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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季久夏向右边轻挪了下,身体紧挨着车门。
顾琛余光撇了眼沉默不言的女人,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这么不想见我。”
她沉默着,不回应。
顾琛:“罗姨应该和你说了,后天上午九点,我来接你。”
季久夏嗤笑,“你们还真会强迫人。”
他态度强硬,“季久夏,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季久夏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车速飞快,风呼呼的从车窗灌了进来,下一秒,车窗被他关上。西城的晚上总是透露着让人难以言喻的疏离感,就连风吹在身上都是冷的,不似南方,十月气犹和。
她眼底有了一丝波动,被压抑了这么多年,还是连说声‘不’的权利都没有。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她眼睛泛酸,一直盯着远处。
“放过你?”顾琛不怒反笑,“谁又能来放过我。”
一场身不由己的联姻,明知是利益的置换,却被外人赞称门当户对。顾琛猛的踩下刹车,她的身体因突如其来的惯性向前探了出去,顾琛下意识伸手挡在她额前避免碰撞。
季久夏愣愣看着他的动作,眉眼浮现嫌恶,她解开安全带,立马推开车门下车。顾琛潜意识中害怕她又离他而去,他跟了上去,拉着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放开我。”季久夏对他的触碰异常抗拒,她奋力想要挣脱,却被他紧紧桎梏。
顾琛咬牙切齿道:“就这么不想我靠近。”
季久夏恼怒的盯着他,“是,你每一次的靠近,每一次的触碰,都让我觉得恶心。”
“我恶心?”顾琛慢慢逼近,俯下身欺压着她,“你又好到哪里去呢,一个在监狱里待过的人,干净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恶心’。”
她错开脸,轻笑了下,“一切拜你所赐。”
顾琛隐隐含着怒气,脸色难看,“季久夏,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就不该…… ”
他的话没有说完,尾音止于齿缝。
“不该什么?”她抬眸,与他对视,步步紧逼。
他掀了掀唇,始终没有说出来。
季久夏毫不留情面的把他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我不该出现在顾家,不该出现在你的人生中,顾琛,我也一样。”
那是她人生中最腐败溃烂的一段日子,本不应该相识的两个人受尽了苦楚与折磨。
“你在逼我?”顾琛伸手拽着她的衣领,那眼神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眼眸深处多了些不忍。
她说的每一个字像一把利刃,把他的心一点一点折磨的鲜血淋漓。
顾琛忽然松开她的手,向后退了两步,右手食指推了下眼镜边框,嘴角勾起一抹阴柔的笑,闲散懒慢的语气让她如掉冰窟。
“忘了告诉你,我昨天去见你的老朋友,酒调的不错,客流量少了些,现在生意不好做,我特意去给她捧捧场。”
季久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没想过顾琛会变得这么卑劣,利用施言威胁她,她攥紧衣角,喉咙中挤出的声音像是破碎瓷片。
她祈求顾琛,“你不准碰她,我答应你。”
顾琛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当然了,这一切取决于你的表现。”
清冷的眼神此刻空洞无望,她垂眸,低声问:“顾琛,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啊。”
笃定的语气,把他快要遗忘的秘密再次赤裸裸的揭露。
被她挑中心事,脸上的神情变了变,扯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他的眼中隐忍着愤怒,“季久夏,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季久夏笑了声,继续道:“被我说中了,你在害怕什么?喜欢上自己继母的女儿,得不到,就要毁掉。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曾犯下的错误,阴暗,自私,这才是你。”
顾琛不愿意承认,那是他私心埋藏的阴私。
右手攥紧了拳头,指间掺杂着风。
脸部传来剧痛,随之而来的是唇角之间带着铁锈般血渍的味道。
耳朵传来阵阵轰鸣,季久夏侧着脸舔了舔嘴角。
她继续拿捏着他的痛处,又轻声道:“恭喜你啊,和穆家结亲。”
顾琛冷冷看着她,“就算和穆家结亲又能怎样?季久夏,这辈子,你都逃不掉。”
脚步声渐渐走远,顾琛走了,车窗半落,那一瞬间,他侧目而视,目光停留在她的背影,仅一秒,黑色车身与她擦身而过,尾声消失在夜间。
季久夏虚脱无力的靠着身后树干,他性格极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言语间故意激怒他,是不想施言因为她受到伤害。
右脸火辣辣,她抬手轻轻触碰了下,异常肿痛。
她半阖着眼,连那盏暖黄的路灯也变得遥远,模糊。眼眶中泛着温热,她紧紧咬着手指,试图想遏制住哽咽声,眼泪却止不住的砸了下来。
夜色渐凉,树影摇晃。
她蹲靠在那里,环抱着膝盖,整个人支离破碎。
一道灰色身影落了下来。
季久夏默默缓了很久,觉察到上方有道陌生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迟缓的抬起头,眼角的湿润模糊了她的眸光。
他站在她面前,眉头紧锁着,直直的看着她,眸底充满了怜悯和心疼。
季久夏心漏跳了半拍,仿佛回到了他为她撑伞的那个雨夜。
她擦拭掉脸上的泪痕,侧过脸,和他错开目光,她潜意识的想要逃离,也深知此刻的狼狈。
清屿知道她每天回来的晚,他故意徘徊在街巷,为的是能够见她一面。晚间,他等了两个小时,始终不见她的身影。
路过的行人窃窃私语。
“那男的一看久不好惹,打女人,太不是个东西了。”
身旁的人附和,“她也不还手,是不是欠钱了?”
“谁知道呢,太冷了,快走吧。”
清屿听到后,心脏骤然猛缩,他沿着那条长街,漫无目的的寻找。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着急,他迫切的希望能够尽快找到她。直到在那棵斑驳枯枝的榕树下,她蜷缩着,把自己笼罩在阴影中。
季久夏扶着树干缓慢站起来,双腿些许麻木,她缓了几秒,侧身从另一边走去,眸光淡淡,像是没有看到他。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划过一抹黯淡,在两人擦身而过之际,清屿抬手握着她的手腕。
“为什么不还手。”他刻意放低了声音。
压抑的,隐忍的。
季久夏莫名又红了眼眶,“还手?你知道还手,要承担的后果吗?”
她出狱后,在跆拳道馆工作了两年。本以为日子会这么过下去,当顾琛又再次找到她。那时,她不是没有反抗过,换来的是他更为狠戾的拳打脚踢。
现在,她更不能还手,不能把施言推向恶的边沿。
清屿转身,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
季久夏别过脸,试图躲开他的动作。
粗糙的指腹划过她的眼角,湿润冰凉的眼泪烫的他心口灼热。
她抬起眸,“你不用这样。”
这句话很轻却又很重,像是抽空来她所有的气息。
深夜一片沉寂。
清屿收回手,一时没有做声,片刻后,他沉声问:“是不是他。”
没有疑惑,语气中掺杂着笃定。
他拧着眉,沉冷的声音从喉咙中溢出,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怒意。或许是他身上气息太过冽厉,季久夏眼睫一颤,强迫内心的慌乱。
“是不是他,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手腕上的力道渐渐松开,清屿稍稍垂眸,“是我多管闲事了?”
那双明澈的眼眸中充满了委屈,痛楚,倔强。
清屿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只觉得她一个人隐忍着,强撑着自己,他想要靠近,替她抚平眉目间的哀愁。
他这么想,便这么做了。
食指轻划过她的眉梢,声音平静极了,“季久夏,你是仗着我喜欢你。”
周围的一切事物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唯一的声音,是她剧烈跳动的心脏。她的目光轻轻落在他的脸上,耳边不停回荡着他说的话。
她抿着唇,眼神错乱。
清屿笑了下,“被吓到了?”
突如其来的告白使她心慌意乱,季久夏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对她的杀伤力太大,脸颊似乎泛起了潮热,她下意识的想要逃。
她没有做任何回应,转身脚步匆匆往回走,内心暗自祈祷着他不要追上来,今晚似乎发生了太多的事,她思绪错乱,脑海中一片空白。
清屿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身影,步伐慌乱急促,他站在那里,等那道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懒散的神情敛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刺凉的寒霜。
季久夏靠在门后大口的喘息,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慌乱中走出来,她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后,从里面拿出冰袋贴在脸上,微凉的痛感拉回了她的思绪。
那晚,她在房间内坐了很久,直到清屿回来。
沉稳的脚步声伫立在她房门前,她的呼吸不自觉变得紧张,随后,他关上卫生间的门。
她若释负重的松了口气,却又觉得难过。
她这样的人,不值得他喜欢。
冰袋外溢出一层水珠,从脸颊滑落在脖颈,继而变得麻木。
第二天,她刻意躲着他。
昨晚,顾琛说的话让她生出一阵寒意,她不放心施言,一大早给她打了个电话,对方一直没有接听,季久夏不免有些着急。
她又打了一通,那边不耐烦道:“谁啊。”
她忘了,施言有严重的起床气。
“是我。”
施言难受的翻了个身,“你不道德,扰人好梦。”
季久夏:“那你先睡。”
施言:“你上次答应陪我逛街的,赶紧过来,不准在放我鸽子了。”
施言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掐断了电话。
季久夏无奈笑笑。
时间还早,她把笔记本收纳在背包里,在小区门口打了辆网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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