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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
一直持续到了晚间,身体里好像充满着用不完的力气,齐元旭在床上翻来覆去,仍是没有困意。
索性来到了营帐之外,又去到了后厨。
伙夫听到动静,以为是来偷腊肉柴火的附近村民,结果一看,“将军?”
他嗯了一声,头也没抬,踩住木头的一端,“我消消食,没事,睡你的去吧。”
伙夫应了声,回去的时候还有些纳闷,“将军什么事那么高兴?”
齐元旭的心情不能说好,简直是心旷神怡,总是想乐。
但他也不知道要乐什么,许是为自己的力量而感到振奋吧。
正要拿新的柴火来劈,听到后面有动静,原来是营中几个将士翻山出去。
他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了洲城,眼睁睁看着几个人走进了怡香院。
他想起来了,岑迟说过这事。
寻欢作乐,人之常情,他转身想走,可思来想去,也走了进去。
没多久,从青楼里拎出几个小兔崽子,一把将他们扔到砍柴的地方,“有力没地儿使是吧,把这些柴火劈了,水缸里的水打了,还觉得不够,把将士们的长矛短剑都擦一遍,要还是觉得不够,那就……”
“够了够了,”
几个士兵叫苦不迭,只能乖乖砍柴挑水,还问:“将军您不困吗?”
齐元旭深吸一口气,笑看着他们:“精神的很呐。”
总算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感觉到身上那股气力消退下去不少。
可随之而来的,是困意,疲累。
他打了个哈欠,几个士兵早就依靠在一旁的柴火堆和水缸前睡着了。
他捏了捏眉心,看了下日头,告诉值夜的士兵,“一个时辰我要是没醒,记得叫我。”
可齐元旭这个觉,一睡就是一天,等再次醒来,天都黑了。
岑迟正坐在一旁喝茶,他说,“你怎么不让人叫我?”
岑迟振振有词,“我知道将军您吃了金丹,一晚上没睡,这困了也是情有可原的。您就这么想,若是放在往日,没到亥时估计您就睡了,早上寅时三刻便起,换算下来,也差不多。”
齐元旭不知说什么好,“日夜颠倒,不是什么好事。”
岑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连忙放下茶,“您放心,这事我已经打听过了,这金丹啊,本是给那些精神不济,又不经常锻炼身体的书生吃的,吃了只会觉得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对学习文章颇有助益,这一天下来,消耗的也差不多了,可练武之人,本就有纯阳之气护身,所以就大补了些。”
“若是将军觉得不适,下次我让他们减少药量。”
“你认识炼丹的人?”
“我上哪儿认识去,可咱们在这儿地界这么些年,也不是白混的啊,一唬没办法也得给我想办法去。”
“……”
岑迟一回味儿,“咱这样是不是有些无理了?”
“知道就好。”
转眼间,又是一年六月立夏。
离齐元旭离京已经快将近两年的光景,虽然俞晚落不太相信齐元淙会什么都不做,安安稳稳的当他的富贵王爷。
但这两年里,西南一隅的确没发生什么动乱,盛京城也是风平浪静。
从边关和各地发过来的奏折也并无异样。
听闻齐元淙整日流连秦楼楚馆,宴饮游乐,乐不思蜀。
东宫的暗线都已经把他的行程背得滚瓜烂熟了。
今年二月,太子大婚,接下来就轮到二皇子齐景宥了。
众人对这门婚事早就心照不宣,因而上一世俞晚落成为衡王妃的过程还算顺利。
可这次,她站在日头底下快有两个时辰了。
虽未入伏,空气里隐隐约约还有清风拂过,花园里的花也算个昳丽的风景,尚且惬意。
可她连站了半个月的规矩,脚已经有些肿了。
这几日回家一瞧,脸色都不如往日清润白皙。
她看着太阳,实在想不明白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针对她?
上一世礼节仪态不过是走个过场,何况她明年才和齐景宥正式成亲,这会儿就站规矩,委实早了些吧。
可皇后娘娘吩咐了,她也只能照做。
宫里毕竟有俞太后坐镇,一开始她也不好做的太过,否则放在明面上,容易让人拿住把柄。
但瞧着俞晚落闭口不言,也无人追究此事。
从起初的半个时辰,尚且还有个嬷嬷过来,装模作样的教导仪态,到后面干脆连装也不装了,一站就是两个时辰。
站完规矩还不算,说是近来礼佛,请求盛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希望她刺一副佛经绣品供于佛前。
俞晚落也只能应着。
盯着细细密密的针线,眼睛都快看出重影来了。
太子在这件事上不好说什么,几次过来请安,欲言又止。
太子妃杨茹秉性温和,为人行事上有很多地方和皇后颇为相似。
她看出太子的心思,所以这段时间里总会往皇后宫里多走动走动,陪着她一起绣,但总会被皇后拉去做别的事情,爱莫能助。
而俞晚落,只能一边刺绣一边细想着,自己这两年来究竟是什么地方做错,惹得皇后这样一个好脾性的人不高兴了?
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她回侯府之后的脸色,陈氏早就看在了眼里。
俞太后在宫里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可她既没有作为,陈氏也无可奈何,终究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
便以回家探亲一事将俞晚落扣在了家里。
齐景宥听闻此事,眼巴巴的过来相送,以为她们是回陈宅告祭先祖,结果被一道府门拦在门外。
誉阳侯府也根本没有什么回家探亲。
这么一来,众人眼观眼心观心,自然也就开始怀疑,这俞家二小姐是不是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才使得陈氏如此动气,出此下策。
连皇家的脸面也不顾了,堂而皇之地关门谢客。
俞侯爷过来相问,他不想让天子难堪,也不想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陈氏轻咳着:“这不是染了风寒,暂时走不了么,也不知何时能好,说不准明日就好了。总不能临时再请辞吧,那才没有规矩呢。再说了,落落去宫里又不是上课上工,未出阁的女儿家别说没定亲,就算定了亲,只要还没成亲,就没有往婆家跑的道理,让人瞧了,指不定以为咱们家的闺女是非她家儿子不嫁,上赶着凑成这笔买卖。”
俞侯爷被堵得无话,也没想到她能一口气说那么多。
只有俞晚落看到陈氏这副情形,打心眼里高兴。
兰隐当时从荆州回来,没找到袁成道,也没发现什么紫金丹炉。
后来几经寻觅,在西北张老将军麾下找到了符合他师兄的人选。
他声称,观中的确有一鼎紫金丹炉,是镇观之宝。
但在他远赴边关救治伤兵的时候,观中入不敷出,他师弟就把它给卖了,人也拿着钱银逃之夭夭了。
俞晚落收留了他,帮他从官府手中拿回了道观,此后便一直为陈氏调理身体。
直至今日,陈氏的精神样貌相比两年前已经好了很多。
说话平缓有力,气色红润,体态也丰润了不少,晚上也不总盗汗了,爬山去寺庙还愿也余力尚足。
大概是察觉到她们发现了丹丸的秘密,所以俞太后对侯府这边也不太怎么上心了。
任俞晚落被皇后磋磨。
可她们忘了,陈氏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又怎会没有手段维护自己的女儿。
此风声出来后,皇后被牵绊住了脚,心中郁愤,但也无可奈何,终究是自己理亏,齐景宥还过来质问过此事,她辩解的无力。
没奈何,只能去找俞太后,诉说事情来由原委。
俞太后最喜欢看的就是别人做小伏低,有求于她。
所以没过几日,就将人唤进了宫里。
俞晚落心里明白,此行应该就是面对面揭露对方嘴脸的时候了。
到了寿康宫,俞太后脸色阴沉着,她手里有一堆纸,没看完就胡乱的一揉,胸口起伏,看起来受了不少的气。
见她来,也没有试探她的底细,反而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真不知你这性子是随谁,任皇后那么欺负这么长时间,一声不吭,若你母亲不出这个头,你是不是就不会说话了,当我在宫里是个死的,之前说你太老实,我看你是蠢,蠢不可及!”
桌子被她拍的砰砰作响。
听得俞晚落一愣一愣的。
她只能低下头,“我以为姑母已经知道了。”
俞太后也没说,“皇后那性子,之前我就同你说过了,唬一唬,吓一吓,她不敢真拿你怎么样,不过是想摆摆婆婆的谱儿,震慑震慑,你倒好,让人欺负的都欺负到家门口去了,就你这样,以后还怎么拿捏自己的丈夫,怎么当家做主!”
俞晚落:她哪来那么大气性。
“他齐景宥是个天潢贵胄不错,可你好歹也是个侯府小姐,自降身价,一副人人可欺的做派,侯府的脸都快让你丢尽了。”
她仍是愤愤不平,气喘匀过后,“找和静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皇后咎由自取,让她多吃吃这里面的苦头,你自己也反省反省。”
俞晚落屈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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