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万花入少歌

　　中年文士心底一寒，骤然急退了十几步才站住，眼神晦暗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萧瑟身前的人:“敢问阁下是？”

　　这人浑身上下毫无破绽，静如渊海凝滞，让人不可直视。

　　唐莲一怔，苏先生！

　　天女蕊好奇的看了眼场中人，这人一出场就逼退了白发，是何人？

　　“万花谷苏言墨。”

　　白发眉头紧锁，仔细回想了许久，才终于想起来，两年前紫衣曾说过，北离出了位医者，就是万花谷苏言墨。

　　“倒是不曾想到苏医者，不仅医术高深，连武功也深不可测。”白发仙神色凝重地说道。

　　“你想带他去哪里？”苏言墨神色清冷，没有理他，径直问道。

　　萧瑟看着挡在身前的人，气势逼人，不由得抬起手，准备做点什么。

　　手刚抬起还没开始行动，就被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反手抓住，萧瑟轻轻挣了挣，就感觉被握的更紧，暗自撇撇嘴，不动了。

　　苏言墨负手而立，飘逸若仙，言辞却带着锋锐:“回答我的问题。”

　　看不见的气浪向白发袭去，他闷哼一声，眼神闪烁:“苏医者，误会了。”

　　“有什么误会，不就是我说出了你是天外天的人吗？”手被人握着，萧瑟的嘴却还是自由的，闻言拆台道。

　　“你！”白发仙眼神一利，在苏言墨看过来时，垂下眼眸:“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带你去个地方而已。”

　　苏言墨清冽的眼扫过他，最后看向了萧瑟。

　　萧瑟站起身，手就被轻轻放开，他走到苏言墨身旁，眼眸一抬:“天外天的人，进入北离，可是忘了锁山河之约。”

　　锁山河之约！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一旁的唐莲皱眉想了想，对天女蕊说道：“这里有苏先生和萧瑟，用不着我们。我们现在去找雷无桀！”

　　“雷无桀又是谁？在哪？”

　　“就在后院！他守着那事物，如果那白发人没有说谎的话，那么恐怕此刻的他……”

　　“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突然传来，在场的人不由地捂住了耳朵。

　　唐莲天女蕊急忙去了后院。

　　月姬冥候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几人的离去，令白发眉皱的更紧:“你到底是谁？”

　　“锁山河之约，天外天从未忘记，如今期限已到，我们来寻少主，有何不可。”

　　那黄金棺材中躺的真是那和尚？一想到那和尚可怜兮兮的躺在里面，萧瑟就忍不住勾起嘴角。

　　“十二年已过，无心有自己的选择。”苏言墨也已明白，他们说的是谁。作为无心的朋友，他们会站在无心这边。

　　无心？白发仙一怔。

　　“说得对，不管你们为了什么而来，但最终的结局，必须是无心自己的选择。”萧瑟颔首赞同。

　　“不行！少主必须回去！天外天一直在等着少主的归来！”白发神情激动的喊道。

　　“天外天是上下一心的吗？还是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萧瑟冷笑一声，据他所知，现在的天外天可不是以前的天外天。

　　“这、”白发想反驳，却发现无从反驳，最终眼神复杂的说:“不管他人如何，至少我们天外天一直在等着少主的归来。”

　　“让他回去收拾烂摊子？”萧瑟轻嗤。

　　“……这是他的责任。”白发静默了许久，才终于说道。

　　“为了这个责任，他已经在北离待了十二年，现在你们还想以此来束缚他？”苏言墨神色微冷，不能理解。

　　白发几度张了张口，却发现确是如此。

　　这时，一位紫衣长袍手持折扇闯了进来，冲着萧瑟就是一扇袭来，速度极快，气势汹汹如猛虎下山般扑了过来。

　　苏言墨清冽的眼闪过寒意，衣衫轻动，迎了上去，将萧瑟护在身后。

　　萧瑟眉稍一扬，怒了，这一个个的，都觉得他好欺负是吧！

　　轻微的轰鸣声在众人耳畔响起。

　　紫衣人身影一顿，咽下了翻滚到口中的鲜血，急退到白发身旁，一把拉起白发就向外飞去。

　　苏言墨刚一动，萧瑟就拉住了他。

　　见他看来，萧瑟摇摇头，指了指后院:“先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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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上，这二人非同小可，还是早些料理了的好，以免留下后患。”一个黑袍垂首劝说。

　　“杀两个重伤的人，你们做不到吗？白发调教出的属下，真是一群废物。把棺材拿到手，我去寻白发。”紫衣人没有再说话，足尖微微一点，几个起落，身影便已消失不见。

　　“倒是个有趣的人。”唐莲此时终于勉强站了起来，“如果此时他留下来，我们没有胜算。”

　　“你的意思是现在你们有胜算？”一名黑袍人冷笑一声。

　　唐莲走上前拍了拍雷无桀的肩膀：“杀你们几个杂碎，有什么难的。”

　　唐莲虽装作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但雷无桀知道，唐莲与其说是拍他的肩膀，不如说是勉强扶着自己的肩膀才不至摔倒。

　　“师兄……”雷无桀正欲回身扶他，却被唐莲止住了：“蕊刚刚收到了讯号，接头人已在城外，她如今已去接应。我们此刻必须拖住这些人，等到他们回来！”

　　“好。”雷无桀点点头，随即大喝一声：“你们一起上吧。”

　　“一起上？”黑袍人伸出了他那只惨白的手，“你是不是以为这样的虚张声势能吓退我们？可既然你说一起上，那我们便如你所愿！上！”

　　一瞬间，十几个人，同时攻向了他们。不，他们同时攻向的，只有唐莲！

　　唐莲咬牙道：“他们看穿了我的伤势。”

　　“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紫衣侯的掌力，中了那一掌，你必定身受重伤！”

　　然而此时一个人挡在了唐莲的面前，他当然是雷无桀，但是此时的雷无桀，也只是凭借着最后一口真气强撑的，随时都会倒下。十几道掌力同时击在了他的身上，他怒喝一声，双瞳变得赤红。

　　“退！”为首的黑袍人急忙下令。

　　但已经来不及了，只是一个瞬间，十几个人同时被雷无桀震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雷无桀也膝盖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他摇头叹息：“早知道当年和师父学武时，少偷点懒了。”

　　“还没有到可以放松的时候。”唐莲叹了口气，抬头看到那些黑袍人一个个又站了起来，虽然一个个身上都挂了彩，但伤势却并不严重。

　　雷无桀苦笑：“我现在已经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唐莲也叹气：“那紫衣人的掌力着实厉害，我到现在也无法运起真气。”

　　为首的黑袍人冷笑：“看来二位的命，今晚却要留在这里了。”

　　“留不留在这里，却也不是你能说的算的。”一个懒洋洋地声音打断了他。

　　雷无桀惊喜地回头，唤道：“萧瑟！”

　　唐莲也出声道:“苏先生！”

　　却只见两道身影走了进来，青衣和墨杉，相携而来。

　　“紫衣和白发都走了，你们还不走吗？”萧瑟靠在苏言墨身上，望向那群黑袍人，打了个哈欠。

　　黑袍人望着突然出现的萧瑟苏言墨，再听得他话中的意思，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萧瑟片刻之后站直身体，忽然往前一跃，抬脚就将棺材上的盖子踢飞了出去。

　　“住手！”唐莲怒喝道。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棺材盖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一只惨白的手忽然从棺材中伸了出来！

　　“诈……尸？”雷无桀呆住了。

　　那只惨白的手一把抓住了棺材边，一个人影支撑着慢慢地站了起来。

　　“是……是个和尚？还是个活和尚？”雷无桀凝神望去，却见是一个约莫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和尚，穿着一身白色僧袍，虽是在黑夜之中，可面目却依然清晰可见，白净秀气，出尘脱俗，但却紧紧闭着眼睛。

　　“先带走再说。”为首的黑袍人怒喝一声，一跃而起，其他的人也立刻跟了上去。

　　那和尚听到声音，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向那群黑袍人望去。

　　只是一瞬，所有人都停住了手中的攻势，他们呆滞地望着那双眼睛，随即表情变得无比惊恐，像是见到了极为可怕的事物。之后无比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们一个个都抬起了那只阴森可怖的手，丝毫没有犹豫地就要朝着自己的心口穿进去。

　　苏言墨抬起手，隔空拂过他们。

　　黑袍人一顿，齐齐倒了下去。

　　“这……”唐莲和雷无桀被眼前发生的事惊呆了，不由地望向僧人，但一个巨大的身影挡在了僧人的面前。

　　是冥侯！他将金巨刀抗在了肩膀上，垂头望向白袍僧人，白袍僧人也抬头望他，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眼，可只是一眼，却极尽峥嵘！

　　素来面无表情的冥侯在那一瞬间面目几近扭曲，眼睛中流露出了无比的惊骇。

　　“冥侯！”月姬落在了冥侯的身边，伸手想要挡住僧人的目光。

　　冥侯挥手拦住了她，脸上惊骇的神色也一点点慢慢散去。

　　“老和尚他不愿意告诉施主的，无心已经告诉你了。老和尚早就和你说过，此事你要得知真相，必将成为心底之魔。”白袍僧人语气淡然，倒似与冥侯早已相识。

　　“忘忧大师一片苦心，在下感激。但是知道是心魔，不知亦是心魔。”冥侯的声音低沉喑哑。

　　“一念是仙尊，一念又生了魔魂。这是施主的劫，施主好自为之。”白袍僧人叹息。

　　“作为报答。我们可以带你离开这里。”月姬在一旁说道。

　　“这是我的劫，你们走吧！”白袍僧人猛地抬头，瞳孔中流淌着妖冶的光芒。

　　“走！”冥侯一把拉起月姬，转身遁走。

　　而一直望着他们的唐莲和雷无桀却终于对上了白袍僧人的目光。

　　“闭眼！不能看他的眼睛！”此时一个浑厚的声音起，同时一个身影从唐莲身边一掠而过，欲要飞奔到白袍僧人面前。

　　却被两个人挡住了去路。

　　无心看着身前的两人，缓缓的笑了，这笑容不带一丝妖娆:“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萧瑟见他站在黄金棺材里，点点头道。

　　“无心。”苏言墨亦是点点头。

　　天女蕊此时也已赶到，搀扶起了唐莲和雷无桀：“你的接头人终于赶到了。竟然是个和尚？”

　　两人一惊，抬头望去，那人却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和尚，穿着一身灰色僧服。

　　“贫僧无禅。”和尚双手合十，冲着唐莲微微点头，然后看向了萧瑟苏言墨:“请问两位施主，为何阻拦贫僧？”

　　“不为何。”萧瑟双手环抱:“只因我们认识他。”

　　唐莲也冲着和尚微微点头，可目光却始终盯着那个白袍僧人。

　　无禅轻轻叹了口气，望着那白袍僧人说道：“隐瞒施主一路，此时也该坦诚相告了。这是我的师弟，无心。”

　　“天下三大寺：嵩山少林、洛阳白马、南海云林，大师是哪座寺庙中的高僧？又为何让我千里护送贵师弟来此？”唐莲服下了萧瑟扔来的蓬莱丹勉强压制住了伤势，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无禅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我们不是三大寺的弟子，而是寒山寺忘忧禅师门下弟子。”

　　“什么！”唐莲大惊，胸口一阵气血汹涌，急忙捂住胸口，几乎跪倒下去。

　　天女蕊见状急忙上前扶他：“你一堂堂雪月城大弟子，怎么听到个名号也能吓成这样。”

　　“寒山寺忘忧，那是……”唐莲紧皱眉头。

　　“昔日的禅道大宗。”萧瑟看了眼无心，轻声说道，“如今的……魔僧。”

　　“魔僧？”雷无桀惑道，“既是禅道大宗，又怎会变成魔僧。”

　　无禅看了看无心，没有回答。

　　萧瑟也沉默了，他见过忘忧大师，慈眉善目，得道高僧，在两月前消息传来时，便深感惋惜。

　　“我来说吧。”无心叹了口气:“老和尚是为了我，才会变成那样。”

　　说完，就没有下文了，弄得雷无桀更疑惑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明所以。

　　萧瑟微微一皱眉，想起一事:“你们不远千里将无心送到此处，又是因为什么？”

　　“大觉师父得到师父坐化的消息后大惊，他便托雪月城将无心送至此处，他想要召集周围三十二佛国的高僧们一起运伏魔神通，联手除去无心身上的禁术。”无禅念了句佛号，低声道。

　　“这岂不是废了他？”苏言墨轻声道。

　　“可据说无心师弟在收到消息后就躺进了转轮棺中，对此并没有异议。”

　　没有异议？萧瑟看向浅笑的无心，只有这些和尚才会相信吧。

　　他所认识的无心，可从不是一个乖巧听话的人。

　　无心笑而不语，许久说道:“我想前往一个地方，不知萧瑟和言墨可愿同行？”

　　“师弟！”无禅眉头一皱，喝道。

　　“不想。”萧瑟答得极为干脆。

　　苏言墨没有回答。

　　“口是心非。”无心摇摇头，笑道。

　　“我见这位小兄弟也是一位好人，不如一同去吧。”无心掠到雷无桀身边，抓住他的肩膀。

　　对于这雷无桀，无心倒是映象极深，果然萧瑟言墨身边，都是妙人啊！

　　“啊……啊？”雷无桀对这一场变故还没有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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