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钓鱼
小孩眉头一皱,像个炮仗一样冲到了张有树面前,用力拍着张有树,“问诗!问诗!问诗!我叫李问诗!张有树你再叫狗宝儿我就不理你了!”因为激愤,声音不复之前清脆爽朗的童声好听,反倒能听出可能正在进入变音期,声音透着尖细。
刘志和许雨庭呆愣地站在门口,看着刚刚还彬彬有礼,一副贵公子模样的小孩,一下上蹿下跳的和村里的野猴一样。
张有树伸出两只手,捏住小孩的脸蛋,“和谁没大没小的呢,叫哥哥。”
小孩眼里立刻泛起了泪花,眼下通红的看向旁边的李大爷。
李大爷正逗弄着放在车栏上的珍珠鸟,一点余光都没分给小孩,小孩委屈巴巴对着李大爷喊“爷爷,爷爷,张有树欺负我!”
张有树一点儿也不怵,眯着眼笑嘻嘻地掐着小孩的脸蛋,像拽面团一样上下左右地拽来拽去。
李大爷抬眼看了一眼自家孙子,“你自己的手脚呢?别人欺负你不会欺负回去啊?出息。嘚嘚嘚……”说着又低下头,嘴里唤着哨子逗鸟。
李问诗求助无门,只能双手双脚齐上阵,一边用手拍着张有树的手,一边不停地蹦着,试图跳离张有树的魔爪。
张有树坐在车上使不上劲,本身用的力气也不大,还真一下就让李问诗挣脱了,在地上站稳的李问诗得意洋洋地看着张有树,“哼!我现在可是跆拳道蓝带!你小心点儿,小心……我把你打的下不来床。”小脸儿微微扬起,鼻孔朝着张有树,而且还一张一缩显示出主人的兴奋,下面的嘴咧的牙套都露出来了。
张有树还没说什么,旁边逗鸟的李大爷照着李问诗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站在门口的刘志他们都听到一声响亮的“啪”声,可以听出来这一巴掌完全没有留情,“怎么一点儿规矩没有了。”李大爷眉头紧皱地看着李问诗。
李问诗被打的往前走了一小步,整个人贴在三轮车上,眼泪刷一下就掉下来了,这次可不是演的了,小朋友哭起来也不敢大声哭喊,只是低着头压着声音抽泣,眼泪一串串的顺着脸颊往下掉,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开始泛红。
李大爷从不惯着孩子,看小孩哭了也不哄哄,反而更严肃地说“和有树道歉。”
李问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鼻子上还挂着一个鼻涕泡,对着张有树一抽一噎说“有树哥——哥,对叭——哼起,我不会——嗯——打你的。”
张有树伸手托起李问诗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手指轻轻掐了掐小孩的脸蛋,湿乎乎的,“好了好了,别哭了,刚刚还不是挺有模有样的?我们问诗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还会跆拳道,是整个村最棒的小孩儿了!”
李问诗抽抽着,大颗大颗的泪水溢出眼眶,“尊的吗?”
张有树用掌心擦了擦小孩的脸,一脸认真地说“真的真的,我从不说假话,对吧?刘哥。”最后为了加深自己的可信度,还拉了刘志一起。
刘志抱着竿儿走过来,“是的,刚刚真的很帅哦。”
李大爷提着鸟笼子,哼了一声,把手搭在李问诗的头上揉了揉,“叫你学武,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别人,不是让你逞凶逞能的,如果是为了耀武扬威,那后面也不用学了。”
李问诗闻言哭的更凶了,都忘了在旁边不熟的客人面前维持仪态,眼泪和开了水阀的水龙头一样哗哗的,却又不敢出声反驳,只能仰着脸委屈巴巴的转过脸看着爷爷,湿漉漉的大眼睛像一只小狗。
张有树从角落一把捞过阿福,抱起来举在李问诗面前,李问诗透过泪光,朦胧地看见一坨黑乎乎的靠在眼前,抹了抹泪水,才看清是只黑色的小狗,此刻正歪着脑袋好奇地看李问诗。李问诗注意力一下被阿福吸引走了,张有树轻轻晃了晃阿福,“可爱不?借你抱抱?”
李问诗小心翼翼地接过阿福,抱在怀里,眼里满是惊喜。张有树还逗了逗车里的溜溜和冬青,叫李问诗来看看。
李问诗探过脑袋,看见棉被上两只团团转的小狗,整个眼睛都亮晶晶的,能看出来非常喜欢了,把刚刚的委屈和伤心一下忘到了脑后,在看到冬青踩着溜溜往上爬的时候,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鼻子立马又吹了两个鼻涕泡,李问诗很是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张有树,终于想起来找个东西擦擦脸了。
在张有树和李大爷他们说话的时候,刘志和许雨庭两个人站在一边没有插嘴,时不时看天看地,互相说些别的。现在看着这边恢复了平静,才走过来。刘志把竿放在了张有树旁边的空位上,从前面驾驶座上取过一个小包,拿出了一包纸巾,放在了张有树的身边。
张有树了然地抽了两张纸,给面前的小哭包擦脸,擦鼻涕。李问诗仰着脸,乖乖的让张有树擦。
张有树笑嘻嘻地看着李问诗,手摸着阿福的脑袋,问小孩儿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钓鱼。
李问诗抱着小狗眼里都是渴望,但是一想到待会儿有司机来接他,整个人都丧下来,挺直的腰板也塌下来了,肩膀耸着,还带着笑意的眼睛里只剩下了失落,轻轻摇了摇头,低着头看着阿福,“谢谢有树哥哥,待会儿要回家,就不去了有树哥哥。”话语间带着浓重的鼻音。
张有树无声的叹了口气,伸手把李问诗已经乱糟糟的头发揉地更乱了,笑着对李问诗说,“那就等你放假了来玩?”
李问诗立刻恢复了精神,脸上全是笑容,举着小狗蹭了蹭脸,“好的!”
李大爷掂着鸟笼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李问诗,看见李问诗笑了,嘴角也扬起了个弧度。
李大爷带着李问诗站在门边,看着张有树三个人坐在车上准备离开。李问诗大力地像着他们挥着手,张有树举着阿福,摇了摇阿福的小爪子,“拜拜啊,狗宝儿~到时候带你上山套兔子!”
李问诗闻言更激动了,小脸通红地挥着手,把刚准备叫张有树不要叫他狗宝儿的话吞到肚子里,嘴里喊着“真的么?我一放假就过来,你可要说话算话哦!有树哥哥!”
作别爷俩,张有树指引着刘志往村东开,走过一段坑洼不平的土路,就看到一个长满杂草的斜坡,斜坡下就是奔腾的江水。
两个人先扶着张有树沿着不知哪位前人踏出的小路,走到了坡下,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打开小马扎,让张有树先坐稳,才爬上去拿工具下来。
许雨庭钓过鱼,还是比较熟悉的,检查了一下工具没问题,拿着一块饵食挂在了钩子上,教着刘志和张有树放好竿,就一人一个马扎的坐在江边。
广阔的江面上,奔腾的江水卷起层层浪花,清爽的江风扬起三人的发梢。日暮西斜,深浅不一的橙红色夕阳映照在江面上,把江水也染红了。天那头的江面升起丝丝的雾气,黛色的山隐在薄雾后,时不时有几只不知名的江鸟略过江面,发出清脆高昂地鸣叫。
许雨庭不禁把手机拿出来点开直播,立在一边。高出手机的杂草在镜头前随着江风舞蹈,镜头外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奔腾的波涛声、不熄的虫鸣、间接的鸟鸣,奏出一首动人心弦的音乐。
三个人双手插在袖子里,静静地坐在江边,享受着这大自然给予的财富。
再美的风景,也抵不过冰冷的江风。刚开始确实是侵入心扉的凉爽,随着天色变暗身上的水汽越重,加上迎面不停呼啸的风,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冻透了。
许雨庭哆哆嗦嗦地看向刘志,“哥,求你了,回家拿几件衣服吧,在冻我就成冰棍了。”
刘志转头看了眼张有树,青年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一会儿哆嗦一下,嘴唇发白,颤颤巍巍的。刘志皱了皱眉,“冷怎么不说?”
张有树眯着眼看向刘志,“还好啊,还能忍。”短短六个字哆嗦了两次。
刘志站起身把身上穿的薄外套披到张有树身上,“我回去拿衣服,你先穿这个。”
张有树惊讶地看着刘志站起身往电动车的方向走去,连忙伸手拦住刘志,“刘哥!哥!你快穿上,冷!”声音不知不觉的提高了几个度,手带着身子差点往刘志的方向摔倒。
刘志反应迅速的伸手拉住张有树,扶着他坐好,整个过程中刘志眉头紧皱,张有树冰凉的手,让刘志眼睛燃起怒火,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生气“我们都回去吧,太冷了。”
张有树眼睛左右转着,手抱在一起,“不冷。”刚刚还和许雨庭打赌谁钓出来的最大,输的人承包未来一周的家务活,现在一只都没钓到,怎么能回去。
许雨庭也在旁边嚷嚷,“不冷!哪里冷,是不是有树,真凉快。阿嚏——”还没说完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张有树连连点头的动作都僵住了。
刘志无奈的笑了笑,给张有树把外套穿好后,才开着小三轮回家拿衣服。
许雨庭从刘志走就盯着张有树,脸上挂着诡异的表情,眼里全是“我发现了个大秘密”。张有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干脆把注意力全放在江面上的鱼漂上。
还没等刘志回来,斜坡上传来缓慢的脚步声。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