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循环

　　过两天后，江夏接到了游淮的电话。
　　“请吃饭？”江夏在寝室坐着，手里边转着笔，其他三个各使眼色。卫杭：江爷有情况?
　　王琦：先听。
　　骆子辰：你们这不好吧！
　　随后，王琦关了游戏声音，卫杭神长耳朵偷听，骆子辰尽量翻书翻小声点。
　　江夏还在打电话，对他们挤眉弄眼儿，暗送秋波的举动表示无语，这么八卦吗？
　　游准：“不是说了出来就请你们吃饭吗！正好你们都在当地，我也有些事要告诉你们。”
　　江夏答应：“可以，什么时间？我看一下安排。
　　游淮：“周末，应该都不耽误。地址我等会发给你。
　　江夏：“好。”
　　说完，江夏正要挂断电话，游准那边连忙叫住他：“埃，就别叫骆子和徐峰了，他们应该什么都不记得，我要说的事他们不适合听。也别把他们再牵扯进来。’
　　江夏叹气，纠正道：“是叫骆子辰和徐海峰。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游淮抱歉后，又问：“你能联系上白玹吗？我联系不上他，他好像一出来就跟失踪人口似的。”
　　江夏的确记得白玹在群里没怎么说话，也没见着个人，他微信里倒是有白玹，也不知道消息能不能发出去。他对游淮说：“我试着联系他，应该能联系到。”
　　江夏挂断电话后，寝室里贼兮兮的三个人立马将他围住。王琦：“老实交代，什么情况？谁请你吃饭，对方是妹子还是汉子。”
　　江夏无奈：“拜托，你这满眼八卦的眼神，问妹子还好，你问什么汉子啊？”
　　王琦：“那我也不知道你是直是弯呀？”
　　江夏就……
　　骆子辰：“好像提到我了，我认识吗？”
　　江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样：你认识，但是现在不认识，他认识你。听着都好乱。于是他答：“你不认识。”
　　卫杭：“我……我就不问那么多了，江爷，老实交代，是不是处对象了？”
　　江夏对卫杭也是一言难尽，你问就问吧，扭捏个什么劲儿啊？
　　江夏果断回答：“我没处对象，对面邀请我的是个男的。他不仅邀请了我，还邀请了其他几个人，我们这算是聚餐，聚餐懂吗？行了，现在收起你们那八卦的眼神啊！”
　　三个人顿时感觉没劲儿，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该干嘛干嘛去了。
　　而接下来江夏试着给白玹发微信，白玹没一会儿就回复了他。江夏问他能不能去聚餐，白玹给他回复：“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哪天？把地址和时间都发给我吧！我尽量赶过去。”
　　周末很快来到，江夏坐着出租车来到了那个地址。那是一个小餐馆，餐馆的名字叫“大民家常菜”。江夏就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直到在店里看到穿着厨师服、带着高帽子，围着大围裙的陈国民时，他才恍然大悟。这就是他开的餐馆，在网上还挺有名的。这会儿也正好到了吃饭的点，店里已经坐满了人。
　　陈国民现在也不认识他，看到他就直接招呼他坐下，显然将他当成来吃饭的普通客人。江夏连解释都没来得及解释，陈国民就风风火火的去其他桌了。
　　可能也是忙晕了吧，等他转过头去招呼其他桌时，江夏追上去说：“陈叔，我是江夏，预约过了。”
　　陈国民一听他的话，立马转头来到江夏旁边问：“小伙儿，预约来吃饭的？我媳妇儿请的。”
　　江夏犹豫地点了点头，陈国民一拍脑袋，笑着对江夏说：“上去吧，我媳妇儿在上面等着！其他人都还没来，可能还得等会儿。饿了跟叔说啊，叔给你准备点零食。”
　　江夏连忙拒绝：“陈叔，我不饿，你忙去吧！我自己上楼就行。’
　　陈国民笑得憨厚，说：“你姨也没给我看过你照片儿，刚才太忙了，也没有认出来。那你自己上去啊，我忙去了。等会儿，我亲自给你们下厨。”
　　江夏称好后，就独自上了楼。进入一个包间后，他果然看到闻人萧月在那里擦桌子。
　　闻人萧月看到他后，立马招呼他坐下，对他说：“你来这么早啊！
　　江夏坐在靠窗的位置，问：“阿姨，他们什么时候到？”
　　闻人萧月看了看时间，笑着对他说：“没一会儿就到了，你饿了？”
　　江夏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其实他还真有点儿饿了。等其他人一一到齐后，陈国民的菜也上齐了。几道家常小菜，几道国宴大菜，都是香味俱全，看着就有食欲。
　　众人落座，陈国民又搬来了两箱啤酒，招呼他们自己吃，然后就去忙了。
　　白玹还是没有赶过来，楚雅尽量坐得离游淮越远越好，毕竟那个人可以让她破财。游淮的对面坐着谢飞，江夏也不知道这两对手 一个是怎么请一个是怎么来的。闻人萧月作为东道主，先给每个人都开了一瓶啤酒，然后招呼大家吃饭。
　　众人此前都不认识，或者是都不太熟。不聊那一场宴会的话，谁都不知道该聊什么，但谁也没有一个强大的心脏，让他们能将那场遭遇当成饭后的玩笑谈。气氛有些尴尬，直到游淮说：“也许我们还会收到邀请函。”
　　这一句话下去，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激起了千层巨浪。
　　楚雅惊悚道：“什么？”
　　闻人萧月不敢相信：“没开玩笑吧！”
　　谢飞没有说话，江夏的心里隐约觉得他说的没错。游淮先让大家平静下来听他说完：“你们都收到过邀请函，应该知道邀请函上有自己的编号吧！而我的编号是A01，也就是第一位客人。而我因为这个编号也知道的比你们多所以我提前有了准备，所以我知道我大概率不会死。也知道那个宴会的主题‘生与死’。”
　　“在宴会上，大多数人死时都是被摘去了某一个器官，在医院器官还能用来做什么？既然是器官，一个人的器官移植到另一个人的身体上，不就是生和死的选择吗？而生与死的判定规则就是杀人。杀了人的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一辈子也逃不出来，没有杀人的人，只要不被杀，就有机会逃离。”
　　游淮的一番话让人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说这不会是最后一封邀请函，他们还可能会收到。他说在先前就已经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说在全球随机的上百个地方都在进行这样的宴会。
　　一不小心，他就多喝了一点儿酒，回去时他拒绝游淮送他，一个人走在林荫道上，也没有看路，就直接撞上了一个人。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苍白绝色的脸。
　　江夏把游淮的话都告诉了白玹，然后就静静地坐着。
　　两人坐在了一张长椅上，看着几个小孩儿在阳光下玩镜子。小孩用镜子把阳光反射到阴暗处，觉得那样又神奇又好玩儿。江夏几次被晃到了脸也没什么反应，倒是旁边有一位大哥不胜其烦地将小孩儿吼到了远处。
　　江夏看着那几个小孩儿在阳光下的样子发呆，思绪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如果他稍微注意一下的话，他会发现有一束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光，真接落在了白玹的手心，变成一个光点，然后消失。
　　白玹看着微醺的江夏，问：“你在想什么？”
　　江夏抬手挡了一下小孩子用镜子反射过来的光，回答他：“明明已经过去了，但我还是不能释怀。你说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
　　当他听到生死的选择时，就在想明明都可以生，为什么还会死那么多人呢？
　　白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头顶的绿荫。平常的说：“收到了邀请函，被卷进去了呗！谁能在怪力底下逃脱呀！”
　　江夏沉默着，没一会才近乎平静的说：“可是至始至终杀人的都是人，那个东西顶多只是帮凶而已。起了杀念杀了人的都是人呀！”
　　江夏觉得他可能真的醉了，接着说：“就像刘月，如果不是进了那个地方，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上着普普通通的学，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将来可能找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作再普普通通的过完这一生。根本不会下那么重的手去杀害那么一个无辜的人，甚至都不可能有杀人的念头。”
　　“还有吴蒙，他比一般人已经成功很多了。尽管救人不是他的人格倾向，但也不可否认，他为这个社会做出过贡献。这样的人，也在那个地方变成了一个杀人凶手。”
　　说着说着，江夏就没了声。白玹点头同意：“好像有道理！但是这有什么好想的呢？利己是人恶劣的本性，没必要为这些不能控制自己恶务本性的人感怀伤秋。”
　　江夏笑：“你以为我这是在为他们伤怀？我只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人杀了人，还是无形中的怪力杀的人。那个地方很恐怖，但究竟又是什么地方恐怖？我也没你想的那么感性。”
　　白玹也笑，之后，他给出自己的答案：“是人杀了人，还定欲念杀了人？人心中的欲被它勾了出来，这就是它恐怖的地方。”
　　江夏认真地听他说：“仿佛它就是一个欲念的温床，在那里，极致勾起人心里的恶。催促着这个恶成长，然后把一个人活生生的逼疯，变成一个恶魔。”
　　白弦的身体向后躺了躺，直接大赤赤倚在长椅上，饶有趣味地问江夏：“你知道钟小燕还活着吗？”
　　江夏虎躯一震，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什么？游哥不是说她失踪了吗？失踪不就意味着她已经在那个地方死了吗？你又怎么知道她没死？”
　　江夏一连问了这么多问题，白玹却答非所问：“其实在她拿起刀的那一刻，在她想要通过杀人的方式解脱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注定走不出来了。”
　　如果上句话让江夏充满疑惑，那么白玹接下来的话就让江夏头皮发麻，他说：“所有被邀请的人都一样，只不过捣蛋鬼这一身份从一开始就像他们推到了悬崖边缘，选择跳下悬崖不一定会死，但绝对会让人在生死边缘挣扎。而为了生，他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这个代价，包括他们自己的信仰和道德。而人之所以为人，不就是有这些东西吗？所以当他们抛弃这些东西的那一刻，就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江夏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的思绪又回到了最初让他震惊的地方，白玹说钟小燕还活着。
　　宴会唯一的规则就是：不杀人。
　　游淮说没有出来的人都死在了那里，而白玹说钟小燕还活着。他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江夏震惊的模样，白玹觉得好玩。不就是他说的那样吗！不能说每个走出来的人都没有动过杀念，但是每个走出来的人都一定坚守了自己。
　　江夏盯着白玹白得不正常的侧脸，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你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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