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妈宝男的妈

　　陈巧正好满腔抱怨，找不到个出口。在这里碰见江思，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便讲起了小焦总干过的混账事。
　　江思没看出来，那穿得人模狗样的投资人，私底下竟然玩得这么花。
　　大楼外雨声潺潺，程野在医院里看着孩子，叫鲁海开车来接江思。只是大雨天路上堵，车速也慢，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鲁海的影子。
　　刚好两闺蜜坐在一块儿聊天。从小焦总聊到程野，又说起程慕江的病。
　　“今天我出门时乐乐还醒了一下，喝了两杯水，也没见他咳嗽。”
　　“也是可怜，这么小的小孩，就要住院了。”
　　江思叹了口气：“他还算不遭罪的。我们隔壁病房的一个小女孩，还没乐乐大呢，就两岁出头，肺炎生了半个多月了，咳嗽就是止不住，嗓子里咳痰出来都是血。”
　　“啊！”陈巧几乎能想象小姑娘的疼痛，“这家长该有多心疼啊！”
　　“是啊。”
　　从前江思不曾为人父母时，在剧本中写的那些父爱、母爱终究虚浮。如今自己成为了程慕江的母亲，朝夕承担母职，也常常在他身上感受到母子血脉的链接，愈来愈明白家长对于孩子的感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想，要是程慕江是隔壁病房的那个小女孩，她一定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求神拜菩萨，拜托各路神仙救救自家的小孩。

　　“叮”的一声，电梯响了。
　　小焦总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背提着一个公文包，从电梯里出来。
　　见到一楼大厅里的陈巧，他勾了勾唇，还以为她是专门在这里等他，打算给他道歉的。
　　大摇大摆走过去，想在她面前露一露脸，谁知她一个眼神都不给来，只是一门心思在跟江思聊天。
　　“喂，我说，”小焦总吹了声口哨，“陈制片，不打个招呼吗？”
　　陈巧翻着白眼看他：“滚。”
　　江思转身，看见自己沙发后站着这么个冠冕堂皇的渣男，哪管这是什么场合，学着陈巧的语气，也对他道：“滚。”
　　小焦总笑了：“现在的美女都是一个比一个有脾气的吗？陈制片这样，江编剧也是这样？”
　　“不要脸的臭傻逼，你再不滚，我现在就去茶水间倒茶。跟我到浣江还不够，你他妈还跟我到公司来了？”陈巧没个好气，冷眼瞪着他。
　　小焦总两手臂靠下来，斜倚在沙发上，对陈巧诚恳道：“巧巧，不管你信不信。在今天到这里之前，我真不晓得你是这部片子的制片人。”
　　“我不信。你去死。”
　　陈巧言简意赅，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江思在他靠着的这张沙发上如坐针毡，赶紧站起来，拉着陈巧往外走：“巧巧，我们去楼外楼吃片儿川吧。”
　　“巧巧，吃片儿川带上我？”
　　“你去吃屎吧。”

　　最简单的嘴臭，最极致的享受。
　　陈巧的恶气都要通过脏话来出，江思也从中感受到了身边这个非典型江南女人的个性。
　　这种情况下，也不等鲁海来了，她想着反正陈巧也有车，与其在这里再等着，不如现在就走人。
　　不过好巧不巧，正是两人要走出公司大楼之际，一个一手撑着一把伞、另一手拿着一把伞的小伙子风风火火从楼外走了进来。
　　见着江思便叫：“嫂子，对不起，路上雨太大了有点堵车，我来晚了。”
　　“没事小海，你来得正好。”江思从他手里接过伞，给陈巧介绍道：“这是鲁海，程野工地里的人。”
　　陈巧对这个看起来就文静的小伙子本没太多注意，只是听江思一说程野的工地，再看鲁海的相貌，总觉得眼熟。
　　忽而想起来件事：“你是浣江城郊那个博物馆工地的人？”
　　鲁海点点头，江思则略有诧异：“你知道程野的项目？”
　　“之前有事去找程野，路上不小心蹭了个人。”陈巧看向鲁海，“是你吧？”
　　“啊，是…是我。”鲁海不知怎么结巴了起来，两只手搅在一起，“好巧。”

　　更巧的是，认出鲁海的不仅仅是陈巧一个。
　　在大堂里等自己的司机开车过来的小焦总，也认出了前几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小伙子。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把公文包随手往沙发上一扔，大步走了过来。
　　“鲁海？”
　　“焦总？”
　　小焦总他乡遇故知，没想到在杭州能看见在浣江酒局上认识的小年轻。一大巴掌拍在鲁海的背上：“世界小成这样！你怎么在这里？”
　　鲁海支支吾吾道：“程野哥叫我来接嫂子。”
　　“嫂子…程野老婆？”小焦总眼神中充满了讶异，指了指一旁的两位女士：“是她们哪个？”
　　陈巧一脚踹过去：“你有毛病吗！你当我跟你一样爱搞婚外恋！”
　　江思脸也黑了：“焦总，你认识我丈夫？”
　　不用鲁海回答，答案已经明了。
　　小焦总也管不了腿上被踢了一脚的酸痛，看向江思，挑眉道：“水嫩嫩的女大学生？”
　　这是上次吃饭，众人聊起程野的老婆时，鲁鹏给的描述。
　　当时小焦总就在心里过了过这略带猥琐的称谓，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杭州见到活人。

　　江思的脸更黑了：“焦总，请你自重！”
　　“江编剧，哎不对，弟妹！”小焦总伸出右手到江思面前，“我跟你老公是至交好友啊，每次我去浣江，或者他在杭州，我们都一起吃酒的！程野就是我兄弟，你就是我弟妹。”
　　江思晾着他的手不去握，陈巧倒是伸出了手，重重打在他手背上：“拿开你的蹄子，滚出我的公司！”
　　“巧巧，我们弟妹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吧。”小焦总眨眨眼。
　　我们弟妹。既占江思便宜，又占陈巧便宜。
　　陈巧一个深呼吸，拳头逐渐捏紧。今天已经动过好几回手了，早已破坏了她曾经立下的绝不再为渣男耗费心力和体力的毒誓。毒誓既然已经违背了，不妨违背得更彻底一些。

　　湖滨大厦的一楼在建楼至今第一次经历混乱。
　　据保安和保洁们内部讨论，说是有顶层影视公司的一个制片人，在大厅里跟一个外来的投资人扭打在了一块，最后那个投资人下巴都被打脱臼了，直接送到医院去了。
　　也有一层咖啡馆的员工说，这场混乱哪里是扭打，完全就是单方面的爆揍。
　　那个每天都要喝三杯美式的美女制片人，脱下艳红的高跟鞋，对着那个年轻男人就是咣咣两下。把人摁到地上后，又拿着拳头一下下地打，像用榔头锤年糕似的。旁边一男一女两个人去拉，一点儿都拉不动。要不是那年轻男人的司机赶过来，恐怕是要出事了。
　　对于这场混乱，全楼上下的人众说纷纭，最终没有个准确答案，只能不了了之。
　　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急诊室里的小焦总，和在程慕江病房里的江思、陈巧和鲁海掌握了一手资料。

　　“小焦总？”
　　程野成为了第五个为这场巧合相遇而意外的人，“他是你们的投资方？”
　　江思点头，看了眼在病床边陪乐乐看动画片的陈巧，小声道：“不仅如此，他还是巧巧的前男友。巧巧跟他谈恋爱的时候，他隐瞒了自己已婚的情况，害得巧巧被小三了。”
　　她又看向鲁海：“小海来接我，我们就在那个大厦门口碰面。他那时候正好也在一楼的大厅里，就认出小海了。他们一说话，我才知道他是你们公司的合作伙伴。”
　　鲁海低着头站在一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程野朝他一扬下巴：“小海，不关你的事，这没什么搭界的。你要是在这里不自在，就先回酒店去好了，晚饭我会给你点。”
　　鲁海问：“程哥，真没有什么关系吗？”
　　程野一笑，安慰他：“能有什么关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就算他进了医院，也不影响我们公司和他们公司之后的合作，放心点吧。一项合作要是这么容易被搞砸，我们两个企业也发展不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鲁海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他担心，嫂子是程哥的老婆，那个陈制片又是嫂子的朋友。陈制片打了小焦总一顿，小焦总会不会迁怒到程哥，从而不跟老板他们合作了。
　　程野的话正戳到了他心坎上。程野知道这小伙子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什么话最能安慰到他。
　　把他的心思抚慰好，便让他先回去了。

　　陈巧在床上坐着，抱着乐乐看电视。专心致志的，也没分神去看病房另一边说话着的夫妻俩。
　　“我们前几天在上海科技馆见到的那个漂亮的女人，是不是就是焦总的老婆？”江思回忆着问道。
　　程野点头：“对，就是她。”
　　“我去，她也出轨来着啊！”江思倒吸一口气，“居然还真有妻子和丈夫各玩各的婚姻。他们是商业联姻吗？”
　　“嗯，应该是。”程野掏出手机，在百度上搜了搜焦氏集团公子与腾飞公司千金喜结连理的新闻，拿给江思看：“是这个焦总吧？”
　　江思看着结婚照里那穿得光鲜亮丽站在新娘旁边的那个年轻男人，悄悄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陈巧。
　　“贵圈真乱！”
　　她由衷感慨。
　　看着陈巧那出神的模样，她能够想象一个这么明艳的女子，在爱情中会有多么孤勇而灿烂。而当她发现自己热烈奔放的感情被亵渎时，又会有多少的愤怒和失望。
　　哪管小焦总和他发妻是什么样的婚姻情况，已婚就是已婚，欺骗就是欺骗。
　　陈巧不该被这样对待，她拿一颗真心对待世界，也该被世界真心对待。
　　江思想，这个公道，就算陈巧今天已经揍了小焦总一顿，她也得帮她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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