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那朵小娇花[民国]

　　醉月楼是晋城最有名的娱乐场所。台上歌女风情万种，舞池中男男女女随着音乐，或是肆意舞动，或是相拥轻摇。

　　卡座里有聊天畅饮的好友，有寻欢作乐的富家公子，有来谈生意的老板。也会有些失意者，坐在吧台和酒保倾诉、买醉。

　　除了歌舞，有时还会有些新奇的表演，像是魔术，或是杂技，亦或是纯粹逗乐子。想要什么，这里似乎就有什么。对很多人来说，如果有机会去过醉月楼，那都是值得和亲朋好友吹很久的经历。

　　这样的地方，自然也是让灵烟和宋语芙充满向往和好奇。灵烟之前就求过自家父亲和表哥很多次，但他们都不带她去。

　　“阿芙，我那天去看外祖父时，听到二哥哥和他同窗打电话，说是这周六晚上他们要去醉月楼。”灵烟眼睛亮晶晶地和宋语芙说。

　　宋语芙也马上兴奋起来，说：“你的意思是，让他也把我们带去？”

　　灵烟却摇摇头：“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宋语芙想想，倒也是。之前她和灵烟就问过几次，但都被他拒绝了。可这次机会难得……

　　“阿芙，我们不如偷偷去吧？”灵烟掩不住满脸兴奋，“反正到时候二哥哥也在。就算遇到什么事，我们直接去喊他就好了。若是没事更好，我们就好好玩儿，没人知道。”灵烟越说，越觉得这个计划完美。

　　宋语芙也兴奋了起来，想了想，说：“那我们是不是得乔庄打扮一下？不然万一一进门就被维哥认出来，肯定要把我们赶回家了。”

　　阿芙说的有道理，可若是要乔装打扮，要打扮成什么样啊？灵烟忽然眼睛一亮：“那我们打扮成男生去，这样还方便点儿。我们戏剧社有衣服，我明天就去借！”

　　“对对对就这么办！那我周六就跟着烟烟大佬混啦。”宋语芙拱拱手。两个女孩计划好了一场小小的冒险，觉得这几天难捱得很。

　　周六这天，灵烟下午就去找宋语芙了。晚饭过后，两人换上了男生的衣服。小白衬衫，打着领带，挂着背带，头上戴着小报童帽，头发包进帽子里，很像这么回事。

　　为了避免两人穿着一样太奇怪，宋语芙把背带换成了件小马甲，裤子也不是一样的颜色。

　　互相检查好，觉得没什么问题，看时间也大概到了林维和同窗约定的时间，两人就出门了。宋家的车夫把两人带到醉月楼附近的酒楼，两人下去让人在酒楼外等着，然后进了酒楼从后门出来，再绕到了醉月楼。

　　看着建筑上大大的霓虹灯牌子，两人兴奋得不行，拉着手进了大门。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有些激动。他们想象了很多次里面的画面，如今亲眼所见，竟是比想象中更热闹得多。

　　旁边座位上醉酒的人正高声说着醉话，不远处有大笑的声音，交谈的声音，种种声音交杂，盖不住舞台上的音乐声。一排衣着亮眼的舞女正跳着整齐的舞步，旁边的爵士乐团正给她们伴奏。

　　顺着一排卡座看过去，她们找到了林维所在的位置。他正在和同伴一起喝酒交谈，看起来很是畅快。

　　卡座旁是一些小桌和高凳。两人找了个离他不算远也不算近的位置坐下。刚坐下就有服务生过来，两人不敢在这种地方点酒，只点了两杯果汁。

　　不一会儿舞蹈就结束了。今儿是周末，节目丰富一些，有一个魔术表演，看得两人啧啧称奇，大呼过瘾。

　　魔术师下台后，大家还意犹未尽，纷纷讨论起刚刚他是怎么把鱼缸里的鱼变没的。这时两人果汁也喝完了，正准备再点些别的，宋语芙抬手招呼服务生。

　　“两位喝点儿什么？”
　　两人一抬头，三人一起呆住了。“吴同学？你怎么在这啊？”
　　这是和她们同班的一位同窗，正是之前数学课上帮过灵烟的人。此时她也打扮成了少年模样，三个假小少年在这里凑在一起，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刚刚她的嗓音是刻意压粗的，一见是灵烟她们，就恢复了本来的声音：“我、我是在这里打工。”吴霜霜有些难为情地挠挠头。她实在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同窗，且还被认了出来，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们。

　　灵烟睁大眼睛，说：“在这里打工？那、那也太……”
　　“太酷了吧！”宋语芙接过话，灵烟也重重点了点头。

　　似是没有想到她们会这么说，吴霜霜有些语塞。她们在班里虽关系不错，但也没有特别亲近，所以并不了解她家里的情况。

　　三人聊了聊她们才知道，吴霜霜是和父亲一起生活。他父亲前阵子欠了些债，家里实在困难，所以才想着出来打工补贴家用。

　　之前听人说醉月楼给的待遇不错，便来应聘。本来雇人的那大哥觉得她年龄太小，又是女孩子，没想雇她。但后来听说她家里的情况，有些同情，再加上她再三保证能够做好，只好同意了。只是要求她换上男装，说是为她好。

　　“那这里的人对你好吗？”灵烟问她。虽然觉得她能在这里打工很酷，但毕竟这地方比较乱，她一个女孩子多少有些不安全。

　　吴霜霜点点头，说：“雇我进来的那位大哥很照顾我，也不会给我太多活。”两人这才放心些。

　　过了一会儿，宋语芙还是忍不住感叹：“在这里不仅能多赚一点，还能看表演，也太好了吧！我们想来也只能偷偷来。”

　　看着两人充满羡慕的眼神，吴霜霜笑了笑。她开始内心其实很忐忑，她的骨子里是有些要强的，虽然没觉得靠自己的努力赚钱有什么丢脸的，但在同窗面前，还是不自觉地会担心，怕被她们看不起。

　　没想到她们不仅没看不起她，反倒是羡慕起来。她不知道灵烟和宋语芙对这地方已经向往已久，只是顺着宋语芙的话想，虽然家里困难，算是不幸，但自己在这里碰到了心善的大哥，给了她赚钱的机会。钱赚得比别处多些，虽然累一点，但也能承受。而且就算是忙的时候，台上的表演他们也能扫上几眼，也算是有些乐趣。

　　这么一想，其实自己也算是幸运的呢。

　　灵烟她们本来还想再和吴霜霜说说话，但今天人多，她有些忙，只好让她专心去工作了。吴霜霜走后，她们的眼神还是会不自觉追随着她忙碌的身影。本来她们觉得今天偷偷过来已经算是很有勇气了，没想到会遇上在这里打工的吴霜霜。

　　虽然家里有困难，但她年纪轻轻就已经会靠自己的劳动赚钱，而且还是在这么酷的地方。她太勇敢了吧！两人都对她佩服极了。

　　二楼的包厢里，严非和顾峥正说着话，这时肖北敲门进来，和两人打了声招呼，然后面色有些尴尬地说：“大哥，沈小姐和宋小姐在下面呢。”

　　顾峥一顿，顺着肖北指的方向往窗外看去，刚好灵烟正抬高身子扭头看了眼林维的位置。她皮肤白皙，被灯光一照更是显眼。打扮成俊俏小少年的模样，却不知这副样子刚好合了某些人的心思。旁边有桌的人，正时不时往她们那瞟呢。

　　顾峥眉头狠狠一皱，声音中带了些怒气：“把人带上来。”

　　“那宋小姐呢？”肖北问。毕竟是灵烟的好友，顾峥冷冷地说：“让人护送回去。”

　　严非也看了那个方向一眼，起身拍了拍顾峥的肩膀，说：“不早了，我就先回了。”很自觉地跟在肖北后出去了。

　　此时舞台上又表演起歌舞，灵烟和宋语芙正聊着更喜欢哪位歌女，就见肖北出现在二人面前。“两位小姐好。沈小姐，大哥在上面呢，让我带您过去。”灵烟面色一僵，一阵心虚。他怎么会在啊……

　　灵烟告诉宋语芙，这是顾峥身边的人。然后拉住宋语芙和肖北说：“我不能留阿芙一个人在这儿。”

　　“您放心，自有人送宋小姐回去，不会让宋小姐有事。”肖北说。

　　灵烟还是没有动，宋语芙却把灵烟往肖北的方向推了推，说：“你快去吧。顾先生的人我自是放心的，况且还有维哥在呢。”

　　既然被人发现了，她们肯定不能继续玩儿了。宋语芙可不想被什么人送回家。她们出来时只让车夫去和母亲打了声招呼，是躲着人出来的。现在被人送回去，告诉她爸妈怎么办？她准备等灵烟一走，赶紧撤。

　　灵烟被宋语芙催着，再看看林维的方向，知道顾峥定会护阿芙周全，只好跟肖北上了楼。

　　刚把人送进门，肖北就出去了。包厢里有一圈窗户，下面的景象一览无遗，但包厢里的情形又相对隐蔽。怪不得他会知道自己在呢。

　　顾峥正抱臂倚在窗边看着她，眼里似是带着些怒气，灵烟有些怕怕的，往门口退了一步。

　　看他眉头皱得更紧了，灵烟犹豫了一下，还是冲他跑过去。小脑袋顶了顶，把他环在胸前的手臂挤开，自己钻进了他的怀里，说：“你怎么在这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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