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相爱吧

作者:宁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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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听街道办的说,路转街有一百年的历史了,一直以来,除原住民外,还容纳新民入住,新鲜血液的注入,使百年老街长盛不衰,有几幢房屋檐牙高啄,往里走还有青瓦白砖,一洞圆湖,江南烟色,泥巴砌墙的老屋和两层自建房;很多老灯没法救治,敲了,竖起霓虹灯,走在其中,脚下是彩色灯影,身旁是一百多年的建筑改革变程,电影般神幻。年代感与时代感在它身上得到充分的体现。
      于执想探探那两人的底细,不说听不听久远的一百年,二十年,三十年,他只想知道那些他们陪他的岁月。
      许荆听了,要一同去,于执跟她开玩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还能失控不成?”
      “我只是不想让你独自承受。”许荆没跟他开玩笑。
      过了会,他笑了,“好吧,我爱听女朋友的话。”
      黄叔家不太远,见着一条狗了就到他家了。狗从地上立起来,吠叫不止,对着新来的陌生人露出獠牙,却不上前,随着他们的步伐一面退一面虚张声势。
      它是对着许荆叫的,于执护在许荆前面,它认得于执,于执也认得它,只是它没有名字,只能喊,狗,狗,去,去!
      虽然于执提前同她打了招呼,但许荆还是被吓一跳,它站起来恐有她那么高,黑黄相间的毛色,两只警觉的竖耳,看到她来,蹭一下从地面站起来,架着四腿,脑袋高扬,一副随时要把入侵者撕碎的样子。
      没多久,黄叔披着衣服出来了,对着狗脑袋就是两个毛栗子,将其赶走,“去!去去!”
      老人家一打眼就看到于执侧身护着许荆,紧紧反抓着她的手臂,加上春季宽松的外套,看上去两人就像融在了一块。
      “哎呦,当着我一个孤寡老人的面差不多得了!”他调侃道。
      “叔,你家狗怎么回事,我家的隔三岔五就来,它还认不到脸。”于执跟他笑谈,手却一直向后牵着她,她知道,其实他不想让她来的唯一原因就是,许荆的性格有点怕生,这对应着另一个词——慢熟。即使她隔三岔五就往这走,但是水没有遇到盐,不至心灵,所以街里街外的人于她而言并无不同。
      黄叔大概是刚午睡完,这会才把披着的衣服穿好,然后让他们进屋坐了。屋子里的陈设很朴素,都是老家能见到的那种老式家具。许荆注意到拱桌上的一副黑白相框,遗照上的人扎着羊角辫,笑的青春洋溢,她想起黄叔脱口打趣的“孤寡老人”。
      许荆先坐上了长条凳,于执本来想跟她坐一块,但他想到了什么,打了个急转弯绕到了另一条长凳,和她紧邻着。
      有人死了,成为了他们的心结,困在心里,无法言说。但黄叔毕竟多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他的精神好多了,尤其是看到琥珀珠子被于执宝贝地戴在手腕上,精神敞亮了些许。
      “哎,孩子,这些天累着你了,你赶快回学校吧。”黄叔苦口婆心地说,“你夏爷爷在天上看到你连课都不上也会自责的。”
      于执官方地抿嘴笑,薄唇被齿挤压的有些发白,他的最近状态可见一斑,“我没事,下星期就回去上课了。”
      他一向不喜欢掩藏自己的想法,单刀直入惯了,“黄叔,我这是来问有关爷爷的事情的,我记得你跟他交情很好。”
      黄叔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上次夏徕闹的那事已经传开了,就凭他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能知其一二,他带着担忧问:“他们来找你麻烦了?”
      “夏徕来了,还有一个被许荆碰上了,万幸都没闹大。”于执实话实说,“所以,叔,我希望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黄叔分别看他们两一眼,许荆也瞅着他,谁说话她的眼珠子就跟谁。
      老人叹了一口气,“这兄妹俩的事我知道的也不算多,老花头也不让别人打听他们的来路。”黄叔的眉头撇了一个大大的“八”字,皱纹像堆在肚子上叠层的肥肉,“没人知道他们是哪来的,忽然一夜之间,他的屋里就多了两个孩童,七八岁的样子,别人问他,花老头都拒绝回答。”
      疑云骤生,于执和许荆对视一眼,“后来呢?”于执乘胜追击。
      “然后花老头一生未娶,那两个孩子就在这里长大了,但是他们十几岁,初中,不对,好像是高中……应该是初三……”也许是年纪大了,也许是真不了解他们,“总之是很小的十几岁的时候他们逃学了,离家出走了,二三十年的就再也没出现过,连老花头也不知晓他们的消息,直到最近这一闹腾。”
      于执沉默了,陷入了深思。
      “我听说……那女娃囔着什么房子?”黄叔问。
      现在的情况偏急迫,“镜花水月”加上银行卡里的存款是夏爷爷的全部资产了,人去世,必然面临着财产继承,一个是冲到面前把意图摆上明面,另一个如果不是为了钱,几十年不见突然诈尸令人匪夷所思。他们虽然年纪尚浅,但也不是毫无涉世,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嗯对,他们想要房子。”想来夏曲也不是什么好鸟,于执干脆给他的“罪行”定性了。
      “那可千万不能给他们啊!”黄叔气愤的脸色升温,“这么多年来,他们一次家也没回,白眼狼!怎么好意思要钱!说句真心话,我们都看在心里,孩子你比他们都有孝心!这房子是花老头一生的心血啊,可不能给他们!”
      “不会的,我不会让他们拿到一分钱。”于执轻抚他的手臂,坚定地说。
      “镜花水月”不仅是老人家一辈子的心头血,也是于执心心念念的第二归乡。
      他不会放手,就像一把沙滤过指缝,要是放手,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要是死命抓住,还能薅住几粒珍贵,手掌刻有深深的沙印也是不枉对皇天后土了。许荆从未讲过这些话,但于执说这是她教给的道理。
      大家对那俩兄妹的评价,出奇的一致:来历不明、不好相处、白眼狼。王婆说他们从小到大性格不太讨喜,很少和街坊邻居交流,哥哥看上去内向胆小,一只野猫都能吓的屁滚尿流;妹妹么,牙尖嘴利,或者不开口,或者开口尽说些不中听的话,所以他们并不招人待见。夏老头以前是做木工活的,奇怪神秘的是,兄妹俩来了之后,他没多久就把木匠房子翻新成了乐器行。
      等到走街访巷完毕,太阳已经落山了,地上亮起了彩色的灯,吃过饭后,他们沿着街道散步。这个时间是散步绝佳的时候,人们迎来了一天中最休闲的时刻,和家人和朋友聊聊最近的近况,吐槽对家的狗,坏的情绪纾解了大半。他们牵着手漫步于无数对人中,般配的像一家。
      许荆在复盘已知的信息,必须提前做好各种应对办法,她思考起来,连手上被攥的力量都感受不到了。
      “啊呀!”于执忽然惊叫了,脸上显露痛苦。
      她转头,“……怎么了?”
      “你踩着我了!”他往地上指了指,委屈巴巴地囔。
      许荆下意识定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仔细一看,才明白——她的脚踩在他的影子上。
      她还来不及无语,于执就一个劲地往她身上倾倒,手扒着她的肩膀找支撑,“许荆,我好痛痛哦,你踩了我可要对我负责哦。”
      头靠在她的耳朵上,发丝没规律地挠着耳廓,怪痒的。
      “你要不要这么幼稚……”许荆把他往外推,推不动一点。
      “那你说对我负责!”于执赖着。
      “……”许荆懒得理。
      “你不说,我就一直赖着你。”
      她只得拍拍挂在肩膀上的手,“行行行,服了你了。”这种时候还能有心思玩闹,也就只有他了。
      “行什么?”脸怼的很近,显得他的眼睛大大的。
      “我对你负责。”她用哄小孩的语气,“败给你了。”
      这会于执才有骨架地站好,垂眼笑了笑,笑得欢愉。
      “你打算怎么办?”许荆讲起正事。
      空气中静了很久,于执只说了六个字,“敌不动,我不动。”
      许荆的眼神不亮,她的瞳色吞没了彩灯析来的光。她并不比于执轻松。
      于执留神到她微衰的心情,晃晃牵着的那只手,给春的气息荡秋千,“别想了,走一步看一步,总会有办法的,你这么憔悴,我要伤心了。”
      许荆缄默不言。
      她不知道于执是真的心大还是故意这么说不让她担心,但看他的样子,是心累,但短暂的先把思想抛去九霄云外。许荆倒是习惯了神经集中紧张的生活。
      他们慢悠悠地走着,有人停在了他们的不远处,许荆率先停住脚,她认出了那人——跨着黑色的西装,提着公文包。
      男人邀请他们去附近的咖啡店谈一谈。
      菜单拿上来,服务员先递给坐在里面的许荆,还有一本递给了对面的夏曲。许荆一眼没看,传给了于执,于执径直还给了服务员,“有什么说的直接说吧。”他说。
      男人正低头看菜单,听到于执的话明显顿了顿,他合上菜单,与服务员说:“我要一杯凉白开就行。”
      眼前的这个男人约莫三十五六,很消瘦,骨头突出,两颊深陷,真正诠释了何为“皮包骨”,倒三角脸型,眼睛小的像两颗句号,皮肤土黄,瑟缩着,驼着背,不太敢看人。
      他先是假笑缓解尴尬,等到透明的玻璃水杯端上桌,起皮的嘴唇稍微有了点颜色,夏曲才底气不足地嗫嚅,“最……最多我能分到多少……钱?”说完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许荆看他的样子,并不是在乎面子,更像是某种社交恐惧障碍,可他穿的像个中介,应该怎么都不会有社交方面的困扰。
      “你觉得你应该分多少。”于执开口即是拒人千里的寒冷。
      夏曲把桌上的水一饮而尽,憋足了气似的,胆子忽的大了点,“我问过律师了,按照法律,我是他的儿子,可以分一半。”
      “一半?”于执的鼻腔发出哂笑,“那就打官司啊,还有什么好谈的?”
      许荆不动声色观察于执,于执像有两幅面孔,一副活在阳光下,光朗照人,一副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狱,披着斗篷,甚少把脸示于众,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打开牢笼将暗面释放,以保护想保护的东西。
      她才不信他有一半是出自她手,再不济,光明的日子也总是大于阴暗的日子,所有的光明也分不到她的头上来。
      “我,我只是觉得你照顾老爷子这么久了,什么也没捞着太不划算了……”他稍稍抬眼,目光锁在于执的领口,“现在房本和卡都在你手里,要是你能帮我多分,我就分你一点。打官司挺麻烦的,能不上法庭就不上吧,都挺不容易的,你说是吧……”夏曲说上头了,声音不自觉间越来越大,句号亮亮的,痴痴地,闪烁着对钱的渴望。
      于执浑身紧绷起来。
      永远猜不到人渣的下限,每一条都令人发指。
      许荆的手轻轻放在于执的腿上,抚慰他,怕他一气之下做什么傻事,“可是。”她素来稳得住,“据我所知,没有尽赡养义务的子女可以少分或者不分,上法庭未必是我们输,我们凭什么帮你。”
      夏曲身体一僵,开始冒冷汗,许荆的话明显是揭穿了他,他用袖子擦拭额头,深呼吸几口说道:“这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你们也是学生,没遭受社会的毒打,你们拿什么跟我打官司……我也是尽量让事情不那么难看。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吧。”他语气委婉,软声小气,听上去真像那么回事。
      “退你妈!”
      电光火石之间,于执已揪住夏曲的领带,夏曲被拎的半起,胯部狠狠地撞上了桌子。
      “啪!”许荆眼见玻璃杯滚了下去,巨大响声震的咖啡厅的人都安静下来,使劲往这投眼神。
      许荆傻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恶鬼从他眼神、拳头、暴起的青筋中挣出,慢慢吞噬着于执,她看着他,圣白色的衣服洇染上比墨还黑的颜色。
      “草!你他妈真不要脸!你有什么资格谈钱?!这些年你尽过他妈的一点儿子该承担的义务吗?!你对得起他吗!你根本就不配为人!”
      夏曲怕得要死,双手护着头,隐隐发抖。
      许荆反应过来,立即伸出瘦竹的手去挨他擒人的手,厉声肃色地同对面的男人说:“我们不怕打官司,想承担律师费你就来。”
      她扯回于执的理智,否则这个人渣早被撕成了碎片,只听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夏曲被甩回椅子上,他捂着腰滚到地上。
      于执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抬腿就走了,从一阵火热的眼光中迈向门口,走到门口想到碎掉的玻璃杯。
      门口正对着收银台,许荆对着收银台付钱,他等了两秒,许荆转头过来了。
      “多少钱,我还你吧。”闷声走了两步,他说。
      “不用,碎一个玻璃杯发泄情绪很值。”许荆说。
      于执仍竖着眉,气焰不消,“每次碰到他们两个我都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渣!”
      她挽他的手,同声同气道:“老人家遇到这样的子女也是倒大霉了,走了都不得安宁。”
      “服了,本来散步散的心情正好……”
      “……”
      于执连连吐槽了好几句,眉头冷不丁触到两点冰凉,让他一愣。许荆的手指按着他的眉心。
      “我不希望你总是皱眉。”她用话去够他云里雾里的脑神经。
      他先是垂眼,接着头慢慢低下来,他想接过指尖传输而来的力量,可惜指尖太凉,什么思绪都比心疼来得晚,他把她的手拿下来,攒着她的两只手,边搓边哈气。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于执头也不抬。
      “凉吗?”许荆觉得他太夸张了,但转念又笑笑,“可能是因为没牵手吧,你的手比夜暖和。”
      于执大方的牵起她的手,心里的刺头消了一些。
      但还是余味的甜给他回味的更多。
      “时间不早,我得回去了。”她说。
      “啊……好。”他看一眼时间,八点半了。
      “你是回家还是回店里?”他们走到分岔路口,许荆担忧地问。
      路灯下,连着的手像一条荡悠悠的纸船,游在森森的莹黄色尘埃中。于执不舍的放手,两手各牵一只,兜着她的手背,给她保暖。
      “……店里,我再去陪陪他。”
      “那你早点回家。”她说,“那俩挺极端的,不是什么好人,不达目的不罢休,我怕你一个人不安全。”
      他们就只打探到了“镜花水月”,因此音乐之家变成了危险之地,捉摸不透下一秒回爆发什么事故。
      “但那也是机会。”于执认真地看着她的脸,“如果他们来闹,我奉陪到底,如果有一线余地,我尽量斡旋。总而言之,绝不会让‘镜花水月’缺胳膊少腿。”

      只享受了几天宁静,夏曲的委托律师就找上门了。
      一个平平无奇的周末的下午,空荡荡的屋子里仅有三样东西,一样是乐器,一样是立柜上的遗照,还有于执,一个载着躯体和情感的东西。
      他花了一个小时做卫生,拖把布条旧的只剩下残缺,他却不忍心丢掉,干脆拿起抹布跪在地板上,从东角抹到西角,从手风琴擦到小提琴;又给窗台上的盆栽松了松土,浇了水,就像有人居住打理那样,一切井井有条。
      他把各间屋子的门打开,四面八方通风的彻底。于执坐到玻璃窗前,迎着光把墙上的吉他取下来,不拨任何曲子,只拨两个低音,他的指尖徘徊在那两根弦中,大门与它和声,于执看一眼光亮的门口,屋内像天堂一般正大明亮。
      他再次敛眼,已身在贝加尔湖畔,在最低海拔的地方,湖水和人一样高,呈冷蓝色调,看不到边际。一个容易让人迷失的音弦,一首容易让人沉溺的《贝加尔湖畔》。
      三分钟过后,所有美妙的声音荡然无存。
      门口那个男人进行了自我介绍。
      于执刹以为自己脸盲,面前这个自称律师的男人和夏曲长得真像,深色西装,公文包,猴样的骨,倒三角脸。于执眯眯眼,原来他还有一副黑色的眼镜。
      律师说,我的委托人请求我拿回属于他的那份财产,你们的纠纷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你有孩子吗?霎时,于执生硬地打断了他。
      律师滞了一秒,很快又说,请不要聊与纠纷无关的话题。
      于执抬头直视正好能看见对面墙上的吉他,吉他挂的很直挺。他继续说:“你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有一天有两个强盗跑过来跟你说,你的孩子是他们的,请问你什么心情。你会把可爱的孩子‘还’给那两个强盗吗。”
      律师曲起食指推推眼镜,眼睛反了一道光,他的眼色晦暗不明,“我有义务纠正一下,我的委托人不是你口中的强盗,他与花乙先生存在合理合法的父子关系。”
      “你所修的法律,就是让你不分黑白,可以为了钱颠倒是非对么?”于执的太阳穴整整狂突了两下,同有人拿锤头捶打那一样,抽得难受,“我也做过咨询,这些年一直是我陪伴在爷爷身边,我完全有继承资产的权利,而他们这几十年一直玩失踪,可以剥夺他们的继承权,那些所谓的父子、父女关系不过是一张废纸。”
      律师想他不过十几岁的孩子,搬出来的法律依据不过是网上看来的肤浅之词,相较于自己的专业知识相差甚远,而且他工作经验丰富,越发有了自信和底气,“据我所知,您的继承权理由并不充足,逝者一是没有留下任何遗嘱,没有明文公示表达本人自愿将遗产部分或者全部赠与您,二是他与您并无签订相关的监护协定,您怎么能证明您对他进行了悉心照料?如果只是凭借街坊邻居的一张嘴,很抱歉,证据不具有权威性。”
      他见于执不说话,又接着讲道:“说句良心的,我们私下能调节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是最好的,看您是个学生,也挺不容易的,我这边会跟委托人商量给酌情给您分一些遗产,您觉得怎么样?”
      过了很久,于执才说话,这期间他并不是被他的话吓到了,自是清楚对方想拿钱消灾的暗语,“我不能失去它。”事情发展到白热化阶段,他对这些把戏司空见惯,连生气都怠惰,听上去情绪没有多大起伏,却有不可凌犯的威严,“就像不能失去一个至亲的生命。”
      律师不放弃,依然一副自视甚高的样子,他终于动了公文包的工程,里面掏出来几份文件,关于夏曲和爷爷父子关系证明的、各种法律的文献。
      于执有点赶他走的意思,人都站起来了,直到律师另辟蹊径道:“我听说逝者生前是慢行死亡,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了,你有没有想过,有那么多的立遗嘱的时间,他就是不想把这栋房子给你,所以去世后什么都没为你留下。”
      于执一顿,满是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给我出去!”他再也沉不住气。
      “人死不能开口说话……”
      “出去——!”
      于执生吼道,一声能震裂钢琴,吉他弦不再发出美好的声音么?不能了么?声波瞎跳着。
      律师见好就收,匆忙收拾了桌上的文件,夺门而出。
      屋子里空荡荡的,有人不知所措地站着,像被浇了倾盆大雨,低落爬上身体,他歘忽瘫坐掉地。
      于执慌乱地翻出手机,紧急地打开通讯录,想打给的那个她就在置顶上,明明清晰地看见,明明手指伸到差之毫米的距离,他却摁不下去,比巨人更重力的东西牵扯着他的手指。
      他的头埋向臂弯中,全身缩在刚风干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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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8个月前 来自:浙江
    完结啦撒花撒花~!
      有关于许荆和于执的生活售后可以前往隔壁的小剧场观看。
      下本写仙侠奇幻,感兴趣专栏收藏。
      感谢各位的陪伴,我势必接续不怠!旅程率先告一段落啦。
      生落一杯空浊酒,有缘江湖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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