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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
莹花知道我受伤后过来看望我,偌大的平京城,也只有她一个朋友,想想也觉得可怜。我的伤并没有大碍,看今日天晴的甚好,我便陪她一同去了北观音寺。她说那里的石观音特别灵,求个平安符给我,去去霉运。
我其实是不信这些的,不过莹花一片好意,我也不忍心拒绝,而且我在床上躺了两天也想出来走走。好在去北观音寺的路比法华寺的路好走多了,不过寺前有一片枯木林,据传观音寺的初代主持就是在枯树林里参透佛法,从而霍达开明,创建了北观音寺。
刚进寺门遇到了女扮男装的元琳公主,这位性格如男儿的公主穿男装到真是英气十足,怪不得寺庙里的小尼姑都盯着她瞧。“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怎么看着面生呢?姑娘可有许配人家,若无婚配人家姑娘觉得我如何?”慕容元琳笑道。
“咳咳咳,元琳,阿璃姑娘可不是你能惦记的,小心安王叔过来砍你。”
慕容元琳无趣地摆摆手,“我可不敢惹安王叔,不过美女配英雄,阿璃姑娘和安王叔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被说的一时不好意思起来,“呀,脸都红了,真是个娇羞的姑娘,不像我,父皇整日说我没一点儿女孩子的样子,将来肯定嫁不出去。”慕容元琳撇撇嘴。
莹花接着道,“阿璃姑娘若不是温柔似水,怎能降的住安王叔?”
“那倒也是,温柔似水的姑娘哪个男人抵挡的住,安王叔这样一位久经沙场的男儿都沦陷了,更别说旁人。再说阿璃姑娘生的如此美丽,我一个女人看着都心动,只恨我为什么不是一个男人。我啊偏偏生了个女儿身,男儿心,注定孤独一生了。”慕容元琳叹息着摇摇头。
“你可少胡说八道了,小心我回去给陛下告状。到时候罚你学一天的女红,看你还不得哭。”莹花娇俏的一笑,明媚似春日的艳阳。
慕容元琳一听脸立刻苦了下来,“莹花,有你这样的吗?让我学女红还不如直接砍了我呢。亏你想的出来,阿璃姑娘你看看她整日就是这么欺负我的。”
二人的感情甚好,你一言我一语的,真是比听相声有趣,我们求了平安符,本想着下山,却不料下起了大雪,越下越大,最后只能留宿寺庙。我们三个女孩子挤在一间厢房里,嘻嘻哈哈,我很喜欢慕容元琳的性格,没有公主的架子和娇气。三个人聊着聊着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我听到外面有声音。
可能是以前做演员的习惯,我睡得一般都比较浅,有一点儿声音就会醒。我穿好衣服打开房门,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是谁呢。一般这种情况下我都不会追过去,可出于好奇心,而且这里是寺庙,会有什么不轨之徒呢。
我小心的关上房门追了过去,地上的雪已经积得很深了,走起路来脚下咯吱咯吱的响。我跟着人影出了寺门,不知不觉已经跟到了枯木林,有些冷,我合拢着披风。
直觉告诉我,我身后有人。果然那个我追着的人影就站在不远处,一身黑衣,手持一把弯刀,不似那天救我的人,此人身形比较高大,看样子应该是个男人。骇人的刀锋,让我心生寒意,他要杀我。
我拔腿就跑,那人飞身截住我的去路,完了,这下死定了,四下无人,不正是杀人的好时候吗?我也是没脑子,怎么就敢一个人跟出来呢?
冷静,我好歹也学过一些防身术,只要我能夺下他手里的弯刀,我就还有活命的机会。那人以极快的速度向我袭来,我一个侧身躲过了一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乘机抱住了他的腰,拼尽全力的用自己身体重量将他压在地上,那人手上的弯刀飞了出去,好机会,我用手肘狠狠击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看他没起来我拔腿就跑。只是这一跑竟然失了方向,我完全迷失在枯树林里了,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分辨不出方向。
黑衣人已经逼近我,从他身上骇人的杀气可见他已经非常恼火了,为今之计只能跟他拼了。我做好必死的打算了,却见另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身法灵活似蛇,在枯树林里自由穿梭,我认得他,他已经救过我两次了。
很快二人便缠斗在一起,他们的身法和招式大差不差,难道他们是一伙的,只是那人为何要救我?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南鸢要杀我的时候,看到的那双眼睛。
要杀我的黑衣人落了下风,正欲逃走,身形瘦小的黑衣人弯刀离手,直接刺穿了那人的后背,地上溅了一片殷红,似浴火的红梅。我望着那个瘦小的身影,浑身冰凉,许久······“阿····阿年······”我终于喊出了那个熟悉的名字,那日我看到她的眼睛便一眼认出了她,“阿年····是你吧。”
黑人加身的阿年背对着我,瘦小的身影在皑皑白雪上是那么的渺小,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孩子竟有如此敏捷的身手,还可以毫不犹豫的取人性命,如此杀伐果决,冷酷至极。心如刀绞,一直以来我视她为亲妹妹,却不成想这孩子竟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
“阿年·······”我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伸手想拍她的肩膀,伸出去的手却久久不敢落在她瘦小的肩膀上,她还是我认识的阿年吗?阿年突然捂着胸口倒地,“阿年——”我惊呼一声,抱住她,阿年却口吐鲜血,“怎么会这样?阿年你受伤了?”
阿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没有了平时痴傻感觉,似一朵即将枯萎的花,“阿年没有完成任务,阿年·····阿年要死了,主人说我若不在午夜前将话带到就拿不到解药,阿年要死了·····”
“阿年。”眼泪瞬间决堤,“阿年我背你去找大夫,没事的。”我托起她瘦小的身子,阿年摇摇头握住我的手,“阿璃姐姐,阿年骗了你,是坏孩子,阿璃姐姐你会怪我吗?”
“别说了,别说了,我背你走,会没事的,阿年回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你不是答应阿璃姐姐等春天我们一起去放纸鸢的?”我已经泣不成声,冰天雪地谁来帮帮我。
“阿璃姐姐,阿年累了,让阿年歇歇好不好?还有····对不起。阿年活着就是为了给主人完成任务,如今任务没有完成,阿年就要受到惩罚。”阿年又吐了一口血,我前襟上和手上都是阿年的血。
“阿年,不要,求求你。阿璃姐姐这就背你走,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心被撕扯着,“阿年········”
阿年却笑笑,往我怀里靠了靠,“阿璃姐姐是世上对阿年最好的人,阿年就是死也要保护阿璃姐姐,阿璃姐姐阿年好冷······”
我脱下披风裹在她身上,紧紧抱着她,“阿璃姐姐最好了·····不好讨厌阿年好不好·····阿年···阿年不是有意要欺骗阿璃姐姐的········阿年···”
“我没有怪你,阿年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我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枯树林里回荡着我的嘶喊,阿年笑着靠在我的怀里。
阿年开始抽搐起来,面容扭曲,血不停从她嘴里涌出来,“主人····主人····主人让我带话····带话···带话给高太师······十五·····十五····十五年前····封都···封都雪夜··雪夜的罪业····是时候····偿还···还果报了·····”
阿年断断续续的说着,血流了一地,她的双眸终于不动了,沾满鲜血的手还紧紧抓着我的手臂。
“阿年······阿年·····不······”我大哭着,“阿年···”我一声又一声的呼喊着,寂静的枯木林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视线被泪水模糊,我合上阿年的眼睛,心痛的不能呼吸。
阿年的身体却似蜡一般慢慢的融化,不过片刻便化作了一滩血水,我的望着血红的双手,还残留着温度,身旁的白雪被血染红,大片殷红似一方血潭,在这寂静无声的雪夜,阿年就这么化作了我身旁的血水。
我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也感觉不到别的,疯了一般的扑向地上的血水,一下接一下的抓,想把阿年找回来,直到双手抓满了带血的泥土,我还是没有寻见阿年。
“阿璃······”身后熟悉的声音唤回我一丝理智,我痴痴地回过头,望见慕容景安担忧的眼眸,手上沾满了带血的泥土,自己跪在一个土坑里,他身后站着单擎风和金甲军,不远处莹花和慕容元琳心疼地望着我。“王爷·····阿年····阿年不见了·····我怎么···怎么也找不到她········”眼泪滑过面颊,我大哭着,慕容景安拥我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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