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度之恋,始于吸血入唇之前

作者:清水白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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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新旧真假


      清蝶记得很清楚,当年,需要跟着父母去城区的时候,会乘坐一辆经过蛇尾山站的公共车;现在,已经身处青春年华的少女久违地坐在这班未曾更名的车子——乡7路上,内部的空间和座椅的舒适度比回忆里要上好不少。
      “蛾崖村,到了。”
      车门打开,归乡者的双脚落到了曾经日夜踏足的土地上,她深吸了一口气,泥土的气味令人心旷神怡。
      “变成水泥路了……哦对,那一天还在施工来着。”
      去往村子的道路现在硬实而平坦,被来回足践无数回的土路早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不远处,一幢外墙重新粉刷过,但形状无比熟悉的建筑进入清蝶的视野。
      “来两包宿星豆干。”
      “宿星豆干的厂子五年前就倒闭啦,你买点别的吧……等等,你是……清蝶大姐头?!你回来了!”
      村口小店柜台里的女生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两包宿星豆干”这句话她曾经每天都会听到。。
      “嗯,是我本人哦,小雨晴。”
      清蝶摘掉了帽子,将自己的容貌展示给这位深棕色头发的少女,她儿时的玩伴之一,邵雨晴。
      “是在帮忙看店吗?”
      “嗯,爸爸妈妈有事出去了,外面太阳大,进来坐坐?”
      应旧友的邀请,清蝶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进了已经焕然一新的老杂货铺。当年那些不知名的野牌子已经基本找不到,锈蚀的老货架大概也被抛弃在了废品厂,处处能寻到“进步”的意味和时间的重量。
      “大姐头,你爸爸的工作调配结束了?你们家是要搬回来了吗?”
      雨晴站了起来,抛出了大概每一个清蝶重逢的人都会问的问题。她比清蝶小一岁,但现在也已经比曾经的大姐头高出了两三个手指。
      “不,只是我现在就读的学校正好安排了夕潮的秋游,顺路回来看看,明天,我就要走了。”
      “是……是吗,真可惜……”
      亢奋的雨晴一下子塌下了肩膀,似乎每个人都会对清蝶的答复感到失望,这不禁令人怀疑,她回来,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抉择。
      “话说,陆翩燕、邹颖、冯雅,还有赵馨赵静她们呢,现在都还好吗?”
      “她们……都不在村子里了。本来,她们的父母就有带她们去城里靠近好学校的地方住的想法,而你们两个相继离开之后,大家失去了主心骨,就没法拧成一股绳了。原本心里的飘摇不定,一下子就不见踪影。现在,村子里基本都是老人,和未到学龄的孩子,年轻人和学生,有一个算一个,都往城里跑啦,那时候的小队,也就剩我一个还在村里了吧。”
      清蝶询问起其他小伙伴的情况,令她没想到的是,上来见到的第一个老朋友,很可能就是最后一个。
      “等一下,‘你们两个相继离开’是什么意思?小絮樱她也不在了?是受政府资助后搬到城里了吗?”
      雨晴的回答里,有那么一处格外让人在意的说辞。清蝶立刻连连追问,势要立刻得知义妹的情况。
      “大姐头你别着急啊。那个,是这样的……你们在那天晚上就离开了,所以才会不知道,絮樱姐的天觉,那个‘十等’的结果,是测量系统产生了误差……”
      “结果误差……那九等也是有权利申请教育补助的,她的生活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大姐头,我知道你们姐妹感情深,那个……先听我说完再下结论也不迟的。”
      “啊,哦,抱歉,我先闭嘴,你接着说吧。”
      雨晴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心急如焚的小小大姐头打断。
      “咳咳,测量误差的方向,不是偏高了,而是偏低了。”
      “……”
      屋外枝头麻雀叽喳,装点着突兀的寂静。
      “偏低了……也就是说,小絮樱她是……”
      “对,她的天资是十一等(XI),第二天一早就被专人带到阳京去了。她现在啊,已经提前完成了国标学习任务,在工作岗位上了呢。前阵子她还寄钱回村里补贴建设费来着。真厉害啊,好像是说,哪怕横向对比其他的十一等天资者,也很少有她这么快就能出师的人。虽然她可能很忙,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回过村,但乡亲父老们可都把她当做是骄傲呢,想了想,她说不定已经是能把名字留在历史书里的人了。”
      十一等天资,嘴上说起来好像轻描淡写,可这个词的重量人尽皆知。整个大央联,近十八亿的庞大人口中,绘月那样的十等天资者总计约有2000人,平均到全国所有城市的话,每座城市大约有1~2个;而十一等天资者,这些理论上能通过学习掌握所有现存法术的人,数量则更是只有前者的十分之一,平均下来,每个省份才勉强有一人多。主都城阳京之中,有机构对所有的十一等天资者直接负责,不论其家庭状况如何,都会被统一安排在特殊的学校中,获得定期补贴,接受定制教育,最后选择一碗体面的公家饭度日。历史书上对一百年前开始出现的这一“高天资定向制度”评价颇好,它既提高了国家机器核心人员的法术素养,又杜绝了高天资者自立门户,为害一方的可能。这项制度至今不断革新,将部分家庭教育条件有所欠缺,或有强烈主观意愿的十等,甚至九等天资者也包括在了目标人群中。
      清蝶回起自己不久前在历史考试的卷面上写下的答案,那是多么遥远的理论内容。絮樱是十一等天资者的消息被抛入她的脑中,这位义姐感觉像是被巨大蓬松的棉花团砸了一下,视觉上大受震撼,但又没什么实感,只是心头空落落的。十一等天资者虽风光无限,财富与地位的蛋糕都有专人烹制供其享用,但基本都必须坚守岗位,直到年老退休才有空闲返乡——清蝶与絮樱再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更不要说静下心来,用精心准备的谎言来粉饰那天的突变了。
      “哈哈,果然你还是那个比所有人都先开始动脑子的大姐头啊。”
      “小雨晴你这是,什么意思?”
      雨晴大笑着,打破了清蝶的无声思考。
      “我们这些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多少会哇个两声,然后想着自己居然跟那么璀璨的星辰住在同一个村里,忘乎所以个半天吧。瞧瞧你现在啊,还是在作为大姐想着妹妹的事情吧?所以,只有你才是我们这群孩子的头领啊,你现在也肯定,在用自己的方式引领着一批人吧?这些年,你在新家过得怎么样?”
      清蝶要如实回答雨晴的这个问题,倒是可以很简短——她真正的生活才重启了一个多月而已。
      “就……还行?和在这里其实没啥不同来着。倒是那个抓田鸡三连扑吃泥巴的邵雨晴,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时间可真是厉害啊,你留的长头发,还蛮漂亮哦。”
      随口搪塞,话锋一转,清蝶提起雨晴孩童时的糗事,避开了对自己现状的讨论。
      “小时候的破事都忘掉好了啦!哈哈哈,真是的,那天把衣服弄得黑乎乎的,我还被打了屁股呢!咝——我都觉得幻痛了。你说得对啊,时间真厉害,当初的小鬼都长大啦,但,怎么说呢,有的人好像不一样,任凭时光流转,都是一副惹人嫌的模样……”
      “谁?”
      雨晴的神情突然阴沉起来。
      “应芝畔,絮樱姐的臭老妈。”
      “啧,想想也是,村里符合这描述的人还能有谁呢。十天不一定有一晚在家,自己的孩子成为了别家的妹妹还大呼省心毫无羞愧,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呢。”
      “还不止那样呢,天觉日那天,絮樱姐被带去都城后,她第二天中午才回家,成为了当时村里最后一个知道这消息的人。你猜怎么着?她直接发疯啦!大笑着在路上狂奔啊,见人就喊一句,‘我闺女十一等啊!’,都说一人前程锦绣,全家鸡犬升天,也不知道她能算是狗子还是鸡。絮樱也真是还能认这个人做妈,就算是还在学习的时候,每个月都从国家发的补贴里抽出标准水平的生活费寄给她。结果她居然又发癫了,成天念叨着,想要荣华富贵,居然瞧不起女儿的‘小钱’,大姐头你说说这算什么?絮樱姐要是没碰上你这个好姐姐,七岁前的日子到底该怎么过哟。”
      雨晴所描绘的疯子形象一点点地践踏清蝶的底线,她本以为应芝畔只是对女儿不管不问而已,可现在,如果雨晴所言皆为事实,这个妖婆是否还能被定性为人都成了问题。
      “我是小絮樱的话,连生活费都不会给她寄,不识好歹的东西。”
      “对啊,要我说,絮樱姐直接跟她断绝关系得了,何苦把钱往臭水沟里丢。对了,还有些不保真的,我听说啊,见女儿宁可捐钱重修村子的礼堂也不肯给她优渥的生活,她去城里钓富男人的频率是一天比一天高了,花钱还变得大手大脚的。到手一笔钱,霍霍完了又去找,听那鼻子很灵的蒋老伯说啊,老远就能闻到她身上的臭味了。”
      “恶心……呼——”
      雨晴的话让清蝶胃里一阵翻滚,后者急忙拿出新的杯子,一口饮下了半杯的分量,用浓烈的血腥味压制住了这份干呕的冲动。
      “犀索~犀索~哐~”
      空气里突然传来细微的动静。
      “什么声音……”
      “哦!又逮到了!”
      雨晴小跑着离开柜台,走上两楼的居住区,不一会儿,就拎着一个装着大只老鼠的铁笼子回来了。
      “最近家里闹老鼠啊,这法术感应的笼子还真是好使,已经抓到第三只了。说吧小胖东西,你想被淹死还是被敲死?”
      看店的少女朝着还在朵颐诱饵的鼠鼠面露微笑,列出了种种酷刑。
      “你笑着说这话怪吓人的。”
      “对老鼠嘛,怎么都无所谓啦,给它个痛快已经很讲道理了。别这么安心啊,你这肥鼠,晴雨表(Barometer)!”
      雨晴大喊出赐能的密语,用指节敲打了一下笼子,这关押肥鼠的死牢立刻剧烈振动起来,搅得“犯人”不再淡定用餐,开始四处乱撞寻找出路。
      “小雨晴你的赐能是这样的吗?”
      “嗯,普普通通的七等天资,没什么用的让物体做振动的赐能,和大多数人没什么区别……抱歉大姐头,忘了你是……”
      “没事,你知道,我又不在乎这些,没有法术的才能也可以使用现在的产品,这早就不是单纯弱肉强食的蛮荒年代啦。话说,我忽然有一个主意,应芝畔,她现在在家吗?”
      清蝶从不为自己缺乏法术才能而消沉过,她只是看着来回撞击铁笼的老鼠,萌生了一个念头。
      “她似乎刚回来不久,不过今早她来过店里,买了新的tao……呃,那方面的用品,应该是打算今晚再去城里找冤大头。”
      “那她现在应该正在精心把自己打扮得拟人些……雨晴,带上鼠鼠,我们去给她添点堵。”
      “哦?哈哈哈,大姐头真的回来啦!”
      孩子们的大姐头,智勇双全的领袖,直到突然离开的那天都被认为大人们认为是乖乖女,鲜有人知道,那个总是在阁楼里念书的孩子,是诸多整蛊事件的幕后主谋。她现在回到了熟悉的土地上,准备做些熟悉的事情。
      “行动代号:肮脏胜鼠。执行者:清蝶、邵雨晴。准备开始。小雨晴,现在卖的豆干,给我来一包最辣的。”
      “给,大姐头!昨天刚到的货。话说大姐头你这些年是真的没有怎么长高啊……”
      “再说下去小心我不付钱。”
      “抱歉!”
      新品牌的豆干用的大概还是老的生产工艺,吃上去和以前似乎并没有多大区别。
      缩水成两人的行动小组走出店面,雨晴正回头将店门上锁,暂时歇业。清蝶眼望四野,注意到了一个正在远去的白发背影。
      “那个,小雨晴,这些年,村里有白色头发的年轻人吗?”
      “欸?没有哦,我见过的所以人当中,就你们家母女俩是白发的……”
      “新居民吗……先不管这些了,开始行动!”
      “哦!”
      两人小跑向目标地点,一路上,清蝶跟不少面熟的老伯老太打了招呼。就算不会多做停留,只要让大家都知道那个纯白色的小姑娘现在一切都好,这一趟跑得便有意义。
      应家的屋子就在清家斜对面,和现在清蝶家与优佳家的空间位置很像。清蝶看到自己曾经居住的屋子,依然是记忆里的模样,感到一丝宽慰。但眼下教训絮樱的非人母亲是头等大事,对旧居现状的探索不得不延后些许。两人在应家屋子找到一处未关闭的窗户,可以听到楼上人发出的声音一点点接近。
      “在下楼了,她应该是准备出发了,小雨晴,把笼口对准里面,我数三二一,然后就把老鼠放进去。”
      “收到。”
      絮樱曾对清蝶说过,自己的母亲及其害怕老鼠这种小动物,经常被吓得连路都不会走,所以,新鲜捕捉到的,因为笼子振动而受惊的大肥鼠鼠,成为了向应芝畔发动整蛊的最佳选择。
      “三,二,一放!”
      压低声音的口令结束,铁笼打开,掉落至室内的肥大老鼠一下子就四处乱窜,与正下楼梯,装扮妖艳的女人撞个正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鼠啊!!!!!”
      听着屋里传来的尖叫声,背靠墙偷听的两人捂嘴绷脸,除了偷笑庆祝的人少了很多外,就和以前每一次得手后一样。
      “哈哈,活该。大姐头,我们也差不多好开溜了吧?”
      “嗯,目的已经基本都达成,走吧……”
      清蝶把身体的支撑点从墙上挪回脚下,准备和雨晴一起撤离现场。
      “可恶!可恶!为什么我还要住在这种全是老鼠虫子的穷乡僻壤!为什么絮樱那么不懂感恩,有那么多的钱连城里的房子都不肯给我买一套!该死啊!为什么别家的孩子出息了,第一时间就想着孝敬爸妈呢!为什么我的女儿就那么绝情……”
      身后无病的怨声载道,绊住了清蝶的脚步。
      “大姐头?”
      “小雨晴,你先回店里吧,我……我得骂她两句,为了小絮樱。”
      “那至少让我也一起……”
      “不,你今后还要在村里生活,不好惹她。我明天就走,就算她想报复也找不到,记住哦,大姐头我啊,现在住在屠江泽吴,在天荣高校上学,日子过得很好,还谈了恋爱,跟大伙都说说,不必担心我。”
      “那……你要小心,那疯女人的赐能可以影响远处的。”
      “没事没事,我骂完就跑,大不了钻进老乡家里去,她还能闯进来不成?放心吧,我什么时候被抓过现行?”
      雨晴在“首领”的授意下拿着笼子先行离开,消失在路口,脱离了一切的嫌疑。清蝶压低了帽檐,清了清嗓子,蓄势待发的嘴,毫不遮掩地正对着窗户。
      “怎么?!小絮樱还乐意给你这个生而不养的泼妇寄生活费来,还不够仁至义尽吗?!”
      用尽气力的质问声霎时间在屋中回响。
      “清家的丫头?你们回来了?!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在说谁是泼妇?!”
      老鼠正好也躲进了阴暗角落,浓妆艳抹的应芝畔转过头来,看到了窗外怒目圆睁的,前邻居家的孩子。
      “我在骂一个贪得无厌,好逸恶劳,一事无成又喜好奢侈生活,明明手足健全,却靠十五岁的女儿供给日常开销,同时毫无廉耻心,甚至有脸嫌弃钱少的,无药可救的疯子。而且,我猜那个人马上就会对号入座,急得跳脚。”
      “你……你!都是因为你们吧?都是你们对她那么好她才忘了是谁给了她生命的!都是你们清家!!!毁了我的好日子!!!”
      “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那时候是谁啊,看到我们家替她照顾女儿,自以为解决了大麻烦,道谢连连的,也是你吧?怎么就那么能变脸呢?”
      眼前的人渣怎么都找不到辩驳的话语,离发飙已经不远,如果出于周全考虑,清蝶在这几句过瘾的痛骂后,就应该撒腿逃跑。可一心想为絮樱出气的她现在气血上涌,完全没有想走的意思。她的话并无不妥,她的立场乃是正义,何必像个贼人一样脱逃?
      “她现在所取得的一切哪里跟你有关系了?你为她做了几顿饭?教她识几个字?陪她玩了多少回?在她身边多少天?你尽母亲义务的天数未必有太阳西升东落的日子多吧?哈啊?!她不跟你断绝关系就已经很克制了,你不懂吗?!”
      “什……那就跟你们有关系了吗?天资难道是你们能决定的东西?她运气好高升了,分亲生母亲一杯羹又怎样!给她赐能的是命运,发她补助是国家,给她教育的是阳京的老师,你说我没有为她做些什么,难道这些有哪样是你给她的吗?!”
      失格母亲频出暴言,为义妹打抱不平的少女小幅度地摇着头,浑身的肌肉绷紧像是铁板,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不止是愤怒,还有对人性底线的讶异和畏惧。
      “小絮樱的天觉式都是我们陪她去的,这个事实,难道还不够吗?”
      这一句话,是撑破气球的最后一股气。应芝畔,她早已将大脑中正常人类的那部分弃置不用,面对不可接受的耻辱事实,她所选择的举动很简单——攻击。
      “你……你……臭丫头,要你好看!!!阵风(Rafale)!”
      背后出现的空气墙封死了清蝶后退的方向,现在,她想逃也已经没了门路。
      “后悔了吧?后悔了吧?!这么漂亮的小脸蛋,我刮两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法术都用不了的废物到底哪里来的胆子指着老娘的鼻子这么骂?!絮樱她现在见到你的话,应该就像是见到路边的野狗一样吧!她连我这个亲妈看不上,就更不会正眼看你了!蝶姐姐?这么肉麻的称呼,她现在肯定巴不得全世界都忘掉呢!你替她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她能听到哪怕一句吗!能现在来救你吗?!”
      “胡说……八道……”
      坚毅的粉色怒目未曾动摇,那看上去足以刺穿人喉咙的黑色指甲一点点靠近过来,本能告诉清蝶,现在危险。她眼瞳充血,尖牙生出,手部爆发出的力量,撕下了空气障壁的一角。
      “喝啊,什么……空气壁被……阵风!呜啊!”
      白发少女的异变令胡言的女人陷入短暂的踌躇,忽然,应芝畔像是脚底踩空一步,摔地四脚朝天,空气墙也随之消散,感觉自己将要失控清蝶抓住这个空档,潜能爆发下,几秒内就窜出了窗户的可见视野外,飞奔到一条曾经用竹竿垂钓的小溪边。
      水中的倒影是血裔失控的骇人模样,清蝶想了想,自己的身体受到直接明确的威胁,这还是第一次。
      “幸好……边上没人。原来,身体的安全被威胁也会直接引起这种效应吗……”
      那另外半杯的血,也被她一口饮尽,配合不断深呼吸的调整,少女的容貌恢复了原样。
      “力气,开始不足了……活血……”
      死血满足了当下的需求,但这两天下来,启程前从绘月那里吸的活血,似乎比预期更早就消耗殆尽。
      “谁?!”
      清蝶右眼的余光捕捉到了什么,她转头望去,不远处的树干后,有一个白色的人影急忙缩回。
      “喂,等等!”
      小跑对于现在的清蝶而言已经有些吃力,她朝着树的方向艰难地迈动双腿,到半途中时,那个人忽然主动现身朝她走来。纯白的头发,淡紫色的眼瞳,眼角标志性的泪痣,那是一个清蝶无比熟悉的面孔,被安放在了违和的身材上。
      “你是……”
      清蝶试探着对方。
      “我叫……我姓李,叫李瑞俪,最近才搬到这个村子里来的,看到一个少女在狂奔,出于好奇,就跟过来看看。”
      “李小姐吗……”
      这个人说话很顺畅,唯独在自述姓名的时候顿了一下,很古怪。
      “这样啊,你是……今天刚搬来的吗?”
      “那倒不是,有一阵子了。”
      如果这人不是今天刚来,那雨晴没道理对这么显眼的白发女青年没印象。“李小姐”伸出手,在自己的后脑上一阵捣鼓,动作不像是挠痒,反倒有几分校准发饰的既视感。
      “我是之前从村里搬走,趁着学校旅游回来看看的,这条小溪,也是一处回忆之所。咱们,这算是有缘分吗?”
      “哈哈,大概算是?”
      少女做着感慨,套着近乎,削弱着对方的戒备。
      “那个,瑞俪小姐啊,你的头发上是什么?哇,虫子!”
      “欸?!有吗?”
      “别乱动,说不定会掉进领子的,交给我来!”
      清蝶用捉虫做理由,自然而然地走到了这个蛾崖村“新居民”的身后。那纯白的后脑上其实并没有什么虫,她拨开表面的几簇发丝,看到了一个被遮掩的,突兀的宝石发夹,从装饰和固定的角度来看,这个堂皇的配饰都毫无意义。
      除非,那宝石是术石,发夹是一个法术产品。
      “欸?!”
      发夹被摘下后的那一瞬间,“李瑞俪”的头发变成了靛蓝色,眼瞳变成了蓝绿色;不只是发与瞳,还有五官,甚至声音都在向着一个人,一个本不该出现于此的人变化。
      “学姐,你顶着我妈妈的脸,怪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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