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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舍
原三百一十三年八月初,南安国突然出兵四十万,围攻东离国,占领了东离国边境的几个小镇。东离国的皇帝东方慕,马上下令白暮颜带精兵三十万,赶往边境与守军集合共抗敌军。可由于白暮颜重伤未愈,元帅暂时由副将梁展军担任。
东离国和南安国开战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不久前被逼成为东离属国的西洛国,背信弃义,竟然出兵帮助南安国。也许北领国想让其它三国斗个你死我活,从中得利,又或者北领国真的不愿引起战乱。对这场大战,中原四国,此时也只有北领国保持沉默。
在白暮颜带兵赶往边境之际,在北领国内的莫柳,也刚好从珍珠口中得知这消息。中原平静多年,上次白暮颜占领西洛国几大城池,打破这份平静之后,中原的局势也变得不稳定起来。这次南安国会冒险出兵,大概就是怕东离国独大,会危及南安国吧。
听说中原马上就要发生一场战争,北羽鸿的脸色瞬间阴沉起来,坐在那里不出声。而莫柳听到后,心里突然就担心起来。西洛国已经是东离的属国了,这次居然帮南安国,可说是相当冒险。一旦南安国战败,或者和东离国议和,西洛国便会成为东离国报复的对象。
按现在东离国的实力,除非三国联手,不然是不可能战胜东离的。南安国这次出兵,大概也只是想扩展版图,不会和东离国拼命的。那么他们中途退兵的可能性就极高。到时西洛国没了南安国的支持,只会落得亡国的结局。为什么,为什么父王会做出这么冒险的决择。不行,他要回西洛国,说服父王收兵。
“莫柳,你回去吧。”北羽鸿看着莫柳的表情,不禁叹着气说“我可以马上送你回去。”说着他从怀内拿出几张符咒,交到莫柳的手上。这几张符用血写成,但不是什么奇怪的图形,上面只是分别各写了一个字。莫柳不解地看着这些字,一时也不敢收下。
这几张符咒上,分别用血写着“隐”、“现”、和“飞”这三个字。见莫柳不敢收下,北羽鸿指着写着“隐”字的符咒,笑着向莫柳解释“这是隐身咒,只要你用心念出这隐字,一个时辰内别人便看不见你。如果中途你要现身,念出这现身咒便行。”
除了这两张符咒外,另一个写着“飞”字的符咒,更能根据使用者的愿望飞到某个地方。所以听到这段话后,莫柳不禁惊讶得合不上嘴。这简单的一个字,竟然藏着这么强的法力,那这北羽鸿自身的法力就更深不可测了。而一旁的珍珠不知为何现出一点悲伤的神色,眼睛定定地看着那几张符咒。
珍珠咬着唇,将那几张符咒塞到莫柳手上。他转过脸不让莫柳看到他的表情,轻声说“你回去吧,这些东西不能乱用,这是很珍贵的,也会损伤阳气。”其实就算他不说,莫柳也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他很感激地向两人道谢,然后便拿起符咒,闭着眼说“西洛皇宫,飞。”
等莫柳消失不见后,珍珠再也忍不住了,用力扑到北羽鸿的怀中哭着说“那会减寿的,你为什么还要弄出来。”北羽鸿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叹息着亲了下他的脸。“为了你,这点寿命算什么。”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到珍珠的身后。
脸上正经的表情瞬间消失,他一脸坏笑地扑倒珍珠说“不过,你可要补偿我哦。”摸了几下后,他好像突然想起来般,拍着珍珠的屁股说“对了,生孩子的事你别想了。我不在意,你也不用在意。”珍珠虽然还想说什么,却马上被他封着了唇。
这边两人打情骂俏,另一头的莫柳却已来到西洛国的皇宫之中。刚才念动咒语时,他自然便想起自己的房间,所以他睁开眼睛时,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这里的一切还保持着原样,只是铺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泪水在眼内转动,经过一个多月再次回到这里,莫柳心情不免一阵激动。
坐在床上,摸着淡黄色的垂帐,泪水不禁滴在被上。床还是和记忆中一般舒服,但坐在上面,却好像少了了些什么。不过是离开了一个月,这里便变得陌生起来。习惯了军营中清苦的生活,再次回到这华丽的房间,莫明地有了些厌恶。
在这里坐了一会后,莫柳便准备去找父王。可是他才刚离开房间,便看到远处有守卫向这边走来。他离开西洛国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时也不好解释。见那些守卫越走越近,不知如何是好的莫柳一咬牙,拿出隐身咒念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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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洛国的皇宫内,一队禁卫军从莫柳的房间门外走过,然后继续向前走去。站在一旁的莫柳,见众人真的没有发现他,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因事态紧急,他也没空观赏这里的风景了,飞快向着议事房走去。转了几个弯后,莫柳来到议事房的门外,父王的声音正好从房间内传出来。
走入房内,只见几个大臣恭敬地站在两旁,穿着金黄色衣袍的父王就坐在自己身前。莫柳的眼内再次渗出泪水,他正想跑上前,这时他父王却一拍桌面,大吼着“什么!联系不到十王子?”父王那微怒的声音,让刚打算现身的莫柳停了下来,有点不解地看着坐在上位的父王。
为什么父王要找我?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后,莫柳心中便升起一股不安。于是他收回现身咒,站在一旁,看父王接下来会说什么。站在房间内的大臣,被老国王这么一吼,谁也不敢说话,几乎所有人都低下了头。这位西洛国的国君名叫莫灵星,已经六十岁了,却还是红光满脸非常健康。
他扫了众人一眼,冷哼了一声,那不怒而威的神色让人心惊。在众位大臣中,一个年纪和皇帝相当的老人,慢慢走了出来,恭敬地说“皇上息怒。虽然不能利用十王子对付白暮颜,但我们还能用他失踪的事来做文章。”莫柳认得,这人正是当朝相国李成渊。
“哦?李卿家真有良策?你要知道,这次我们出兵帮助南安国,已经非常冒险,如果不能除去白暮颜,一切的努力也白费了。”老皇上对这位旧臣很客气,语气也比较平和。除去白暮颜?!听自己父王说出这话后,莫柳只觉得脑内一声巨响,接下来这位老相国说了些什么,再也听不清楚了。
在南安国出兵攻打东离国的时候,在这战争一触即发之际,父王没有想到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国民,却只想着报仇。除去白暮颜,原来父王不惜冒险出兵,不过是为了这种理由。虽然白暮颜是东离军中的灵魂人物,但没了他,东离国一样能将西洛国吞并,父王为何没想到这道理呢。
不过这些还不算震惊,接下来父王和众大臣的对话,才真正让莫柳心碎。也是从这一刻起,莫柳才明白父王为何答应送自己到东离国当人质。白暮颜喜好男色天下尽知,父王见他主动提出要自己,便认为白暮颜对自己情有独钟。父王将自己送过去,就是为了骗取白暮颜的信任,有朝一日能将他杀死。
难怪父王要自己去迷惑白暮颜,难怪父王送走自己时没有一点的悲伤,难怪自己到东离国后没有收到父王的一封信。原来,自己在父王心中,不过是一件工具,一件牵制白暮颜的工具。“噼啪”的一声,莫柳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眼内的泪水不断地向下流。
看着这个生他养他的父王,看着这个心中最尊敬的人,莫柳突然有种害怕的感觉。他全身不停地颤抖着,冷汗和泪水同时流下,滴落在地上。心,好像碎成了无数片,什么也听不见,看不清了。他曾恨白暮颜侵略他的国家,但自己的父王却连他也不如。
虽然白暮颜伤害过自己,折磨过自己,但他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而他敬爱的父王,这个看来威严而慈祥的父王,心中根本没有自己。父王要对付白暮颜,如果是从前,他会什么也不问,帮助父王杀死白暮颜。可是到了这一刻,莫柳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帮他。
虽然东离国先侵略西洛国在先,但现在西洛国始终是东离国的附属国,西洛国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只会让天下人不耻。白暮颜又曾为救自己受伤,如果自己反过来害他,就是不义。但父王对自己始终有养育之恩,自己不帮他就是不孝。无论他如何选择,也难逃骂名。
这下莫柳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坐在地上沉思。而房间内的众人因看不到莫柳,也不在意,继续讨论着如何对付白暮颜。震惊过后,就算莫柳不愿意听,还是清楚听到众人的提议。他们的的办法很简单,就是用自己的安危,让白暮颜分心,从而对他下毒手。
一直坐在地上的莫柳,听到他们这些对话之后,心如死灰地离开了房间。虽然现在还弄不清自己对白暮颜的态度,但他不能让白暮颜死。他站在门外望了父王最后一眼,然后决绝地转身离开。就算不孝也好,他也要将这事通知白暮颜,保住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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