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同人本了怎么办

　　青鸾慢慢停住了脚步。
　　她两个师兄在送走长老以后都直勾勾地盯着她。
　　一个深沉复杂，一个寒芒凛凛。
　　她咽了咽口水，试探问：“……我干了什么不对的事？”
　　两人齐齐摇头。
　　原殊叹气：“没事，你先跟……阿沅一起回落云崖。注意安全。我要回趟元氏。”有些事还是得查查。
　　霍灏沅：“我也要去师尊那，你先自己回去呆着，别乱跑。”
　　“……行吧。”
　　见她答应，两人才相互简单道别。
　　青鸾目送两人各自走远，才后知后觉地摸摸头发：“就是不一起走呗……至于这么吓人吗？”
　　这两人平时凑一起就有种莫名的默契氛围让她插不进去，霍灏沅也不跟她讲多了，只要练功法的时候才会多讲几句，原殊倒是挺照顾她，但也觉得她不能担事每每都含糊过去了。
　　不知道他们俩又要干什么。
　　她摇摇头把两位师兄的叮嘱抛在脑后，打算去趟如意搂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任务来做一做。
　　·
　　勾晁是从小小外门弟子一点点爬上老牌内门弟子的位置的。
　　当年他也骄傲过自己的天资，可从进入内门起，他那点自尊心就被践踏得成泥泞。他一开始也入过贯天山的外围，贯天山连内围弟子都是丢一把普通的剑和剑诀，分几亩地自己种，更别说外围。他第二个月就靠着一位同样从外门进来的内门弟子，去当明心阁的附庸。
　　就这样，他辗转了几年，从练气终于到了筑基期，也从一个岌岌无名的狗腿子，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狗腿子。
　　元殊有他十辈子都羡慕不来的一切。
　　元氏家主的独子，千年一遇的天灵根，数不清的法宝和灵决供他学习，连那些老资历好脾气的仙长授课，他也只是很快的学完再嫌弃换掉。元筝长老也非常惯着他。
　　这样的环境下，元殊就是个被宠坏的天之骄子，脾气很差。
　　但勾晁却极尽本事地让小少主愿意带着他这狗腿子。
　　小少主也会缺少玩伴，也会需要别人的关心认可。这就是他的机会。他不遗余力地讨好，真心实意地夸赞，不经意的示弱，成功打入小少主的固定跟班里。元筝看出他的那些小伎俩，不过她也不在乎，就当勾晁是条陪元殊玩闹的狗罢了。
　　勾晁靠着元殊总算过得滋润起来。
　　某天夜里他还在修炼，一股黑雾却从他淘来的便宜法宝上冒出来，扼住他的喉咙，渐渐形成了一个人影。
　　他惧怕得不断摇头，想起了人们口口相传的可怕魔族。
　　“呵……小小仙族弟子……今夕……何年？”
　　勾晁连声回应。
　　那声音苍老而扭曲，过了一会儿，便尽数钻进他的身体里。
　　从此，勾晁就成了一个新的狗腿子，不，是棋子。
　　他借助自己的身份，传染了一个又一个的弟子，看他们被黑雾笼罩，变得和自己一样。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背叛仙族。但那又有什么所谓的？反正以他的资质，能修到金丹都是烧高香。黑雾倒是给了他新的修炼方式，不过他没修，倒是劝了其他棋子暗中修炼。他想要更稳妥一些。
　　他们给黑雾传递情报，替黑雾办一些残害同门，杀人夺宝的事。往往他们熟练地制造意外，让天赋不错的弟子夭折在家族管辖不到的地方，然后伪造成是其他势力所为。
　　天才嘛，活该的。
　　听到元殊的名字时他一点也不意外，反倒是觉得，终于来了。
　　他拒绝了其他棋子的抢功，选择亲自送元殊上路。
　　梵天秘境里，他抢走元殊的传送门，嘲笑他：“你不会以为真的有人会喜欢你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天才吧？你早该死了！”
　　后来的事情开始出现变化。他在水牢里，等着替换掉的元殊救他出来。但是元殊却醒了，重新活了过来。
　　有一只恶鬼附身在了元殊的身上。
　　他勾晁可是个真小人，先是碰到魔族，接着撞上鬼族。这些早几百年被镇压的东西都被他一个人撞了个大满贯。
　　恶鬼折磨了他一顿，选择给他烙上灵魂契约，又放他走了。
　　他不敢再联系其他的棋子，专心又当了恶鬼的棋子，在诸事府谋了个小差事。黑雾也不再有反应，像是放弃他了。
　　可是他知道，那些棋子还在扩大，他们织成暗网，悄无声息地潜藏在水底，等到一天暗网捞起，被捕获的鱼就会迎来死亡。那些棋子察觉到了他的问题，远远地观察他，不会靠近。
　　勾晁不能背叛恶鬼，同样也不能背叛魔族。他夹在石缝间，是根迎风乱摆的杂草。
　　一年多了，恶鬼再次召唤了他。和颜悦色地询问了一些事后，话语一转：“你能帮我联系上炼狱秘境的鬼，还是魔族？”
　　勾晁点头，在灵魂契约的驱使下，他老老实实的点头：“若是您能够允许，小人马上为您联系。”
　　“你知道你联系的那个魔族，叫什么名字吗？”
　　“这……小人不知道。”那个黑雾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名字。
　　恶鬼弯腰写字，写完了收在信封里抛给他，笑得意味深长：“那你替我转交个拜帖吧。等我百年内结婴，就去炼狱秘境里亲自拜访一趟。”
　　百年内结婴！
　　也就元殊的天灵根能说出这种话！偏偏了解他天资的人还真的不能反驳！
　　勾晁心中忐忑，头垂得更低了。
　　无论如何，这个恶鬼绝不能得罪。
　　他回去以后试图联系黑雾，黑雾没有动静，联系那些棋子，他们同样避之不及。一连尝试了半个月，才开始回应。
　　勾晁终于把拜帖递过去。
　　·
　　晚上原殊回来先是给竹楼里填了些小家当，又采了些落云崖的菌菇，就着奖励的七品天灵芝一道煲了汤。
　　天灵芝是一味常见的修真灵药，也是常用保健品，能人工培育和加工。低阶的弟子和外门弟子都能采集到一些，只是都是品阶较低的。紫霄斋的天灵芝都是收藏级的天然药材，天灵芝也常作奖励发放。
　　等汤熬好了，霍灏沅踩点回来，便闻一股鲜香浓郁。
　　霍灏沅凑过来：“天灵芝？”
　　“嗯，我去了趟紫霄斋领奖，便回来干脆把它煲汤用掉。”原殊拿过一个木碗，舀了满满一碗，“试试。”
　　霍灏沅接过，也拿过一株天灵芝递给他。
　　原殊笑了：“你也去了趟紫霄斋？可惜没碰上。”他将灵芝切了下锅里继续熬。
　　所有的药材奖励都是去紫霄斋领取的，紫霄斋里也汇聚了大陆最全面的医药知识和资源。温玉宇看上去修为和时花姬差不多，但他真算不上修炼天才，纯粹是靠着紫霄斋的丹药磕出来的。
　　“很好喝。”霍灏沅喝完一碗，给出评价。
　　“嗯，就当给你的生日礼物了。”
　　霍灏沅：“什么？”
　　原殊动作麻利地起锅，把汤倒进陶罐里，道：“今天是你生辰啊，十四岁的生辰！这个汤就当我送你的礼物了。”
　　霍灏沅沉思。
　　原殊停下来：“我记错了？今天是十月初六吧？”
　　霍灏沅幽幽道：“你没记错，只是我忘了。”
　　“嗯？怎么连自己生辰都忘了，去年我在水牢里修炼，一不小心就错过了。正好今年可以补上。”
　　原殊将陶罐端到前坪备好的矮桌上，盛了两碗汤，又端了一大碗米饭出来。米都是灵米，加上两只七品天灵芝的浓汤，里面还放了些妖兽肉，完全够他们俩对付一顿了。
　　霍灏沅便坐了下来，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动筷子。
　　“之前也没人给我过，反正不过也无所谓，渐渐就忘了。”他解释道，“倒是在凡间的时候，会看到家里富裕的小孩会有宴席，穷点的孩子能吃上饭就过得很好了。”
　　“看来你在凡间生活的两年见的挺多，这里的人间是怎么样的？他们穿着打扮还在哪个阶段？”原殊来了点兴趣。
　　霍灏沅细嚼慢咽地用餐，一边给他讲：
　　“人间很苦。到处都是战乱和暴动，有个地方安安静静种田或者谋生就不错了。大部分人都喜欢去道观，因为仙宗的人设立的道观又干净又结实，暴徒和官匪都会对道观避让。道观，有些也是仙宗里的人想要收外门弟子才暂时安置的。有些大国家会年年祭祀，上供，仙宗的外门也会去那边收一些资质不错的孩子作弟子。家国里也有固定的税收和子民，王室会主持大臣治理国家整顿工事。小国家则民不聊生，河里都是女婴或者男孩夭折的碎尸，成人会饿得腰背佝偻，国主的宫殿里却夜夜笙歌，常有舞女被折磨致死。”
　　“听上去不太好。”原殊道。岂止是不太好，简直是太残酷了。
　　“是。繁荣昌盛的国家，越是祭祀得更丰厚，会用牛羊等动物来代替人祭。”
　　“人祭？”
　　“嗯。穷一些的国家，包括一些村庄，都是会用活人祭祀的。对他们而言，牛和羊，甚至一袋米，都是比人贵的东西。”
　　“那人间就没有好的地方了吗？”
　　霍灏沅捧着木碗，袅袅的热气从碗中蒸腾而上，他轻声道：“还是有的。人本来就复杂多变，有时候很好，好得让你觉得饿肚子也是幸福的，只要往后有一天会好起来，付出什么都是应该的。”
　　“……”原殊叹了一声，“你在凡间受苦了。”
　　“唔，其实还好。”霍灏沅道，“除了经常挨饿以外倒是没什么，还看到了很多东西。”
　　原殊一想这小孩鬼精鬼精的，凡间的人的确不能威胁到他什么，稍稍收了点心，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生辰快乐，岁岁平安。”
　　霍灏沅微笑：“嗯。”
　　“我们那过生日，都是要许愿的。”
　　“你要许吗？”
　　“不是我许，是过生辰的人许。”
　　霍灏沅：“那……以后生辰改到九月二十三。”
　　“嗯？”
　　云海之上，明月渐隐，银河璀璨。不时有微凉的云从他们身旁飘过，风也依旧强烈。
　　霍灏沅却看着他：“碧血丹重塑身体，你被抓走的日子。”
　　“你是想说，这是你的重生之日。”原殊明白了。
　　似乎有什么暖流，从霍灏沅温和的目光里，顺着视线，传进了原殊的眼，原殊的心。
　　好似无论他付出的有多少，霍灏沅还给他的意义就有多重。
　　原殊的脸颊一下子烫起来，他掩饰性咳了一下，拉过他的手，塞了个锦囊：“那就愿你平安喜乐，岁岁安康。”
　　霍灏沅收回衣袖里。
　　两人收拾干净重新坐下来，原殊便开始谈正事：“我现在离筑基期大圆满还有些距离，阿娘让我尽快到金丹期接受元氏传承。”
　　“因为碧血丹？”
　　“算是吧，不过碧血丹本就是提升血脉的丹药，对我接受传承影响不大。”原殊轻描淡写道，“阿娘原本是打算让我结婴稳固之后接受传承，现在分三次逐步提升血脉接受传承，反而更加稳固扎实一点。”
　　“这样。”
　　“还有，我查到一点可疑的事。”原殊斟酌了一会儿，道，“跟我之前一次死亡有关。”
　　几分钟前他还想着跟霍灏沅简单说明一下就完了，按照他的性子，估计也会由着自己调查。
　　只是，那莫名的心暖，忽然间让他选择合盘托出所有想法。
　　不过也对，面前的人不再是被动修仙的孩子，而是将要成神的少年。
　　他将勾晁的事情尽数说明，接着大致推论。
　　首先，确实有一股暗势力在仙宗内部搞事，来源十有八九是炼狱秘境里的魔族，由那些低阶弟子为他们打探消息掌控全局；
　　其次，他们的做的包括但不限于腐蚀仙宗弟子，残害内门的天才，挑拨内门势力之间的关系，最终目标就是打开炼狱秘境；
　　最后，能解决掉这个暗网，原殊打算等他元婴之后亲自去一趟炼狱秘境。
　　“不行。”
　　霍灏沅否决了他最后的做法。
　　原殊：“这是我想到，最好的方法。”
　　“太冒险了，你根本不知道炼狱秘境里有多危险。”霍灏沅皱眉。
　　原殊依旧淡定，道：“越是危险，便越是有价值。还有，炼狱秘境里有黄泉路、鬼门关、忘川河、阎王殿还有一座九十九层的魔塔，在里面会遇到的情况我也做过推算，只要做好准备，以我元婴期又获得元氏传承的实力，五成把握能拿下。”
　　霍灏沅盯了他一会儿。知道对方的性格就是这样，越是困难越是危险他越来劲。他指头不自觉地在桌面上敲击，道：“我和你一起。”
　　原殊语塞。
　　他口气也软和下来：“你没必要去，我们俩总得有一个人在外面照应着，白白一起送死才划不来。”
　　“原殊，这本来就是我的事，不是么？”
　　原殊一怔：……啊，他露出这么多马脚了吗？
　　霍灏沅接着道：“你一直都在替我做事为我打算，能让你以身犯险的，那就肯定与我有关。既然这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那就不存在有没有必要。”
　　原殊沉默，还想争辩几句，霍灏沅一锤锤死：“何况你一个人去，那就是你死里面我死外面的区别，你都搞不定的对手，我一个人在外面也是应付不了的。”
　　原殊：“……”这毫无志气的话果然不愧是你。
　　“那好吧……嗯，百年结婴之后，你我同去。”
　　霍灏沅这才舒展了眉眼，道：“我还有个办法。”
　　“什么？”
　　霍灏沅眼神亮晶晶的：“用我做诱饵，查出所有暗棋。”
　　·
　　一封毫无灵力波动的请帖，飘到了老者枯瘦的手掌中。
　　他翻看了几遍，慢慢哼着小调拆开，浑浊的眼细细地读了信，开始桀桀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
　　——异世恶鬼谢过魔族祭司常青老祖赠躯，待百年后结婴即来亲身拜访，当面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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