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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明亮
于悦觉得自己没做错。既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就应该早些跟他说清楚，免得浪费人家感情。当然，也是趁自己陷进去之前，早些抽身，不至于最后说不出“我们还是做朋友吧”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这几天片场的氛围难免有些怪异起来。平时总喜欢粘着于悦的闻一秋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有镜头跟着的时候，仍然跟于悦有说有笑，一旦出了镜头，就立马收起笑容，一个人呆在离于悦八丈远的地方看剧本，跟被人夺舍了似的。
知晓一些内情的萧萧问她：“你给人家弟弟说什么了？看给伤心的。”
于悦打着糊弄：“没说什么啊，可能他最近心情不好吧。”
闻一秋确实心情不太好。
明明都已经允许他叫她“悦悦”，明明对他的靠近并不排斥，明明前一天还在一起玩小游戏打打闹闹，怎么突然就让他不要那么热情。
他感觉十分挫败，大概是他真的有些逾矩吧。即便对现状再不满意，他也只能尊重于悦的一切决定，谁让……
叹了口气，闻一秋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默默玩着手机，努力控制自己的目光不要看向那个有说有笑的女孩儿。
大概是因为两个人的关系冷的太过迅速，剧组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注意到了这微妙的变化。晚上郑漠喊他去打篮球的时候，就搭上他的肩膀状似无意提起：“你跟于悦吵架啦？”
闻一秋“嘭嘭”地拍着篮球，摇头道：“没有。”
“嘶，真没有？”
“没有。”
“不信。”
“你烦不烦？”闻一秋被问的烦躁，把篮球扣在了郑漠怀里，后者难免一个踉跄。
“火气这么大，没点事儿都说不过去吧？你这个样子，兄弟想给你排忧解难都没机会啊。”郑漠抱着篮球站稳后也不恼，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他叹口气，皱着眉头给郑漠道歉：“对不住啊，刚才力气没收住。”
郑漠一副很大度的样子：“嗨呀，小事情，倒是你俩这事儿有没有我帮忙的地方？”
郑漠内心os：我要为我的cp两肋插刀，肝脑涂地！
然而闻一秋只是摇了摇头：“我俩真的没什么事。”
是谎言也是事实。某种层面来说，他和于悦确实什么都没发生。他倒是有想要靠近一点的想法，但于悦似乎不愿意，他也只能选择尊重。
后面再打球时，闻一秋尽量没有把失落表现在脸上，努力和从前一样活力满满，有说有笑。
郑漠也被他短暂骗过，以为他真的还好，也不再继续追问，专心打起了球。
其实闻一秋的乖乖听话让于悦也有一些不自在。习惯了一个月以来镜头里镜头外的打闹，身边一下子少了一个喜欢聒噪的人，难免觉得空荡荡的。
片场内，她坐在折叠椅上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不经意间就点开了闻一秋的微博主页。
他偶尔会发一些拍戏日常，大多数的照片都是于悦帮他拍的，有些拍他正在吊威亚拍动作戏，有些是等戏的时候随手拍的日常照片。
照片内容很杂，但闻一秋看向镜头的眼神都无一例外的温柔，仿佛在通过镜头看向帮他拍照的人。
于悦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连忙退出微博，转而拿起剧本看台词，目光却忍不住看向不远处的闻一秋，他正在和郑漠聊天。
“别自作多情啦于悦，可能他天生就有一对多情眼呢。”她如是为自己开脱。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一边远离他，一边留恋他。
……
三月底的时候，于悦正式签了新商务，是一家小有名气的国产彩妆公司，主打冷艳气质风，在过年期间就联系上了胡心心洽谈合作。
商务拍摄定在了下周三，为了不耽误拍摄进度，于悦跟统筹协调过后，把周三前后几天的戏都尽量排在这周拍摄完成。
加上演唱会的时间临近，每天的排练必不可少，于悦每天累的跟狗一样，回酒店后倒头就睡，早晨闹钟响了之后，又昏昏沉沉赶去化妆，短短一周，人就瘦了一圈。
闻一秋看她状态不佳，好几次想开口关心几句，但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你注意休息。”便再没有其他。
这天是一场夜戏，要拍摄和玉陈琸二人的定情之夜。
工作人员正往片场内的人工湖内投放点燃的河灯，于悦靠在水榭内的柱子上，在经过一整天的拍摄后有些昏昏欲睡，好几次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还好小助理手急眼快扶住了她，才没摔个大马趴。
闻一秋本来双手环胸远远站在一边，看到她困的摇摇欲坠，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拎着自己的小板凳坐在了她身边。
于悦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当脖子再一次失去对脑袋的支撑力时，她便往右一倒，轻轻靠在了闻一秋的肩膀上。终于得到了一个支撑点的她，很快在有些熟悉的柑橘香中睡着了，酣时还会吧唧一下嘴巴，逗得闻一秋忍不住笑出声。
小助理见此，便识趣的走远了一点，转头看到闻一秋的助理也在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二人，便默默靠了过去：“你有没有觉得他俩还挺配的？”
闻一秋助理看到来人是她，便诚实的点点头：“对啊，可惜你们家悦姐好像对我们家一秋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论谁之前经历过那样的事儿，都会对爱情失去信心吧。”小助理心疼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结还得她自己解开，只是难为你们家艺人咯，总是在悦姐那里碰一鼻子灰，如果他能坚持下去，帮悦姐走出来就好了。”
“放心吧，虽然我当一秋助理没有多久，但我听万镫哥说，他这回就是奔着悦姐来的，好像为了拿到这个角色得罪了不少人呢。”
小助理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我从来没听说过！”
他助理肯定地点点头：“公司上下都传遍了的事还能有假？”
“可他在此之前就跟悦姐见过一次面啊，总不至于就……”小助理有些不敢说出那个词，“就一见钟情吧？”
他助理耸耸肩：“我也不太了解，但事实就是这样咯。”
两位艺人助理在角落里小声嘀咕的内容没有人听到。于悦还靠在闻一秋的肩膀上睡着，他则静静的看着手机，一动不动给于悦充当人形靠枕。
小助理没忍住拿起了手机，悄悄拍下了这一幕。
于悦是被开工的动静吵醒的。她睁开眼睛后，意识从嗅觉开始恢复——鼻尖萦绕的是那股熟悉的柑橘味。逐渐反应过来这香味的主人是谁后，她才猛的从睡意中抽离，坐起身后才发现，自己一直靠在某个人的肩膀上。
她回头，闻一秋的视线从手机上离开，看着她说：“醒了？”
“我……靠在你身上睡着了？”她问道。
“看你睡的吃力，肩膀暂时借你用一下。”他回答，心里却谨记于悦所说的话，马上站起了身，与她恢复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谢谢。”于悦小声说。
工作人员已经完成了布景，人工湖内已经漂着数百盏河灯，烛光摇曳，在湖面倒影中破碎成点点星光，恍若置身梦境之中。
于悦“哇”了一声，跑到栏杆处往下看，眼睛被灯火照的亮亮的。
“好美啊！”她感叹道。
闻一秋也靠在了栏杆上，随着她的视线一起往下看。
河灯随着湖波缓慢的飘荡，把整个片场都照的亮堂堂的。
没过多久，工作人员便过来叫二人去下面湖岸边准备拍摄。于悦和闻一秋都领到了一盏河灯，等下拍摄时需要他们一起放进湖中。
不知是从哪里买来的河灯，竟然还设计了塞愿望纸条的地方。于悦来了兴致，跟工作人员要了纸笔，想写下来一个愿望然后亲自放进湖里。
她拧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其事的写下了“希望《寻玉》拍摄顺利”。
闻一秋一直注意着她会写什么愿望，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后笑了：“为什么不把这个愿望许给自己？”
于悦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塞进河灯里，一边回答他：“没差啊，《寻玉》好就是我好。”
闻一秋语塞，好像是这个道理没错。
他接过于悦手中的笔，也想写一个愿望进去。
于悦想凑过去看他写了什么，但又突然想起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变化，只好等他写完后才犹豫发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随便写写，不重要。”他一幅不愿意说的样子。
“哦……”于悦只好点点头，转而去摆弄自己手里的河灯。
拍摄正式开始，两个人一起蹲在湖岸边，一起把点燃的河灯双手送进了湖里。
“我们阆国的习俗，放河灯时可以许下一个心愿，河灯就会带着你的心愿渡过忘川，去到神明的世界。在那里，神明会阅读每一个人送达的心愿，然后不辞劳苦帮你实现。”
“那殿下许了什么心愿？”
“你又许了什么？”
“我？当然是希望往后余生，无病无灾，万事顺遂。”
“那我便许你的心愿全部实现。”
“为何要把你的心愿也给我？殿下没有想要实现的事情吗？”
“有……那便是，希望在你许愿的余生里，会有我的身影。”
闻一秋轻声说出最后一句台词，此刻的眼神本该温柔，但他却不由想起那天于悦在房车里说的话，双眸便难掩失落。
他也多么希望有机会参与于悦的人生，成为对她而言比较特殊的那个人。
如此梦幻美好的此情此景，本该和陈琸一样，来一场温柔的告白，而他却只能够在纸条上写下这样一句话：希望我的月亮，永远洁白，永远明亮。
即便不能拥抱他的月亮，但能够感受到月光，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闻一秋心想，任性一场，换来与她在戏里的一场相爱，便也不算不圆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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