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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宋祗年侧身,想要从她手里抢走断肠草。不料,白清苡为了躲避他,整个人扑向石栏边。
他立刻飞身,揽住她腰身于石栏前。只是还来不及松开她之际,陆景辞的声音便从后面传了过来。“这是做什么?”
宋祗年急忙将她手中的草药夺了过来,顺势扔如湖中,才将怀中人重新扶好。
见陆景辞已是举步走来,便解释道:“人刚醒,步子未免不稳。本是有意赏池,险些落水,便扶了一把。”
陆景辞几步走来,不顾她的惊呼,一把将人横抱起,“我先送你回房。”
宋祗年注视着一脸紧张的挚友远去的身影,一时不知该如何决定。
那药确有失魂之效,但需连服七剂。
只服一剂,陆景辞便派杜墨寻他来,连夜给她诊治。连服七剂之事,他只得隐瞒不提。
七剂下去,她恐是要失了心神,疯癫余生。陆景辞如此在乎,又怎能容忍她至那副模样。
苍天,如若伯飞不该有这段缱绻,何不让那日发现的死尸就是白清苡?伯飞自幼孤苦,何苦给他情劫试炼?宋祗年心底叹着,终是不忍将真相告知陆景辞。
白清苡知道让陆景辞抱着自己一路回房,是极为不妥的举动。可是,刚才解开误会的真相,她纵是有恨,在情字面前不免有些动容,贪心感受他结实的胸膛带来的温暖。
刚毅的下颌线在阳光的晕染下,散发着勾人心魄的气息。
白清苡微微转头,侧脸熨帖在他胸前,衣襟上沾染水晕,绽放成一朵摇曳小花。
你的深情太晚,不及心头恨一半。
如果,那天不是你领兵攻打曦尚。
如果,是你将我从大尧士兵手中救下。
如果,你不曾为了权力另娶她人。
你我之间,是否能得……白清苡不敢继续想下去,心疼这段柔情的短暂。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初芮见主子被王爷抱回来,急忙迎了上去。
“去把养神汤端来。”陆景辞吩咐着,朝着房中走去。动作轻柔地将怀中人放下,看着她脸色发白,有些懊恼自己的急切。
“王爷,对不起。”她莺声低转,字里行间道不尽的歉意。“有些事情,我记不起。”
“无妨。先把身子养好。”陆景辞坐在榻边,怜惜地抚上她的脸庞,如玉般光滑圆润的触感在他掌心蔓延。
白清苡玉眸躲闪,不敢接应他的柔情。
陆景辞也觉自己心急唐突了,收回了动作。“你是我的座上宾,善琵琶,喜歌舞。本是情投意合,只是你病了一场。记不起无妨,日子还长,你我慢慢来过。”
白清苡下意识抬眸看向他,玉冠束发,眉眼间带着解不开的蜜意,唇角微扬,温润如玉。
初芮端着药进来。
不待她伺候,陆景辞直接从托盘上端起药碗,执起汤匙,在碗中搅动,盛了一勺送至白清苡唇边。
白清苡饮下,不争气的眼泪滴在碗中。
陆景辞动作一滞,“可是烫了?还是苦了?”
白清苡摇摇头,想解释什么,心底的痛贯穿每一个神经,让她开不了口。
陆景辞见此,放下手中药碗,言语间掩饰不住的焦急。“可有不爽利的地方?怎么了?你尽管同我说。”
“王爷。”白清苡扑进他怀中,低声抽泣。
一瞬,陆景辞彷如回到过去,从前劫后余生的情境后,她都会如此。
他紧拥着她,同过往一样,安慰着她,“别怕,我会保护你,再也不离开。”
一颗火热的心熨帖着一颗冰冷的心,万千热情暖不过白清苡的心寒。
白清苡藏在被子中的手用力收紧,唯恐露出狠绝的眼神被陆景辞发现,阖上了双目。
却不知院外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这里,手里的帕子几番撕扯。
陆景辞这些日子没有给白清苡安排任何差事,说是贴身侍婢,可在府中的待遇和座上宾无异。
甚至陆景墨、宋祗年来访时,陆景辞会把白清苡带在身边,如同旧日那般。
陆景辞因得飞鸽传书,去了书房。
一时凉亭中,只余陆景墨和白清苡两人。
陆景墨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好似漫不经心道:“十七哥这里什么都好,只是费心思融入其中,不如自在的好。”
白清苡未语,望向那平静无波的湖面,内心却惹出一片涟漪。
陆景墨侧首,眼前人一别数年,脸上褪去了童时的青涩。曾经无话无谈的亲密,如今却咫尺天涯。
“放心,四下无人。你我旧友,只要你说,我便会帮你。”
这些话于白清苡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她同陆景辞周旋,孤军奋战。
白清苡仰起头,不敢眨眼,唯恐眼泪落下。
她不敢,她不敢赌。昔日旧友又能如何?他是陆景辞的弟弟,或许他现在的关心也是陆景辞试探她的一环。
“苡苡,我知你恨。可如今已然无济于事。十七哥……”陆景墨顿了一下,“他有他的抱负。他无论文武都在皇子中是佼佼者,又娶了大将军嫡女。以他在朝中的势力支持,他的决心非同寻常。”
“十八爷。”白清苡不愿再听下去,出声打断。“我大病初愈,过往很多事不记得了。十八爷所言之事,我听不懂。”
陆景墨沉默,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启口。“听不懂,那最好。你若听懂,日后有需要,尽管同我说。”
白清苡手扯香帕,刚侧过身,余光瞥见从远处走过来的陆景辞便停下动作。恢复远眺的样子。
亭内两人分座,既不交谈也不互望。俨然不相熟的做派。
陆景辞步伐极轻,只至踏入亭外台阶,才惹陆景墨看了过来。
见十八弟起身,陆景辞急忙伸手示意他坐下,“既无外人,自家兄弟无需客套。”
白清苡闻声,回首一笑,笑容里的明媚,让陆景辞生出一丝恍惚。彷如还是旧时光的美好。
陆景辞浅笑,坐在她身侧,“怎么不给十八弟添杯热茶?”
闲话般的家常,陆景墨不做声。
白清苡立刻起身,持起天青祥云衔瑞琉璃壶,便要离开。
陆景辞一把握在她的腕间,声音虽是低沉却是浸着几分柔情。“不要忙了,稍后我还有事同十八弟出去。”
他顺势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放在桌案上。抬手将她耳边碎发,拢在耳后。指尖从她耳边擦过。
白清苡低头,下意识后退一步,双染染上一抹绯红。
陆景辞长臂一舒,揽在她腰间,温热的唇瓣探在她耳畔,“我晚些来寻你,等我,别歇下。”
一切落在陆景墨眼中,左手刚要握拳,却又因面前的陆景辞而清醒。
一轮弯月挂在空中,月光笼罩在院中。
白清苡坐在窗前,想起陆景辞这几日的柔情,眼眶发酸。
她不会忘记,那日在城楼上遥遥一望,他的决绝。
两股清泪瞬时滑落,她抱紧自己,整个人都不禁颤抖起来。
初芮从门外进来,见她的样子,立刻安抚并提醒。“小姐,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王爷已经回来,正在王妃院中。不知是否还能脱身过来。万一瞧见了你现在的模样,定要起疑。”
白清苡颔首,眼泪止不住地下落。那日宫中的凄惨景象疯一样在脑海中停留。
初芮紧紧握着她的手,掌中传来一阵冰凉。“小姐……”
院门被打开,烟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给王爷请安。”
他脚步轻快,嘴角的笑难以压制。
白清苡闻声,抄起手边的话本,一边看着,一边抹泪。
陆景辞从院中便望到她垂泪,心中对她的防备软了一分。
她是否真的忘却了前尘?她看起来那么柔弱,以她的本事,她有过很多机会可以对自己下手,可是她都没有……
陆景辞进门,初芮行礼,被他打发出去。
他几步走到白清苡面前,按下话本,“既然话本让人不悦,不如放下。”
白清苡泪眼婆薮,眼中陆景辞的身影模糊,只有声音中的柔软那么清晰。
她抬手用帕子抹去眼角的泪珠儿,勉强扯出一记笑容。“只是念着书中之人,身份悬殊。二人不得相守,便心里发酸罢了。”
陆景辞好笑地抚着她的头顶,“不过是话本罢了,都是妄念。”
白清苡抬眸,目光迎上他眼中的宠溺,“王爷身份贵重,与王妃门当户对,自是没有这些烦恼。”
“哦?”他挑眉,“那本王心意,想来苡苡不知。”
白清苡微微一怔,不敢泄露心绪,避开他的目光,站起身朝着桌案走去。“能让王爷忧心之事,想来必是大事。又岂是我可揣测的。”
陆景辞双臂一舒,从身后抱住她,下颌抵在她左肩。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苡苡,本王纳了你,可好?”
她身子一僵,万没想到陆景辞会提出这种问题。“王爷说笑了。”
“本王没有玩笑。苡苡,本王要给你一个名分,光明正大的陪在本王身边。”他温热气息扑在她颈间,字字清晰。
白清苡唇边勾起一抹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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