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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范闲从书房里出来,迎面遇到范若若。
“哥!刚才滕大哥背着包还拖着他的行李箱要出门,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让范思辙帮忙拖住了他,你快去看看!”
范闲懵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谢谢若若!”
他一身单衣踩着着拖鞋就朝门口跑去。
滕梓荆已经出了门到别墅的院门口了。
“哥你快来!”门口的范思辙见范闲出来赶紧喊他。
“滕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要……”
“你早就知道当年的事,你就是那个女生?!”
“那是监察院八处搞得鬼,把我故意说成了女生,我也不知道的啊!”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范闲心里一痛。
“一开始我确实想告诉你,我们相处这么久可是我一直没找到机会,每一次的气氛都会突然被破坏……”
“没找到机会?范闲你莫不是在骗我!”
下雪了,院子里只有范闲和滕梓荆在天空下站着。
“我没有骗你,实在是有苦衷,我以为这件事不会成为你我之间的芥蒂了!”
“什么都是你以为,范闲,我还觉得你和那些人不一样,原来你也是个自私的人!”
“可我确实想与你交朋友!”
范闲知道双方已经不冷静了,可谁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别提这个!范闲,你到我身边究竟有什么企图?你是存心侮辱我看我笑话的吗?”
滕梓荆是真生气了,两眼通红,话语里九分愤怒,还有一分不可置信。
“我对天发誓我从未有想看你笑话这样的想法!”
范闲猜书房里一番争执滕梓荆只听到了前面一小段,后面并不知道才他会这样问。
滕梓荆冷冷地看着范闲,仅仅一眼,范闲觉得自己如坠冰层之下,比正在落雪的世界更要寒冷。
范闲慌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想让你误会,这件事因我而起,因为我才引出所有的事,让你成为最大的受害者,有错在先的人是我,我应该……”
“别说了,不用说了。”滕梓荆转头迈出院门,范闲试图抓住他的衣服却扑了个空。
他穿着单衣,脚下还是拖鞋,他对着滕梓荆的背影喊:
“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我没有什么能解释的了,我只有这一颗真心掏出来让你看看,滕………咳”
范闲心脏痛得厉害,呼吸间带着肺腑也抽得痛,他剧烈咳嗽起来,几点血花开在满地白雪之上。
红得刺眼。
“哥!”范若若拿着一件羽绒大衣推门跑出来披在他肩上,看到他嘴角的血线惊了。
“哥你怎么吐血了!”
范闲看着因为这句话突然停住脚步的滕梓荆,还想说什么,滕梓荆却只是停顿一下没有回头,他走入一片白雪之中。
范闲疼得受不住了,低头又是一口血,这次是直接喷出来的。
“范思辙!范思辙你快出来!!”
范思辙噔噔噔跑出来,一把扶住范闲摇摇晃晃的身体。
“范闲你怎么了?”
“没………咳咳,没事。”
范闲看了看白雪皑皑中再见不到滕梓荆的身影,眼底几分情愫翻涌,他抹去嘴角的血。
“我们……回吧。”
“姐!哥我来扶,你去开门!”范思辙将范闲搭在肩上,半抱着的姿势生怕他倒下去,范若若连忙去开门。
书房窗边,看完全程的范建坐回到书桌边,看不出一丝表情。
范闲病了,身病心病一起来的。
邮过来的药丸吃了只是睡了一天,并没能好好缓解他,范闲脸色惨白,身子弱到不能受风,偏偏刚下雪,年前几天特别冷。
房间里另一个人的气息仿佛还在,睁眼之后依然空空荡荡。
他给王启年打了电话,问滕梓荆有没有跟他们联系,得到了否的答案。他又去问言冰云,也没有结果。
滕梓荆……他是回家了吧。
范闲骂自己无能。
腊月二十七,保姆阿姨要回老家了,范闲不能出去吹风,只让范若若带了礼物给阿姨。当天晚上,费介来了。
彼时范闲在自己的房间里缩着,这些天都是趁着他不在屋,才能打开窗户通风换气,房间清新了再让他回来。范闲感觉自己又回归病弱公子的生活方式了。
范建这些天似乎躲着他,也可能年前他这个户部长官实在忙,早出晚归见不到人影。这次费介来了,得空的范建陪着柳如玉也跟着进来,范闲看着朝屋里探头探脑的范若若和范思辙就是头一疼。
“师父,爸,姨娘,你们坐吧。”
“小兔崽子你怎么搞的身体这么差!”费介给他把脉,一张嘴劈头盖脸地骂下来,范闲知道师父心疼了,笑着接下来。
“师父,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嘛。”
“好……好个、”“师父别骂人!”
范闲连忙制止了他。
费介瞪了他一眼,又看着一边坐着不说话的范建。
“你说说你怎么养孩子的?来了京都,半年七个月这是第五次了!跟着老夫人一年才病四次,你怎么当的父亲?”
范建大概自知理亏,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柳如玉在他另一边坐着,伸手摸摸他的头发。
“师父,谁也不怪,怪我自己。”范闲看着屋里三个长辈,“挺失败的,把爸爸气到了,把好……朋友气走了,太失败了。”
“也不是好朋友,”范闲喃喃自语,“应该说是暗恋对象。”
“你啊你,要我说你什么才好,你明知道他……”费介应该刚才听到范建说了什么,这个时候竟然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我决定的事不会后悔。”
“罢了,我跟你爸去给你熬药。”
只剩下柳如玉陪着范闲。
“闲儿,你的事你爸跟我说了点。”柳如玉还是个母亲:“做父母的就怕儿女不幸福,你说他好,可是事情真相摆出来时他还不是走了,我们都希望你可以长长久久一辈子。”
“我认定他了,不会后悔。”
“这件事只有三个人知道,你师父,你爸和我,我们都不会对除了我们三个之外的人说,你放心。”
范闲笑着看她:“谢谢姨娘。”
柳如玉看着他的脸,摇了摇头。
“好好一个俊俏人儿,怎么就病了呢。”
范建端着一碗药进来,“如玉,费介在处理药渣,快去看看别让他把厨房炸了。”
柳如玉会意,把位置让出来离开了。
范闲慢慢坐起来,接过药碗。
“谢谢爸。”
“应该说,爸爸对不起你。”
范闲正在喝药,闻言一抬头,“爸?”
“你还能叫我爸,我真的很开心,你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了,去做你自已想做的事,我和你姨娘……做你的后盾。”
“真的谢谢爸。”
范闲笑了起来。
“还有,我没怨过你。”
他在心里说,叶轻眉这一世终究不想欠这三个人的风流债了。
范建拍了拍他的肩,“保密的事你不用担心,陈萍萍和庆先生那边谁也不会知道,我去看看家里厨房炸了没。”
他掏出一块糖放在范闲枕头边,“药太苦,记得吃糖。”
除夕,腊月二十九。
天气转暖,范闲身体也有了起色。
他总想干点什么事,好让自己分分心神,范闲已经不止一次睡到半夜突然惊醒,又看到身边没人又怅然若失地躺回去。
范闲觉得自己要疯魔了,可是又不敢跟人联系,怕烦到人直接删除了好友,联系人列表里的火苗消失了,空间朋友圈刷了一遍又一遍,总也没有那个人的消息。
就是吵个架,至于吗?
不,我很在意他怎么想。
吃完年夜饭,电视机里放着直播联欢晚会,窗外是炸上天的烟花,范思辙提议推牌九,自从他升了高三以后,家里地位也跟着上升,加之这半年他确实很努力,范建准了。
“爸,姨娘,若若,思辙,新年快乐。”
“闲儿新年快乐。”“哥哥新年快乐!”
“我上楼去不下来了,你们好好玩,明年见。”
“明年见!”
范闲推开门,慢慢滑坐在地上,握着手机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半晌,他才平复完心情,反锁了门,坐在床上拿出手机后壳的玻璃板。
“老娘?叶轻眉?在吗?”
“啊,收到信号了!小闲新年快乐!”
“老娘,五竹叔,新年快乐。”
对面是一片白茫茫,和范闲所看到的窗外景象一模一样。
“你们在哪啊?”
“还在南极,不过现在在极点的基地,现在是白天。”
叶轻眉还是那身黑色工装和冲锋衣,只是胸前别了一个福字的胸章,她正拉着五竹的手,而五竹正在和一只企鹅面对面。
“每次见你们都带一只企鹅,它们是被你们拐走了吗??”
“人类是不能干涉大自然的懂吗,基地附近是企鹅的流动栖息地,南极现在是盛夏,能在极地地区溜达的企鹅不多见的。”
“不能干涉大自然你们还跟它玩,对了,吃饺子了吗?”
“刚才吃的年夜饭,我拉着小竹竹出来溜达玩,他们说过年没有雪是不圆满的,于是我们从罗斯海到极地过年了。”
叶轻眉意识到了什么:“你……你病了吗?说话有气无力的?”
“是,主要是心病。”范闲苦笑。
“发生什么了?”
范闲忍了忍,他一只手捂着脸,但是在最亲的人面前到底还是落泪了。
“我和他吵架了,不晓得到没到闹掰的地步,总之、很不好……”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叶轻眉看着范闲的样子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字一顿地问。
范闲慢慢讲了,委屈悲伤难过一股脑爆发出来:“我真的担心我们就这么结束了,我还什么都没说……明明很努力地做到朋友的阶段,有因必有果,我知道这是当初那件事的报应,可我已经种下了好的因,为什么没有好果啊……”
“范闲,范闲你听我说,”叶轻眉急得想冲进屏幕另一边来安慰他,“范闲,好的因已经种下,就一定会有好果,交给时间,他只是在意你为什么没有好好跟他说明白那件事,明白吗,以这种方式确实太残忍了一些,如果这道关卡过去,后面一定会遂你的愿的。”
“可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范闲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收回泪水。
“最难的是交流,你想想应该怎么做?”
窗外,新年的钟声响起来了,楼下传来范思辙的欢呼声。
范闲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一边的手机打开联系群打字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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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了他回了!!他回了!”范闲欣喜若狂了一阵突然想到什么又颓了下去,“这是群里的信息,不是单发给我的。”
“所以先动心的人就是输家对吧。”
“上上辈子初遇的时候谁先动心还不一定呢!范闲,自信一点,你必不可能会输!”
叶轻眉吼得声音大了一点,把五竹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小姐,范闲出了什么危险吗?”
“是啊,”叶轻眉惆怅,“不自信危机,恋爱中的人会自卑,顾虑太多,做事也畏首畏尾,太不像我的风格了,也不像他自己。”
五竹沉默了一阵,突然对着屏幕里的范闲说道:“范闲,加油。”
“噗哈哈哈哈哈哈小竹竹的硬核鼓励范闲你听到了吗?”叶轻眉笑得前仰后合,她动作太大把五竹似乎吓了一跳。
范闲带着泪笑起来,“我收到了,谢谢五竹叔。”
“记得多交流!”叶轻眉又嘱咐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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