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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
晚上,许伊涵坐在窗前望月,姜晴风站在他的身后摸了摸他的头发,“在想什么?”
“方才看到黎叔的孙子们打闹,就想起我们小时候了,那时候,许府也是这样热闹的。”他转身抱住姜晴风的腰,“晴风,谢谢你,让许府还能像昔日一样生机勃勃。”
姜晴风轻抚他的头,“何必言谢?你忘了我们已经在爹娘面前拜过堂了,就是一家人了。”
许伊涵点点头,“嗯,我们,早些歇息吧。”
许家老宅,是冬暖夏凉,即使如今这样炎热的天气,到了夜里,穿堂风拂过,屋内也是清凉的,可姜晴风却觉得格外燥热。
许伊涵紧紧贴着他,还手脚并用,几乎整个人爬到了他的身上,夏季的睡衣本就轻薄,彼此都能感觉到燥热的体温。
姜晴风一手抓住他不安分的手,一手顶住他蹭上来的膝盖,皱眉道:“小涵,你要干什么?”
许伊涵咬咬嘴唇,“晴风,今天……也算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了。”
姜晴风咽咽口水,“可、可我们仍在孝期,还是不宜行房吧?”
许伊涵摇摇头,“此言差矣。守孝在心,既然心中有孝,又何必拘泥于肉身?亲人离去,我们应该将他们放在心里,而非苛待自己,这样他们的在天之灵又怎会安息呢?”
姜晴风皱眉道:“小涵,你这话听起来像是狡辩。”
许伊涵趴在姜晴风的胸前,轻轻抱住他,“经历了这一场生死,我终于明白,珍惜眼前人是多么重要。今天能做的事,就不要等到明天才做。”
姜晴风也抱住了他的背,轻轻抚慰着:“是啊,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一个会先来。”他暗自叹了口气道,“不知道现在孩子怎么样了。”
许伊涵感慨道:“也难为老刘,一个人留在上海,既要照看生意,还要照看孩子。”
姜晴风轻叹道:“他和姐姐,终究是有缘无分,也是可惜了。他留在上海也好,以免触景生情。再说孩子还不能离开医院,也需要有人照看。老刘这样,也算是为姐姐做的最后一件事。”
许伊涵将额头抵在他的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可见,要爱一个人,是一刻也不能多等的,等来等去,就等成了遗憾。”
姜晴风低下头,与他的目光相对,月光如水,伊人如梦,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失而复得,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与相爱的人相依相偎。
许伊涵忽然爬起来,从床头的小抽屉拿出一样东西,姜晴风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块红布。
许伊涵低下头握着红布,脸红道:“拜过了天地父母,这盖头也是要掀的。”
姜晴风心里惊喜,却手足无措,两人都为男子,这红盖头,应该谁盖谁掀?
他正犹豫着,许伊涵就一手搂着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另一手散出红布,盖住了二人的头顶。两人被罩在一片红色之下,唇贴着唇,鼻挨着鼻。
姜晴风喘息着道:“小涵……”
许伊涵握住他的手,两人一起扯住了红布的一脚,“我们一起掀,好不好?”
“嗯。”
握住的两只手一齐将红布掀开,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好看的脸,“此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天涯海角,矢志不渝。”
再熟悉不过的人,再熟悉不过的吻,在此时此刻,却仍然激起内心深处的悸动与波澜。因为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是拜过祖先、掀过盖头的礼成之夜。
夏日的夜,再凉爽,也难免燥热,特别是轻薄的睡衣脱去后,滚烫的身体紧靠在一起,仿佛彼此的呼吸都是灼热的。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好好温存过了。如今终于解开心结,放下心中的悲痛,何尝不是一个新的开始?
许伊涵半身伏在姜晴风的身侧,轻柔地亲着他的脸颊和耳侧,在他的耳畔轻声诱惑:“晴风,今天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
“你还记得吗?当年你第一次扑到我身上,非要跟我玩洞房花烛的游戏,如今竟成了真。”
“那时你一本正经,竟然还不愿意,如今还不是从了我?”
姜晴风笑着亲亲他的额头,“那时你也太凶,仗着自己是小少爷,恨不得要吃了我似的。”
许伊涵忽然伏到他身上,坏笑道:“如今我一样是恨不得吃了你!”
两个人紧紧抱着彼此的身体,回味了许久才舍得分开。
姜晴风在许伊涵的额头上轻吻了下,柔声问:“还痛吗?”
许伊涵红着眼睛点点头,又摇摇头,“痛,但也快乐。”
姜晴风笑笑,又在他的脸颊亲了亲,“小涵,我会疼你一辈子的。”
许伊涵笑着抿抿嘴,“我也会好好疼你的,晴风。”
月色如水,宁静的老宅又恢复了凉爽的夏夜。许伊涵握着姜晴风的手,捏着他的手指,两双手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许伊涵忽然道:“晴风,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嗯?”姜晴风低头亲了亲他的发旋,有些惊讶,“我来取?”
“嗯。姐姐说,孩子要跟我们姓许,你来取名字,好不好?”
姜晴风笑道:“你可是书香世家,辈分排行都有讲究的吧?竟然叫我一个从前流浪的孤儿来取名字?”
“那有什么关系?现在早不是大清朝了,也不需那么多条框,你想取什么都可以。”
“真的?”
姜晴风调皮道:“那就叫……许铁柱!”
许伊涵噗嗤笑出来,回手在他大腿上拧了一下,“别闹!”
姜晴风哈哈一笑,“你看吧!就说你口是心非!我取了你又不满意!”
许伊涵回过头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好好取!”
“好好好,让我想想啊。”姜晴风想了想,道:“古诗有一句:秋至人间灏气清,灏为水势浩大无边,颇有气势,更有唐代诗人崔灏以此为名,怎么样?”
许伊涵看了看他,翻身下床,在书桌旁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笔墨,便倒了一杯茶拿了回来,放在床头小桌上,蹲下用手指沾着茶水,一笔一划写下了一个“灏”字。
“许灏,好名字,以后我们的孩子就叫许灏!”
姜晴风愣了愣,“我们的孩子?”
许伊涵点点头,“对,我们的孩子。他的父母都不在了,我们是他仅有的亲人了。”说到此,他的神色又要暗淡下来。
他好不容易才暂时走出了悲伤的情绪,姜晴风不愿让他再伤感,突然抱起他,“小涵,你太坏了,这才洞房之夜,你却叫我连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是在督促我做一个好爸爸吗?”
许伊涵又呵呵笑了,“什么爸爸?孩子跟我姓许,我才是爸爸。”
姜晴风抬头望着他,竟无法反驳他的话,“那我是什么?”
许伊涵脱口道:“你当然就是妈妈了!”
“好啊你戏弄我!”姜晴风气得挠他的痒痒,惹得他连连求饶,“哈哈哈晴风好晴风,我错了,我逗你玩的。”
姜晴风这才停下来,抓着他的手腕压在脑侧,对着他的脸问:“那你说,我是谁?”
许伊涵又想了想,“你不是假称是我二哥吗?那你就做舅舅好了。”
姜晴风赞同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他忽然发现身下的人眼眶又红了,连忙松了手,“怎么了?刚才弄疼你了?”
许伊涵擦了擦眼睛,抱住了他的脖子,姜晴风明白,他又想起姐姐了。这孩子,本该有妈妈的。他知道,亲人离去的伤痕,不会这么快就抚平,但生者必须坚强起来,承担一切。
他心疼地抚着他的头,安慰着他,“小涵,我们虽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但却是他唯一的依靠,我们要好好的,将他抚养成人,让他知道,即便是父母不在身边了,依然有人爱他疼他,让他做一个快乐的孩子。”
许伊涵吸了吸鼻子,发出一个闷闷的声音,“嗯。我明白了。”
第二天,杭州城雨后初晴,天空出现了彩虹,城里的老百姓纷纷出门看彩虹。盛夏之末,终于出现了一点好兆头。
两个人经历了大悲大喜,终于恢复了元气,仿佛一切从头开始。并肩走到杭州城的大街上,这里一草一木、一花一景,都是少年时的回忆。
漫步到西湖畔的苏堤旁,坐在长椅上吹着缓缓的风,满眼都是荷叶的碧绿,虽然荷花已经快凋谢,荷香却仍然扑鼻。
姜晴风捧着一个纸包走过来,坐在许伊涵的身边,打开一看,是一包水晶糕。许伊涵惊喜地拿起一块吃起来,“水晶糕竟然还是原来那个味道,是从前那个推车的老伯卖的吗?”
姜晴风也拿起一块尝了尝,“没见那个老伯,是个中年汉子,不过既然味道是一样的,大概是他的儿子吧,祖传的手艺才能做出如此相似的味道。”
许伊涵赞同地点点头,两人正吃着,就见到两个男孩跑了过来,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都长得白白净净、清秀俊朗,一个穿着合身的小西装,一个穿着寻常的粗布衣裤,看起来是一对主仆。小主人停下来叫身后的小仆人:“你怎么走得这么慢?一会赶不上听烟雨楼诗诗姑娘的琵琶了!”
小仆人很是委屈:“少爷,老爷不许你去烟雨楼,他说那里是……是不正经的人才去的地方。”
小主人很不高兴:“你懂什么?诗诗姑娘的琵琶可是江南一绝,就连洋人也喜欢得很,怎么就不正经了?”
小仆人小声嘟囔道:“还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么……”
小主人几步跨过来站在他的面前,凶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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