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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小区11号楼不临街，离社区内的游乐设施也比较远。
因此到了晚上，周围十分安静。
被高楼遮蔽的天空泛着隐隐的落寞，模糊不清的树影被风吹的飒飒作响，楼间微弱的灯火好似受了惊，变得更加扑朔不定。
下午家政公司就已经派人效率地把房子整理出来了。于是贺余风大摇大摆地搬了进去。
他并没有整理行李，从公司搬来的大大小小的设备还乱七八糟地摆在地上。
他也没来得及吃晚饭，甚至冰箱里一片空空荡荡，连个食材的影子都看不见。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时间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磨过去了。
黑夜里，指尖的烟头忽明忽暗，他靠在椅子上吐了口烟，轻柔的烟雾缱绻地在指尖打了个卷，转眼消失在空气里。
从他这个视角望去，许镜垣家的阳台一览无余。
那人屋里没人，一片黑不拉几的。只有台子上那些盆盆罐罐的“杂草”，在那孤零零的立着。
贺余风没头没脑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这人上哪儿去了？
这么晚了居然还不落屋。
他正想着，旁边阳台传来“咔擦”一声清脆的开锁声。接着一只圆不溜秋的机械狗从屋内摇头晃脑地走了出来。这是之前他去许镜垣家时买的那只。
这狗怎么被许镜垣养的这么胖？
真难看，一点狼狗的气势都没有。
大胖狗遥控着晾衣架上的自动收纳装置，把阳台上晾晒的衣服全都收进了里屋。
贺余风看着它收完了衣服，它才发现对面阳台上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机械狗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贺余风，像是把他当成了什么心怀不轨的歹徒。
贺余风一看，气笑了。这吃里扒外的狗崽子，
到底是谁把它买回来的啊？这会就不认识人了。
“你主人呢？是不是跟那个姓邵的野男人出去鬼混去了？”
他隔着一段距离冲旁边阳台喊。
没想到那狗子十分高傲地抬着下巴瞥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你是谁？”
贺余风掐了烟，走到护栏边跟狗隔空相望。
一人一狗“四目相对”的画面实在有些说不清的诡异和搞笑。
哦，他想道——
或许那姓邵的还没来过许镜垣家里。
“傻狗。”
贺余风白了那狗一眼。
“我是你爸爸。”
“Your father，你懂不懂？”
“你好好把你那身膘发光发热，当好你的间谍狗，帮你爸爸我把你主人追到手，不然我就把你卖去废品站……”
小狗歪了歪脑袋，表情十分疑惑。
“谁啊大半夜的闲得教机器狗说话，有事没事儿啊！”人狗“对峙”间，不远处一个声音喊道。
贺余风被这突然穿出来的一声吓了一跳。
他正准备发火，结果抬头往上一看。楼上那兄弟正光着膀子跪在搓衣板上瞅他，表情十分怨念。
挺惨……
于是他看了那人一眼，张口说风凉话:
“兄弟，你这大半夜的不进屋睡觉，搁着这儿看我逗狗，你也够无聊的。”
“你！”
大兄弟被他嘲得眼睛都睁圆了，对方瘪了瘪嘴，反驳道:
“等会我老婆消气了就让我进屋了，嘿，我看你这还没还没把人追到手吧？哎，这长路漫漫哟……”
“……”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开始“争论”起来。
直到屋里走出来一个身材高挑的omega，揪着那大兄弟的耳朵回了屋。这场奇奇怪怪的“嘴仗”才得以终止。
贺余风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对方给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突如其来的一茬儿让他稍微放松了一点。
“喂，怎么了？”
气温稍微有点冷了，贺余风收拾了烟头朝屋子里走去，铃声一响，他顺手接了起来，是简随心的来电。
“你人在K市吗？”简随心在通讯器那头问道。
“有事儿？”
贺余风往那沙发上一坐，结果沙发上的保护膜还没拆封。
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习惯一个人呆着。
本来以为简随心又是约自己出去，他正打算开口拒绝。没想到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蹦出一句：
“你能帮我定位个人不？”
“你要定谁？”贺余风问。
关于“定位”这块儿的操作其实一直还是个灰色地带。很多相关的管控不是很严格，所以“定位技术支持”和“非法定位追踪”相互之间的界定有时候会比较模糊。
因此也有一些私人公司利用定位信息上门讨要债务，获取客户隐私，甚至有不法分子趁机进行盗窃、诈骗。
他想道——简随心这是，要报复仇家？
“还能是谁！你知道吗？南一那小子跑了！”
简随心语气还挺激动的。
“哦，好巧，许镜垣也跟一姓邵的王八羔子跑了。”贺余风意味不明地调侃道。
“我俩吵架了，我一个没注意，他提着行李就跑路了。我发消息他也不回，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简随心生气地在对面那头喋喋不休，说到一半儿突然反应过来：
“等下，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他身上带了什么可以检测信号的东西吗？”
“不是，哎算了，出来细说。”
两人在街上碰了头，简随心说带他去附近的山上兜兜风。于是沿着盘山公路一路飙上了山头。
“后悔没多开个车，不然咱俩还能来一把。”
贺余风在副驾叼着烟说。
“下次再说。”
车停在了空地上，简随心也顺手摸了跟烟出来。
“靠，你抽这么凶，不怕得肺癌啊。”
“别咒你爹。”
“知道你伤心，走，下车，哥带你喝一场。上面那酒馆开了几十年了，特有名。”
……
酒馆建在山坡上，从外形上来讲算不上多高级，就是比较原始的那种工业风。
不过酒馆人气倒是挺旺的，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周围依然是一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来晚了只能坐里面了。”老板端着酒从两人身边走过，十分熟络地招呼了一下简随心。
“你经常来？”
“还好。”
两人绕过外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和酒桌，落座到了大厅靠角落的位置。
“喝什么？”简随心点开桌面上的酒单，问了句。
“来点儿特酿？调和酒香精重，喝多了恶心。”
“加点儿白兰地？”
“行。”
简随心点完酒，又顺手点了几个酒菜。他想都不用想，面前这人十有八九没吃饭。
等待酒菜上桌的过程中，贺余风主动开口问到南一的事儿。
“单点定位受星轨和信号传播的影响，精度比较低。而且测距也分主动和被动，你要是不想让对方发现，最好不要选择普通的智能设备……”
简随心闻言，打消了用对方通讯器定位的想法。
“我上个月给他买了条宝石手链，里面有枚GMN98芯片，用那个可以？”
“可以。”
贺余风挑了挑眉，这含有定位信号的芯片也是价格昂贵，不会随随便便附赠在手链里。很难说简随心这家伙是不是故意为之。
“那个芯片是单向的，回头你把编号发给我。”
……
酒水很快就上来了。机器服务生端着形状独特的环形托盘移动过来。
酒瓶和酒标在头灯上方灯光的映衬下显得还挺精致大气。
机械手臂熟练精准地拧开盖子，香醇的液体缓缓注入两人面前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中。
简随心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其实我也不是要对他怎么样，他小子平时没少惹我生气。我就是担心他安全，那么柔弱一小孩儿，你说是吧。”
“嗯，是。”贺余风十分冷淡地回应了句。
他实在是没看出来一抬手就能把一alpha砸出鼻血的omega哪里柔弱。
不过他也没什么兴致挪揄简随心，于是又给自己开了瓶酒。
酒杯在桌面上伴着细碎的碰撞声起起落落。
大厅里此刻人来人往，着实算不上清静。
他们隔壁那桌一群男男女女在玩酒令，动静很大。那色彩艳丽的奇装异服和粗鄙狂放的言行举止，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来来来！六号和七号，舌吻三秒。”
“哦！！！！鼓掌鼓掌！”
“快点啊！来一个！愿赌服输！”
除了被点到的两个人，其余男女在旁边七嘴八舌的起哄。
公共场合玩这么低俗色.情的游戏……说实话挺有碍观瞻的。
那六号和七号一个alpha，一个omega，看起来也不像是情侣，可能只有他们自己人不觉得尴尬。
周围的不少人抱着一种“猎奇”的心态，时不时瞄上一眼，有人欲言又止，也有人十分无语。
“这里头有你认识的人？那个beta？”
简随心见贺余风老往那边看，也忍不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那边有个男性beta，梳着背头，画着浓妆，长得倒是有几分清秀，只是玩儿得实在是过于花哨。
那beta窝在沙发上，两只腿上一边儿坐了个omega，一个搂着他脖子，一个搂着他腰。言谈之间暧昧粘人，实在是油腻得很。
“他那个小身板，那么细，也不怕给自己坐折（she）咯。”简随心不屑地笑道。
“这人肯定不是你情人，让哥猜猜看啊，难道……是你情敌？”
贺余风踹了他一脚，怎么这还兴奋上了。
“不知道，有点眼熟。”贺余风回答道。
他连那人名字都记不住，哪能记得住长相。
“我去帮你试试他？”
简随心几杯烈酒下肚，这会儿正想找点娱乐活动舒筋活骨。
“不用，没那么无聊。”
桌面上白光一闪。
贺余风轻轻地晃着手中的酒杯，嘴角微抿的弧线透出一抹冷漠的气息。
事后，他越想越是奇怪。
许镜垣那种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个男朋友？
姓邵的小子他真得好好研究一下。
不管对面beta是不是那人，他都有时间，跟对方慢慢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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