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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长痛
那尸体一开始只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像是关节生锈行动不便,但很快动作就变得顺畅了,朝祝若雪扑来。
祝若雪尖叫着往后躲。她本来有最好的躲避机会,但她实在太害怕了,腿软得厉害,后退时被另一具尸体绊了一下,摔倒在地,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与此同时,房间中还有另外几具尸体也爬了起来,从摇摇晃晃到行动迅速,开始攻击离自己最近的人。
“怎么还诈尸了呢?!”陆笙之一边喊一边砍断了伸过来的一只手。那家伙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又扑了过来。
祝云城也苍白着脸用匕首抵住一只伸到他跟前的手掌,然后狼狈地躲开。
方临川百忙之中没忘朝祝若雪扑去的尸体射了几枪,但子弹没入血肉,只让它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瞬。
“糟了!”他离得太远赶不过去,庄泽行和陆笙之也被缠住了,没有人能过去救她。
祝若雪瘫坐在地上,绝望地看着半张腐烂的脸在眼前放得巨大。
就在她几乎认命的时候,一道黑影冲上来,来不及拉开她,只能把自己的手臂挡在了她面前。
佣客保护雇主天经地义,哪怕会送命。
龙哥发出吃痛闷哼,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身体里,紧接着那尸体倒是软软地倒了下去。
“快走!”本能的推开祝若雪,疼痛让他的面容变得扭曲。
有东西顺着血管游走全身,他控制不住自己,发出惨烈的嚎叫。
祝若雪被推了一下趔趄的退后了好几步,她担心龙哥的情况,又被吓得不敢上前,只能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大哭。
陆笙之赶过来,将祝若雪拖离,顺便喊着龙哥的名字,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龙哥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眼白变得血红凸起,陆笙之当下就暗叫不好,护着祝若雪往后退,让她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原本沉稳可靠的龙哥像变了个人,满脸狰狞的向她们走来。
“对不住了!”
陆笙之清楚那已经不是龙哥了,所以在对方出手攻击的瞬间,她也毫不犹豫的举伞格挡。
但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反击时还是于心不忍。
陆笙之且战且退,一把黑锏忽然从她身后刺出,格挡住扑过来的龙哥;随后一只手夺过她的横刀刺穿了龙哥的喉咙,刀尖从后颈顶出来,上面挂着一团血红的东西,挣扎了几下,便不能动弹了。
龙哥和那团东西一起软软倒在地上。
松了口气,陆笙之看着庄泽行,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庄泽行是不是圣僧她不知道,不过,他和龙哥一样,是个好人,一路都在毫不吝啬的保护同伴。
所以,亲手杀死同伴,一定不好受。
他不用自己的武器而要用陆笙之的刀,也是因为锋利的刃能把疼痛感降低,尽管他们谁都不知道龙哥还会不会觉得疼。
庄泽行眉目间不似往常的平静,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龙哥见不得垂死挣扎,所以那种时刻,他应该也会希望有个人能结束自己的痛苦。
一声枪响,子弹从庄泽行身边擦过,带起的劲风撩动他的头发。他身后,一具悄然接近的尸体被击退了几步,陆笙之立马补了一刀。
“快走啊你们俩!”方临川已经带着祝家兄妹撤到了门口。
房间里可以动的尸体不算太多,但似乎只有将他们身体里的那团血雾剥离出来,才能让他们停止行动。没有必要和不死的怪物纠缠,几人撤到屋外,将大门关上。万幸这门是朝里开的,那些尸体虽有力气,却无法思考。
饶是如此,幸存者们还是奋力奔逃,直到祝云城捂着胸口惨白着脸停下来,众人也才停下脚步。
“祝云城,这不会就是你说的起死回生吧?”陆笙之崩溃的喊着,靠着墙壁坐下来。
祝云城没有说话,他的脸色很难看,甚至可以用面如死灰来形容。
“那团血雾到底是什么?”方临川也注意到,那些尸体似乎是被血雾操控了。
“可能是某种寄生虫。”庄泽行道。
有些尸体能动,有些尸体不能动;而能动的尸体咬了龙哥以后就不能动了,转而龙哥失去意识。想必是在咬人的过程中转移了。
“也就是说……那些虫子平时在尸体里休眠,有活人来就转移到更新鲜的宿主里?”小海咽了口口水,满心后怕。他刚才因为站在门口,离尸体较远,没有受到攻击,但还是被吓坏了。
同样被吓坏的还有祝若雪,她躲在角落,小声啜泣,浑身发抖。
时至此时,她才觉得自己确实不应该来。
她是想照顾哥哥,也想帮上忙,可到头来却葬送了他人的性命。
虽然先前阿河也是因她而死,但毕竟不是为了保护她,没有这么直观的冲击。恐惧如潮水一般淹没了她,试图将她拉入深渊。
陆笙之揉了揉她的头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祝若雪侧过头来:“你不骂我吗?”
陆笙之愣了一下,不由得失笑。祝若雪从小到大都没挨过几次骂,所以有时候她不是不知道自己错了,只是觉得无所谓而已。但这次切实看有人为自己承担了痛苦,恐惧和内疚纠缠在一起,让她很不好受。
而挨骂可以减轻这种感觉,因为挨骂后会觉得自己付出代价了,内疚感也会随之减轻。
难得她自责,还是让她自己消化吧。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可看着祝若雪梨花带雨的小脸,陆笙之于心不忍,总觉得看到了某一天的自己。
“小雪,我呢……其实也没有资格骂你。”她的视线投向黑暗,好像那里有什么吸引她的画面。“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没少闯祸。”
“你现在也没少闯。”祝若雪哭哭哒哒道。
“……是!所以咱改行吗?”陆笙之忍住锤她脑袋的冲动,“就……我之前不也和苏家结过梁子吗,后来是任风救我出来的。虽然任风没有和龙哥一样……但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所有人都听说过,陆笙之曾有一次独闯苏家大闹,结果有去无回,被囚禁了几日,后来是任风想去接她。
苏家的小王八蛋要任风拿四肢来换,任风就生生被人打断了手脚。
祝若雪按了按眼角,防止花妆:“但是任风会原谅你,可龙哥……我没有机会被原谅了。”
陆笙之顺手给她理了理乱糟糟的长发:“选择救你的人就不会怪你。所以不要消耗别人对你的情感。”
好在任风没有危及生命。虽然他手脚都打着石膏的样子有点滑稽,但陆笙之坐在病床前还是哭得头晕眼花。
有时候自责就是最好的惩罚,无法挽回的后果就是最深刻的教训。
祝若雪的抽噎缓和了一点,目光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一直没说过话的祝云城忽然站了起来,像是已经冷静下来,拍拍身上的灰:“我们……继续走吧。”
“还找无针蝎吗?”方临川问。
“……再往前看看。”祝云城没有否认。
都到这一步了,放弃就意味着宣布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总要见到棺材再落泪吧。
陆笙之叹着气,把祝若雪拉起来:“你们祝家真是一家子问题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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