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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因后果
杨柠月调出来一些粉,和南星泽的肤色做了对比:“看起来是不是更暗一些?”
“就这个吧。”
“好,等下换好衣服就把你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涂上。”
南星泽换好衣服,拿起盒子去洗手间,他对着镜子均匀地涂在脸上,脖子上和手上。
杨柠月回到自己房间,给腿上套了黑丝,穿了件掉毛的假貂皮,打开化妆镜,一笔一划仔细地上妆。
安兰市作为一个老牌旅游城市,近几年发展迅速,跻身国内新一线城市行列。
由于安兰市新兴的行业,带来了不断涌入市里的人口,交通压力增大,市政去年新建了多条地铁和公交路线。
地铁和公交延伸到安兰市周边的城镇,于是村镇的村民自建楼房越来越多越来越高,都租给了来安兰市发展的人。
东区在安兰市边沿,大片的自建房容纳了各色各样租房的人。
一对年轻的情侣从出租车上下来,身上带着浓重的酒精味儿。
男生个子很高,看侧影应该是个清爽的人,但是微微有些缩脖驼背,破坏了该有的朝气。
他脸色暗沉,鼻头厚实,喝醉了酒眯着眼睛,身上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风衣,站都站不稳。
扶着他下车的女生烫着大波浪,画着劣质的妆。
她睫毛贴的满天飞,嘴巴在阳光下红艳艳的,穿着黑丝踩着一双恨天高,怕是走路都要扭到脚脖子。
出租车司机收了钱,心里直骂晦气。
他在酒吧门口接到这一单,远远望着这女人身材不错,哪知道开车靠近一看,脸上的妆脏兮兮的,紫色眼影红色嘴唇,活像大白天撞鬼。
见出租车开远了,女生伸手扶了扶高跟鞋的带子,然后两人晃晃悠悠地走向东区这片杂乱的自建房。
正值中午,外面的人不多。
穿过满是泥泞的一条街来到了东区村的主干道,主干道也没有多宽敞,只是两边的商户不少,看着非常热闹。
一排一排的水泥房紧凑的堆在一起,前后两栋房子中间隔了不到两米,地上到处都是灰尘,偶尔有几栋房子的门前会安个监控。
醉酒的这对情侣不紧不慢地从主街慢慢向后街走去,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是急匆匆的,偶尔瞥见他们也会很快挪开眼。
路过一家米粉店,他们拐进了一条巷子,在巷口两人掏出一张照片比对了一下,确认无误就朝着巷子里面走去。
正准备午休的房东大叔听到有人在院子里喊人,他气哼哼地走出房间,看见两个要租房子的年轻人。
“大叔,我们昨天租的房子,咱们电话里说过的。”
“啊啊,”房东似乎想起了什么,进屋拿了把钥匙,往楼上一指,“303,你们上去吧,等下把钱转给我就行。”
“好,我们先上去,上去就转。”
两人来到三楼,找到拐角处的303,拿着钥匙好像怎么都对不准锁眼。
磨磨唧唧几分钟总算开了锁,两人开了门这才进去。
“都是统一这样的锁,没有监控。”
杨柠月皮肤有点过敏,脱了那件“貂皮”轻轻挠了挠脖子。
南星泽垂下眼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好办。”
“嗯,”杨柠月回头看见他鼻头上翘皮了,伸手帮他按下去,“你自己先按一下,别让人看见。”
她带上手套,把桌子上的水壶换了个地方,床头柜的抽屉打开:“那个说是天天白天睡觉,晚上出去,应该是把电子厂的工作给丢了。”
“重操旧业了吧。”南星泽隔着风衣的衣袖掀开床上的枕头,弄皱了床单。
“租下来再找机会,先回家。”杨柠月披上衣服,掏出一张酒精棉片擦了擦房门钥匙。
“大叔,不好意思哈,手机里没钱了,”杨柠月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房东,“现金行吧?”
“行,正好啊。”
“好,那我们出去吃饭了。”
两人打车到地铁口,又在地铁口拦了一辆出租车进入市里。下车后他们步行一段时间上了一辆SUV。
车驶进安兰大学家属院,慢慢开进一楼车库里,杨柠月摘了墨镜和口罩:“我先去换衣服,过敏了有点不太舒服。”
“嗯,”南星泽脱下风衣,拿在手里,“卸妆液先给我一下。”
南星泽把自己收拾好,来到厨房拿了块蛋糕先垫了垫,一边吃一边不断回想细节。
下午燕泊羽上门的时候南星泽在午休,杨柠月敲门把他喊醒:“烟烟,不用太紧张,你和燕叔叔聊天就可以。”
南星泽揉了揉眼:“是你太紧张了姐,我真的没事。”
他来到书房,和燕泊羽面对面坐下。
杨柠月放下杯子就转身出了门,燕泊羽看着她把门关上,转头看向南星泽:“最近有人来找过你们吗?”
南星泽垂下眼睛,然后又抬起来看着他:“还没有。”
“那怎么让姥姥姥爷搬走了?”
“以防万一。”
燕泊羽勉强听进去这个理由,他点头:“烟烟,肖予有说来陪你吗?”
南星泽神情放松:“我们高三了,还需要好好上学的。”说完低下头,右手捏着左手的指尖。
燕泊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烟烟,家里人给你的爱已经足够了,你从不需要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人爱你——所以,这个时候你对肖予的喜欢并不是缺爱渴爱,而是你确实喜欢他。”
南星泽惊讶抬头,他怔怔地看着燕泊羽,燕泊羽带着微笑回望着他:“所以,你那点小顾虑不足为惧,反而都是你的铠甲。”
父母离世给南星泽的打击很大,他把所有的事都归咎于自己身上,只想把最终的阻碍解决掉。
只是解决掉以后,似乎就没有什么能够带动他的了,燕泊羽来这里向他强调他所拥有的、惦念的、以及他视作稻草的肖予。
“你愿意高考后,带那孩子回家吗?”
回家两个字好像有种什么魔力,让天边的晚霞、路边的树叶和晚间的微风,都变得格外温柔。
看着南星泽逐渐舒展的面容,燕泊羽有些触动:“烟烟,我不知道你和柠月这次回来具体要做什么,但是——”
南星泽一顿,听到后面的话,“要保护好自己,有需要我会帮你们。”
燕泊羽坐在返程的车上,他眼神幽深,回忆着好友杨瑞泽南希月夫妇的葬礼。
挚友出事,他第一时间要关注他们的孩子。
两个孩子小时候被亲叔叔绑架,杨柠月差点被猥亵,孩子解救出来的时候衣服都被扯破了。
虽然年纪小,这些事可能随着年龄增长会逐渐模糊,但是南星泽初中时爷爷去世,那畜生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去了殡仪馆,又刺激到了他。
然后一个活泼的孩子突然深沉了下来,再没有了嘻嘻哈哈的样子,甚至连喜欢吃的东西都不敢再表露出来。
6月好友离世,7月举行葬礼。
那个时候姐弟俩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南星泽的失语症仍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结果,转机竟然是在那人渣身上。
狱中表现良好,从无期徒刑到有期徒刑,有期徒刑又减刑,刚好在7月份刑满释放。
原本是老人和姐姐支撑着南星泽的心力,现在转嫁到“叔叔”身上了。
燕泊羽深吸一口气,见前面绿灯亮了,松开了手刹。
葬礼悲伤肃穆,杨瑞泽和南希月的学生来了很多,他们在大堂里簇拥着姐弟两人安慰,南星泽无法与人交流,就只能不断点头。
一旦周围的人多了,或者有人对着他说话太多,南星泽就会很紧张,然后无意识地朝着自己靠拢,燕泊羽只得揽着南星泽,帮他和周围的人交流。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杨瑞清穿着鲜艳的橙色短袖和红色长裤走进来,明明穿的像个小丑一样,却刺痛了殡仪馆里的人。
原本被人潮分开的杨柠月和南星泽一瞬间挤到一起,齐齐看向那个不速之客。
他就堂而皇之地走进来——
脸看着和十几年前不太一样,黑黢黢的一张脸沟壑分明,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嘲讽:“哟!死了?”
“这就都死了?看看,俩孩子怎么办呀?”
“是不是都得给我啊?我是不是就是你俩的爹了?”
“哎呀柠月真是越长越好看哪!比你妈还要漂亮呦!”
他说着走到姐弟两人面前,伸出干枯皲裂的手:“还是长大了好看点儿,马元那傻逼,小时候干巴巴的哪里好?”
他手指短粗,指甲里嵌着泥,摸上了杨柠月的脸:“闺女乖,你爸妈都死了,以后还是得跟我——”
南星泽闪电一样抬手,钻拳击向了杨瑞清的肋骨,杨瑞清疼的躺倒在地上呻吟,还不忘骂人:“妈的小东西敢打我,以后我就是你爹,你——”
南星泽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掐着杨瑞清的脖子把他拎起来,然后狠狠地按在墙上,终于磕磕巴巴开口:
“我——我会杀了你!”
一切发生太快,燕泊羽迅速反应过来,他冲过去按住了南星泽的手:“烟烟!”
其他人七手八脚把他们分开,有人报了警,杨瑞清被带走拘留。
南星泽浑身颤抖,眼里带着狠意,燕泊羽双手握着他的手臂:“烟烟!烟烟,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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