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疫尸

　　沙仁番只带韩鸳俩人参观了南北楼宇便带他们回了壳子坊。
　　“这几位是壳子坊的岛卫，你俩今后就由他们来教理。”
　　韩鸳与阿律相视一眼后便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四名岛卫，玄色的衣服，红色的腰带。和今早在壳子坊门口看到的人是一样的装束。
　　“教理我们什么？还请沙兄说的明白一点。”韩鸳问道。
　　沙仁番低头笑了笑，“其实教理说不上，无非是告诉你们一些岛上的规则和注意事项。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况且海洲岛不比大陆，疫变之前并无人居住，岛的周边至今还有野兽出没......”
　　“仁番儿，你跟他们说那么多干嘛？既来之则安之，你享受海洲岛带给你的衣食无忧，就要遵循这里的一切规定！”一个胖胖的岛卫不耐烦地发着牢骚。
　　沙仁番抬手示意让他不要说话，对韩鸳和阿律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便要转身离去。
　　阿律连忙上前，那个胖岛卫伸出一条胳膊挡着了阿律的去处。
　　“沙兄说的对！我们既然登了岛必然是会按照岛上的规矩来行事，但此时你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我还没有见到我姐姐。午时你说带她去了医室，当下已入了夜，我必须要见她一面，否则登岛毫无意义！”
　　沙仁番停住了脚步，背对着阿律似乎在考虑，过了半响，他扭过身来，对岛卫说道：“带他们去见那个女人......”
　　四个岛卫相继点头，表情乖顺又服从。

　　其中的俩个岛卫带着韩鸳和阿律来到了二楼。东区是医室，韩鸳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温和的声音，“进来吧。”
　　木门随之打开，一个面容姣好，瘦削，看似十分斯文的男人出现在俩人的面前。
　　“在下韩鸳，这是阿律。多有打扰！”
　　那人面带微笑，“我是这里的医师，姓张。你俩唤我张医师便好。”
　　“张医师，在下有礼了......”阿律双手作揖，“午时可有一名腿部受伤的女子被带到您医室，那是我姐姐，我来看她。”
　　“当然！她在这里等候家人多时了。”张医师让开了身子，阿持安安稳稳地躺在医榻上。
　　“姐！”阿律跑向前，阿持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
　　“阿律......你来了......”阿持此时非常虚弱。
　　“我刚为她行了手术，麻醉药性尚未退去，你们且不要和她多说话。”
　　阿律听了点点头。
　　阿持摇了摇头，艰难地坐了起来，“没关系，我好多了，让你和韩大哥担心了......”阿持靠在床榻边上对张医师点头道：“多谢张医师为我医治，有劳您了。”
　　张医师笑着点头回礼。
　　“张医师，我可否查看一下阿持的伤口？”韩鸳问道。
　　张医师有些疑惑，不知韩鸳处于什么身份，看了一眼阿律。阿律连忙说道：“这是我哥，张医师。”
　　“哦、”张医师点头，“可以看。”
　　韩鸳走到医榻那里，对阿持说道：“阿持，你伸出伤腿，我看一下你的伤口。”
　　“好，韩大哥。”阿律帮着阿持抬出了小腿，韩鸳能明显地看到小腿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粗细。他转身望向韩鸳，张医师知道他的意图。他是想看看阿持的腿再行第二次手术时有没有将里面的腐肉剔除干净，这才是手术的重点。
　　他走了过来，熟练地拆来了医布，让韩鸳查看。
　　伤口处的缝针像是一条黑色的蜈蚣嵌进了皮肤里，所幸确实是剜除干净了，韩鸳心里揣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哐哐哐......”一岛卫用力地敲着门框，示意韩鸳他们该走了。
　　“韩大哥，这里似乎管的很严......”阿持弱弱地说道，眼神里藏着一些胆怯。
　　韩鸳温柔地冲她笑笑，说：“不用担心，有我和阿律呢。”又站起身来对张医师说道：“张医师，我和阿律要先走了。请问阿持是如何安排？”
　　张医师：“她今晚要住在医室，你们不用担心，医室里还有其他医患，我也会和我的助手轮流守夜。”
　　“好！真是有劳了......”
　　“多谢您了，张医师，麻烦您多多操心一下。”韩鸳和阿律都分别双手作了揖。
　　“走吧，阿律。和韩大哥早点回去休息，不用担心我......”
　　“好！”阿律将她的被子盖好便和韩鸳走出了医室。

　　俩人随着岛卫来到了一楼，径直往东边走去。
　　阿律问：“俩位大哥，这是要把我们带去哪里？”
　　其中一位岛卫严肃地说：“既已登岛，听话便是，其余少问！”
　　那人正言厉色，板着脸、好似那夜晚的瘟神。
　　阿律没有再次询他，和韩鸳领了衣服被带到了东北角的一片暗房，那房极低，高度看着不到六尺。无榻无窗，有半截糟粕的旧蜡黏在一张木桌上。地上散乱着几张棉被。
　　韩鸳进去后先是蹲地将蜡烛点亮，确保屋内亮堂一些后，又站起身来对岛卫说道：“询岛卫，这便是我们的住处吗？”
　　那人冷冷地看了一眼韩鸳，面无表情地说道：“今晚是你们的过渡夜，尔且在此暂住一晚，明日会安排到东区那边。”
　　“好！谢了。”
　　晚上入睡前韩鸳就想着，这个“过渡夜”绝不是在此安静睡一晚这么简单。谁知大概二更时，门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巨响，像是用铁器不断敲砸墙壁发出来的声音。
　　韩鸳、阿律俩人从梦中惊醒，紧接着就是凶猛地踹门声。有人将他们暗房的大门踹开，急喊到：“防御演习！防御演习！全都起来！快点！”这人说完又快速移到下一个暗房。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韩鸳等人就聚集到了壳子坊后门那里，那是一片宽阔的平地，寒冷的海风从海上吹来，阿律打了个喷嚏，估计要染上风寒。
　　“所有人都不许动！”是沙仁番。他穿着玄色衣服，腰间配有白色间带。
　　韩鸳身体略微往后倾，用余光向俩边望去，人不多，总共加起来不到十人。个个都是懵然不知的状态。韩鸳心想，“此时站在这里的应该都是这几天新入岛的岛民，适才发生的‘防御演习’只不过是他们给新人打下马威用的。”
　　“所有人立正！看向我！”他的声音威严又洪亮，“我想我不用再做通名，你们是知晓我的名字的。首先，欢迎你们来到海洲岛，我是壳子坊管事沙仁番！”他向大家鞠了一躬，起身又接着说道：“今夜的防御演习是海洲岛接纳新人的惯例，也是让你们提前适应岛上的生活！毕竟海岛不如大陆地域宽阔！四面环海，一旦发生了危险，不利于撤退！故而海洲岛在岛主马尔塞将军的带领下，实行军队军事化管理！所有人都不可懈怠，随时保持警惕状态，严格遵守岛上规矩！如有逾越，即刻驱逐！”
　　“是！”随着新人响亮的回复声后，所有人都进入了反复演习的拉锯战中。从第三次开始阿律就不再入睡了，睁睁地靠在墙壁上，等着下一次被叫。有巡视的人看见了他，向他呵斥：“如若不遵守规定，明日你就再留一晚！”
　　阿律无奈，撇撇嘴，身体直楞地倒下去。
　　“规矩都是你们定的，我有选择吗......”他小声嘀咕着，
　　“韩大哥，你睡了没？”他叫韩鸳。
　　“嗯......”韩鸳淡淡地回复到。
　　“睡了还能发‘嗯’？”
　　“我在算时间......”
　　“算什么时间？”
　　随着一声声刺耳的砸壁声如约响起，韩鸳坐起身来，道：“第四次来了......”

　　第二日韩鸳、阿律一人顶着俩只熊猫眼被领到了东区即居住区。那有一个宽阔的正门，上面写着“木方”二字，从正门进去，一条长长的楼道，俩边都是木方。八三木方、八四木方、八五、八六......一直到走廊的尽头，正对着脸的是一间独立的房子，写着：“九一木方”。
　　“这以后就是你们的住处！”一个岛卫说道。
　　韩鸳阿律走了进来，屋里一共四张高架木床，有俩张已经有人居住，还空着俩张。
　　他俩将衣物放到了木床下面，本想着一股脑地倒头大睡，头还没沾到枕头就被岛卫叫到了南边新建基地。
　　由于俩人一夜未睡，此时精神状态极差，岛上空的太阳比陆地上的更加火辣，阳光照到韩鸳脸上的时候像被人往眼里灌了辣椒水，布满红血丝的眼眶里面“辣”到直流眼泪。他被分配到了二楼上面，手里拎着装有贝壳凝土的篮子，在他脑袋上空有一位用绳子将自己悬在上空的岛民，当他荡下来的时候韩鸳就将手里的篮子举过头顶供他使用。
　　韩鸳低头，从衣领内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胸口被刺的字—“彘”。彘的意思是猪，难道他们要将我们这些人养肥之后宰了吃？韩鸳想到这里，不可思议地笑了一笑。
　　“每个来岛上的新人都会被刻上标记，代表猪仔！”
　　韩鸳一愣，往四周看去，除了来来往往和杵在他旁边认真工作的岛民，无一人和他说话。
　　“奇怪？适才的声音从哪里来的？”韩鸳皱眉。
　　“站稳了！上个新来的猪仔就是从你那掉下来的......”
　　又是一段莫名其妙的声音，韩鸳这次学精了，紧迫地记住声音传来的方向，循着方向看去。一个身材高大，满身都是健壮肌肉的男人站在他的左边，专心致志地摸着墙。
　　韩鸳确定声音就是从他那里传来的，他试着回应：“是你在说话吗？”
　　“当然！”
　　韩鸳震惊。话是从他身体里面出来的，但是他嘴巴却从未张开过。
　　“腹语！”韩鸳醍醐灌顶！突然想到之前在洛阳随恩师元日之夜出巡游玩时，在洛阳城看到南方来的技人用腹语表演节目，至今已有十年不再见过。
　　“你叫什么？”
　　“张决恩。”
　　“我叫韩鸳！”此时韩鸳还饶有兴致地自告家门，熟不知危险已经来临。
　　“你为什么要用腹语？”
　　还没等张决恩回复，一条响亮的鞭子就向韩鸳抽了过来。韩鸳没防备，直接被抽倒，为了保证篮子里的凝土不被翻倒，韩鸳左手肘落地，支撑起整个身体的重量。只听得“呲”的一声，楼板裂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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