只有各自的枕头靠在一起。
没有需要喂奶的小猫了,但是他们心照不宣地依旧睡在一起。起先还分两条被子盖,慢慢钻进同一个被窝,乔溪的书和水杯也移进了闻钦的房间。
某天他跟朋友在外拍摄,路遇奢侈品店。
注意到乔溪停顿的脚步,专柜sa带着标准的笑容上前:“先生您好,欢迎光临,您现在留意的陶瓷系列受很多顾客青睐。这款腕表机芯薄,佩戴起来十分轻便,和您的气质很相配。要不要戴在手上感受一下?”
“我不是给自己买的,”乔溪说:“我想送朋……送给我的爱人。”
他本想以朋友称呼闻钦,将要说出口时又觉得不妥,还是选择开诚布公地提起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样啊,”sa引导乔溪走向另一侧:“这些是我们经典的珍珠贝母系列,表盘在不同的光线下会泛着淡淡的虹光,适合知性优雅的女性。可以告诉我对方的性格和偏好吗,以便我更好地为您推荐。”
乔溪没有跟上去,说:“不是的……我爱人跟我是同性。”
sa当即转身道歉:“对不起先生,我没有问清楚就先入为主了。”
“没事。”乔溪回忆起刚返校时跟闻钦在图书馆偶遇的场景,那会还是冬天吧,时间的魔力真叫人难以预测。如果当时有人告诉他面前就是他未来的伴侣,乔溪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他有点孩子气,但更多时候表现的沉稳,总怀有好奇心,能专注地对待事物……”
sa心下了然,取出一款腕表:“先生您看,它是否适合您的爱人?”
进入七月,就意味闻钦的生日近在咫尺。他最近很忙碌,正为乔溪提供了准备惊喜的良机。
他像一只囤货的松鼠,每天勤勤恳恳地搬运坚果,为自己足以度过漫长寒冬的存货而喜滋滋地舞蹈。闻钦经常发现乔溪时不时高涨的情绪,问起来对方又怎么都不肯开口。
每一束花,茶杯,所有的装饰,乔溪都精心准备,现在他十分理解萨曼莎婚礼前夕整理那些刀叉的心情,这是一种坚实的幸福感,擦去碗盘上的浮尘,生活中的灰霾也随之散去。
乔溪坐在桌前,静待手机上弹出他的消息。明珠大厦的顶层餐厅,他身边是整片的落地窗,足以尽情欣赏恒冶市CBD的繁华夜景。
侍应生端来一杯柠檬气泡水,得知乔溪在等人,安静地站在不远处关注他。
乔溪的消息是中午发的,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小时,闻钦始终没有回复。
电话也打不通。乔溪叹了口气,要是微信上也能看到对方是否已读就好了。
他想闻钦不会对他已读不回,看来他今天很忙,乔溪想,希望闻钦早点看到消息,不要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坐太久。
屏幕上显示正在呼叫,灯忽然灭了,《all of me》响彻大厅,乔溪的手机在黑暗中亮得很醒目,他干脆挂断电话。
不远处一个男孩单膝下跪,手中捧着玫瑰和钻戒,聚光灯落在他们身上,女孩捂住嘴落下眼泪。
美好的爱情。
周围人皆出双入对,形单影只的乔溪像不合时宜的葱花撒在甜甜的八宝粥上。
估计连侍应生都看出了他的不自在,走过来弯腰轻声询问:“您好。是否需要帮您联系一下同行的朋友?”
乔溪沉默着摇头。
“我们有小熊玩偶,您喜欢什么颜色,让它先陪您一会,好吗?”
“不用……算了,谢谢你。”
咖色的小熊,卷卷毛,不知道是不是侍应生刻意为之,这只小熊有些神似乔溪。
但是它嘴角上扬,比乔溪松快多了。
乔溪跟它对视,从玩偶黑漆漆的眼珠里什么也看不出来,倒是发觉自己倒映在其中。身形被弧面的眼珠扭曲了,看上去滑稽又荒诞。
距闻钦平常下班的时间,已经过了两小时。
“你说我还要给他十几分钟吗?”
乔溪问小熊。
它说不了话,黑线绣的嘴巴始终翘着。
“看来我们今天实在是太倒霉了。”
乔溪心像坠了秤砣,面对小熊他还装作无所谓地调侃。
“好吧……我们不等了。回去吧,回去也是一样的。他总不至于不回家吧。”
他从座位上拎起一个礼盒,这份生日礼物怎么带来的,又要怎么提回去,原封不动。
经过小熊,他悄悄说:“再见。”
“不在等了吗?”侍应生问:“也许您朋友马上就到了。”
“不了,”乔溪勉强对他笑了一下:“谢谢你。”
路灯下影子的边缘模模糊糊,两个人的夜晚显得温馨,一人行走在灯下就显得寂寥了。
乔溪百无聊赖地踢踢路边的小石子,干脆在灌木丛旁蹲下身,对面马路上车流如潮,红色的尾灯构成此起彼伏的波浪,乔溪卷入其中,嘈杂喧嚣,他听得很不真切。
什么在响?
他心心念念的电话终于打来了,可惜实在是太迟了。
他接起来放在耳边,听闻钦说:“对不起乔溪,忙到现在才看手机,你还在等吗?十分钟,我马上就到。”
乔溪听到急刹的声音,似乎像是赶黄灯失败而不得不停下,他叹了口气:“开车不要打电话。”
乔溪发了自己的定位,说:“别开超速,不差这几分钟了。”
好像才放下手机,闻钦的身影就从黑暗的街巷那端缓缓浮现。手上提着蛋糕店的盒子,这么短的时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见缝插针去买的。
蹲在绿化旁边的乔溪小小的,如同被雨打蔫的蘑菇,闻钦感到很抱歉,就像乔溪喜欢小猫而舍不得离开家一样,他怎么能让乔溪一个人在餐厅里坐这么久。
“给我的吗?”听完他笨嘴拙舌的解释,乔溪流露出诧异的神情。又重复了一遍问句:“这个蛋糕是给我的?”
“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闻钦,今天是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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