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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实猜想
待顾允千等人回去后,宴会已接近尾声。
顾允千向皇后身边的林女官道过谢,便跟着顾父顾母一同回了家。
卧雨阁内
顾允千现在书桌前,俯身研究着堪舆图。
“果然!”看着那两个紧挨着的地名,顾允千恍然大悟。
北襄城虽名为北襄,但却是目前北原最南端的一座城。
因着地形的原因,它并不是兵家必争之地,反而碍于偏远僻静,它竟在战火纷飞的边境里,成为一方净土的存在。
“北襄比邻泾阳……也许这里就有商家同北原勾结的证据。”
顾允千放下堪舆图,随手拿起顾言出书房里的书卷,在里面寻找北襄城的痕迹,并一点一点证实自己的猜想。
且不论商家父子究竟是投敌,还是想要谋反,单看北襄城至今还是北原的领土,就能发现此事断然不会简单。
或许,淮郡的银子也藏在那……
桌边的烛台默默守护,上端烛火映在她眼,好似战火在熊熊燃烧,也好似她心中的执着愈发热烈。
衬得那随意摆放的红珊瑚镯子隐隐发亮,也晃得窗边牡丹更加绰约不凡。
随着烛光的慢慢消失,天边也渐渐泛起了白色。
在经过一整夜的推敲探索,顾允千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根据书卷记载,二十年前的北襄城曾是大乾的领土,它归属于泾阳,是泾阳最大的一座城。
不过,就在十五年前,也就是泾阳成为商刃封地的第二年,北原突然发起攻击,夺下大半泾阳,大乾又奋起反击,夺回除北襄以外的所有地盘。
“朝露,收拾一下,等会儿我们和父亲一起去沈家。”
顾允千抬手扶额,虽然一夜未眠,但她的眼睛却不见丝毫疲色。
“是,小姐这些东西要收起来吗?”
顾允千扫过桌上的东西道:“我挑出来的那几本包起来,一会儿带去沈府,其他的送回兄长的书房吧。”
“是。”
很快朝露便拿了个空匣子过来,将顾允千选出的书卷放进去。
顾允千轻晃肩膀,缓解四肢的酸涩。
她走到梳妆桌前,正欲卸下钗环,重新梳洗时,一阵微风携花香袭来,彻底带走了身体上的疲倦。
城外,同样袭人的花香也某个正勤奋的人带去了鼓舞。
“好小子,再来!”
申燮高呼一声,而后宛如猛虎般扑向对面的盛怀安。
盛怀安反应极快,微微侧身便躲过了这一掌,但后面等待他的不是休息,而是凌冽的一招又一招。
远处的果子被惊落,树上的鸟儿被吓跑,头顶的太阳落了一次又一次,暮色的月亮升了一轮又一轮,但寒桥山上的两人却依旧在你来我往。
唯一不同的是,盛怀安手中的武器由软剑变长枪,又从长枪化作了一节毛笔。
“师父,明天就是徒儿科举的日子了,您等会儿随我回城吧?”
盛怀安放下毛笔,拿起写得满满登登策论的书卷递给申燮。
“小子,收收你的小心思,老夫要能走早跑了,哪里还会等你来。”申燮接过盛怀安递来的书卷,连连点头。
这小子果然不凡,不愧是小小年纪就能征服顾恒的人啊。
如果说凌远年的人家学渊源,那盛怀安则是天生的怪才,主打一个出其不意,让人怎么也捉摸不透。
“师父,你不说,怎知徒儿做不到?”
盛怀安挑眉,申燮的过往他只查到了些许,可能是时间太久,也可能是有人故意遮掩,是以他实在是查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不过好在这些日子,他和申燮相处得不错,便不再浪费人手,直接问道。
“你小子不是去查了吗?”申燮勾唇一笑,“怎么没查到?”
盛怀安不客气的点头,他几乎派出了所有能用的人手,结果就只查到申家一次吃败,父兄战死,母亲病逝,申家就此从权贵中陨落。
申燮好笑地瞥了一眼盛怀安,后道:“罢了,那就同你说说吧,省得你再瞎忙活一场。”
申燮放下书卷,目光逐渐变得恍惚,“先帝驾崩时,北原大举进犯,家父奉命与凌家一同出征御敌,分别负责左右翼攻击,在两方商议妥当,准备一起合而围之时,家父接到圣旨……
圣旨的内容让本该胜利的战局扭转,右翼所属军几乎覆没,父亲、兄长、叔伯均战死,原本我也是要死的,可我比他们幸运一些,从万丈山崖下捡回一条命来。
我带着悲痛回京,本想找机会再打回北原,结果发现,申家不仅没了往日荣光,还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仅只半年的时间,母亲婶嫂们、族中稚子们一个接一个的病逝,那速度比果子腐烂还要快。
起先我以为是北原人的报复,可渐渐却明白是他做的,我知自己的存在会时刻提醒他曾经的耻辱,所以便想离开京城,找一处没人的地方守着申家,但他却从未想过放了我,我被囚禁在别院数十年,若非顾恒带来太子,若非太子执意相求,想必我还困在那一方天地……”
亲手揭开自己身上的伤口,申燮痛得闭上眼睛。
他懂初登宝座的帝王想要一番成绩,他也懂那个至尊不愿自己有污点,但他不甘,他为申家不平。
“现在知道老夫为何不离开这了吧?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申燮重新睁开双眼,眼中有一刹那的混沌。
那一刹那,是对未来的迷茫,更是对过去的挣扎。
申家已经没了人,他不能让申家人用命留下的名声坏了。
“你若还想入朝为官,还想做出一番成绩,便不要随意提及老夫的名字。”
盛怀安摇头,“老头,这你就想错了吧,我本就无心权力,科举入朝也不过是为了一人,待他日她执念终了,我自会带她游遍山河,去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盛怀安没有点头,他来京城,只是为了一人而已,才不是因着什么抱负和使命。
他这人懒得很,这天下究竟是姓赵,还是姓虞,与他有何干系?反正总归不会姓盛就是了。
申燮不争气地看了眼盛怀安,这小子真是白瞎他那好脑子。
纵然心里对盛怀安惋惜,但想起自己的过往,他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
“罢了,随你吧。”
申燮话锋一转,道:“明天没拿到状元,就别回来见我了。”
盛怀安嘻嘻一笑,“那您老人家就在家等我夺魁,然后帮我去提亲吧。”
申燮还在犹豫时,盛怀安便已起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寒桥山。
入夜,刚赶回京的盛怀安,没有直接回迎春楼,而是一个人摸到了顾家后院。
“不早了,让她们都下去睡吧。”
卸了钗环的顾允千,站在卧雨阁的窗前,望向远方的明月,一脸愁容。
明日就是武举考试,他能否如他所说那般“状元登顶”呢?
若他能,那……
顾允千正在自己的世界想着,院子里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什么人?”
顾允千扶着窗框探出身去,不应该啊,余慕和钟叔就在隔壁的院子,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不该听不见声音啊。
还是说,来人的身手比余慕钟叔还要高?
顾允千警惕,右手渐渐下移,直至摸到腰后的那股冰凉,方才冷静不少。
急忙赶过来的朝露和午阳,和顾允千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盛怀安从暗色里走出,他眉头蹙得很紧,是一副罕见的模样。
“明日就要考试,你怎么来了?”顾允千惊喜,收回腰间的手。
“我来看看你,有些日子没见了,你还好吗?”
盛怀安耳尖微红,藏在身后的手指也捏的泛白。
“我很好,你……怎么了?”
顾允千心中疑惑,习惯了他不着调的样子,突然正经起来,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啊?
“我没事啊,就是来看看你,你今天……很好看,月色也很好看,衬得你更好看了。”
盛怀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想到哪句便说哪句。
其实他本是没打算过来的,但也不知怎么了,腿好像不受控制一样,脑子好像也不受控制一样……整个人莫名其妙的就到了这里,到了她面前。
看着这样的盛怀安,顾允千抿嘴偷笑,“那你等一下,我出来陪你看看月色,可好?”
第一次见这样傻傻的他,居然有些莫名的可爱。
看着眼前歪着脑袋看向自己的人儿,盛怀安耳尖的红色迅速蔓延。
不想被发现自己的异样,他忙着拒绝,“不用了。”
“嗯?”
顾允千停下出去的动作,一脸不明所以。
见场面有些怪异,盛怀安缓缓拿出藏在后面的手,一边偷偷打量面前的人,一边在心中给自己不停打气。
但即便动作再慢,也终有拿出来的时候,他忐忑地开口,“我在寒桥山无聊的时候,打了一支发簪,你看看……喜不喜欢?”
随着盛怀安话落,他手里攥着一支木质的发簪,做工虽然略微粗糙,但他打磨得很光滑,很细致。
而顾允千看到它的第一眼,却想起了那个不知绣着什么的荷包。
她抬头,看向同一个主人的他,明白他今晚的来意,心也跟着一起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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