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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那次“约会”之后,她和我的相处一如往常,没有任何隔阂。
只是那天走到拐角处,她告诉我该转弯回家了,最后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也未曾再次被提起。
我不解其中之意。她似是懒怠讨论。
和她相处,我始终认为我是处于低处仰望她的人。所以我对她的喜欢冲动又克制,感性又理智,带着万分小心,从不会缺乏热情,却又不会过于坦荡。
少年人的恋爱该是纯粹的,不附带任何枷锁的。
我在追逐心意的路上,不断地往前走,又不断地往后退。在挣扎的中间,我又无比唾弃原本的自己。有时甚至会懊悔自己对她异样的感情。对她的神情、语言和动作的过度放大,让我陷入自己的思维怪圈,苦苦探寻前路,却始终被看不见的锁链囚在原点。
以至于后来这段暗恋无疾而终时,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自省为什么缺了少年人本该有的敢爱敢恨的豁达,自我设限,画了个圈把胆小的自己包围起来,不敢再表达什么,不敢和其他人过于亲近。即使别人看来正常的距离,我也觉得实在太近,一度对人产生了惧意。
说到底,只能用一句“我和她不合适”来画上句号。
——
又是如常的一天,如常打闹,如常玩笑,如常关系亲密,如常我的眼神不自觉落在她身上。
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解刚考完的英语卷子。
英语是我偏科最严重的一门了,总是会把总排名往下拉十多名。
这次也是如此。
只要一看卷子正面不及格的分数,我就开始烦躁,不反思为什么考得差,而是继续不想听讲,恶性循环。
我走神时会习惯性看向她的背影。她的位置离窗户很近,那天我应该是第一个发现外面飘起雪花的人了。
教室其他人仿佛隐身,只剩下认真学习的她和漫天为她洒下的浪漫。
我不由地陷在这美色里了。
扰人的敲黑板声,把我拉回现实。
“这道题,有人有问题吗?”老师询问道。
没有同学应声。
“时淮,你也没有问题吗?”老师开始点名道姓提问。
我立马站起来,不知道讲到第几道题了。
李柔抬眼看老师,很小幅度地用手肘碰了碰我,然后指了指阅读第三道题。
我收到提醒。然后看着题上打的叉号,诚实道:“有问题。”
老师:“那我刚才问的时候,为什么不举手说?”
这别说走神了,就是不走神,全班都没问题,我也不好意思说只有自己一个人不会做。
我沉默不语,正巧赶上老师心情不好,被罚站一节课。
老师:“时淮,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就上我的课不认真。其他课尤其是数学,你怎么就能学好,那你也不笨啊。你但凡能用十分之一的精力在英语上,最次都能考个及格。你现在重新看这道题,给我好好地想,要回答不出来,以后上我的课都站着上。”
我拿起笔在卷子上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看,看一个空一个,看完只认识前两个单词why和he,连问题都翻译不出来,更别说找关键句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
我重复到老师都被气笑了,接着我的话说:“为什么都是不认识的单词,谁出的这破题故意为难人,是吗?”
我真想疯狂点头,是是是,您说得太对了。
“哪位同学愿意给时淮讲一下这道“难”题呢?”
老师正在气头上,应该没有谁会顶风上,我低头抿唇思考人生。
老师点了王襄的名字,让她来说。我微微瞟了一眼,她正举手呢。
流利的英语口语,逻辑清晰的回答,准确无误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她讲完以后,含笑看向我,我总能在这种眼神中解读出我和她之间独有的暧昧。
老师:“时淮,懂了没?”
我:“懂了。”
老师:“那还不谢谢人家王襄。”
轰地一声,羞耻感升腾,我红着脸喃喃了句谢谢,声音低得跟蚊子哼一样。
下课后,我还没有从刚才的羞耻中回复过来,呆呆地坐在位置上。
她跑过来,拍我肩膀,拽我起来,动作很熟练:“别坐着了,动一动,外面下雪了,去看雪。”
雪下的不小,一节课的时间外面已经铺天盖地换上了白色礼服,踩在雪上沙沙的声音,有触感似的。她牵着我的手,往前一步一步走,我最熟悉的应该就是她往前跑的背影了,映入我眼里的白色,在那刻,仿佛成了神圣的殿堂。
那天起我得到了一个问题的答案。
“时淮,你最喜欢哪个季节?”
“冬天,因为我喜欢下雪天。”
也喜欢下雪天要我陪她打雪仗,但又不准我打中她的那个女孩。
她会在雪地里写我的名字,我写了她的名字在旁边。她画了个爱心把我俩的名字圈起来。
我欣赏了很久,原来我的名字和她的名字挨在一起,是这样的。
不想雪一直下,淹没我和她共同的作品;也想雪一直下,我和她就这样一直写下去。
她蹦蹦跳跳在雪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让我循着她的印记去追。我说她无聊幼稚,她二话不说朝我扔过来一个小雪球。
上楼去教室以后,她在窗户上哈气写的还是我的名字。
我笑问:“怎么总写我名,你是不是偷偷喜欢我?”
她手指点在“淮”字最后一笔,未落下顿住,后笑着回:“是啊。”
无法形容我的心情,一方面觉得她是同我一样的玩笑,另一方面又暗自揣测她会不会对我有一点的不一样。
等她完整写完我的名字,又补充说:“我当然喜欢你,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喜欢我吗?”
“问你呢?你不喜欢我吗?”她仍旧是笑着的。
我有时候觉得我无比了解她,有时候又觉得她像个解不开的谜团。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回答:“喜欢。”
很喜欢。
这是我当时能尽到最大的勇气了,但是她避开了我的对视,接着在窗户上涂涂画画,玩笑道:“挺有眼力劲的啊,要是你敢说不喜欢,你今天就完蛋了。”
我拼命搜集到的我和她之间的暧昧,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我想在“时淮”后并排写“王襄”的勇气也随着散了。
我看不懂她。
正常朋友的界限到底是什么?我分不清。或许一开始我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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