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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纳盐矿1:沙地黄金
下午,我们四人一起去了漠北村以东的平原,四周的景致和城里完全不同。皇都里喧闹繁华,而这里宁静自然,让人的心整个儿沉了下来。裘子韩拿了两只木质的弹弓,把其中一只递给我。玩不玩。
和他玩,输了我帮你赢回来。小风眯了一下眼睛说。听到小风这句话,我兴致勃勃地接过了弹弓,跟着裘子韩来到一颗桃树下。不到拳头大的桃子挂了满树枝,圆滚滚的,呈青绿色,不用尝就知道一定可以酸倒牙。
一人一次,看谁拿下来的果子多。一对二,我让着你们。我和小风加起来的年龄还没有裘子韩大,他自然要让着我们。我和裘子韩打了十几个来回,他打了七个,我打下三个。我的手有些麻了,于是我跳下马,去找小风帮忙。小风和齐英正在下象棋。
小风见我来了,便转了半个身子对着我,你陪齐先生下棋,我去打弹弓了。
可是……,我好像不大会下。我看了一眼小风,又看了看齐英。
无妨,我教你。让小友去同裘方玩吧。齐英收拾了棋盘,重新摆好棋子。我学着小风和齐英的样子盘腿坐在草地上。
让齐先生见笑了。我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季夏,你这样说就是见外了。我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脾气相投。你们愿意陪我一起出来,我很是开心。齐英一边给我讲规则,一边同我闲聊。他在朝中的朋友极少,一是他不喜攀龙附凤、巴结权贵;二是他在择友一事上绝不委屈自己,若是不喜欢的人,连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实不相瞒,也不怕你笑话,我很久没有遇到像你们这样投缘的人了,我不把你们当孩子,都是当朋友的。若是日后有机会,我们年年都可以来。齐英的话让我很感动,这种感动让我后来每每想到他的时候,心口都是热的。
多谢齐先生。
说起来,对于幽王,我有几分看不透。你们兄弟几人中,季礼过于循规蹈矩,不求突破,不善军事,只能做一个愚忠的臣子;季乐才华横溢,文武双全,但行事过于优柔寡断,不可为将,亦不可为君,最适合去听涛阁谋一职;季春杀伐之气过重,为人阴狠毒辣,若不管教,将来必养虎为患。你那两个弟弟还小,我尚且不熟悉就不提了。
我原以为季翀心里这杆秤一定会偏向你,可他偏是摇摆不定。他限制你发展自己的力量,又应允你与将军府的小少爷暗中往来,与斗金苑的人交往密切,默许顾小友留在你身边,真不知他打的是什么算盘。齐英一边说话一边下棋,丝毫不受影响。
齐先生若是都不知道,我更猜不出来了。日子就这样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能过清静的日子便过,过不了就算了。我和齐英还在下棋,小风和裘子韩已经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谁赢了。齐英看了一眼裘子韩。
平了,树上的果子都叫我们打没了。裘子韩扔过来一个青色的果子,齐英竟是一伸手便牢牢接住了。
小风走到我身边,用袖口擦了擦他掌中的桃子,他的这只桃子要比裘子韩手里的略大一些,不过大抵也是青色的。他抬手递给我,可酸,尝尝吗?
尝尝。我接过果子咬了一口,又酸又涩,滋味可不好受,一下子打开了我一向不大敏感的味蕾。我皱着一张脸,险些流出一点泪水,等把眼里的泪水憋回去,我将咬了一口、还带着我牙印的果子塞回给小风。缓了一阵以后才开口说,你自己尝尝。
小风直接把果子塞进嘴里,喏,是挺酸的。他毫不含糊一口气吃完,然后把桃核留在手里。回去能种出来吗?齐先生?小风端着颗不大的桃核问齐英。
齐英好像是被问住了,他想了想说,大概是可以,你要拿回去?
嗯。小风点了点头,把桃核揣进了怀里。
你可真有意思。你们饿了没有?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条小溪,里面的鱼鱼肉鲜美,连斗金苑的清蒸鲈鱼都比不上。裘子韩有点得意地说,好像这条小溪是他凿出来的,这鱼是他养的一样。
去抓鱼吧。齐英笑道,小风下意识地跟着裘子韩走。让他一个人去就行了,你还得留下来陪我下棋呢。齐英喊住小风。小风愣了一下,然后一屁股坐到我旁边。小风和齐英重新开了一盘棋,我则在一旁观摩。
你多大学的棋。齐英问小风。
五岁的时候常看师父和师兄下棋,大概识得了规则,看过的棋局也背了下来。六岁师父拿来很多书让我背,里面有十几本棋谱,虽然当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但也费了些时间记住了;后来也开始同其他人下棋,如完成课业一样;进了府以后,偶尔会陪大祭司玩,他什么棋都下,什么玩法都有,我这才找到一点下棋的乐趣。那是我第一次听小风提起他的师父,了了几句已窥见其严厉。
这一盘棋一直下到太阳落了山,小风垂着头说受教了。这时候裘子韩也打了鱼回来,一共三条,个头都不小,用两只手提着。
走,帮裘先生宰鱼去。我拉了小风朝着齐英笑了一下。
你们去吧,我且在这里收拾,等生好了火,一会烤鱼吃。原本以为齐英不习惯在外风餐露宿,没想到他毫不在意,又颇有心得。
我和小风一人拿了一把匕首,和裘子韩一起宰鱼。我是头一次做这事,鱼身上的水溅了我一脸,把我的头发都弄湿了。小风隐隐发出笑声,我用沾了鱼腥的手去摸了一下他的脸蛋儿。小风的身形顿了一下,接着转过身用手捏住我的鼻子。他的指尖微凉,带着一点淡淡的水草味儿。在我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之前,我已经握住了小风的手腕。我们四目相对,似乎在彼此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要上签子了。裘子韩不合时宜地大喊了一声,小风把手收回去,从裘子韩手里接过两根树枝。树枝在小风手下顺着鱼嘴结结实实地扎了进去。嚯,挺熟练的。裘子韩端走了小风手上的两条鱼,递给齐英去烧烤。我和小风沾了一手鱼腥,被齐英轰去一旁洗手。我们一边洗手一边玩水,弄得脸上和脖子上都是水才回了火堆边。
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去河边洗脸了。裘子韩把烤好的鱼递给我们。这鱼肉清香扑鼻,肉质鲜美,上面仅撒了一些盐巴已十分美味。吃过烤鱼后,我们扯了几句闲天,便上马回莫北村了。夜里的星很亮,小风指着她们告诉我姓名。那时,我以为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有人会陪你看满天繁星。
回了村里,时候已经不早,我们同彭管事打过招呼以后便各自回住处休息了。小风前一日做的荷花灯挂在门前,远远的就能看到轮廓,我忽然生出一种模糊的情绪,似乎想在这里长久地停留下去。出门在外,我没有太多讲究,简单洗漱以后就倒在了床铺上。
睡前,我隐约看到小风还在油灯下写东西。但看着看着,我就合上眼睛睡着了。第二天一早我在桌上看到一张地图,所绘是从皇都到莫北村的线路以及周边景致。我正在仔细察看这张地图时,外面传来了打斗声,我心下一惊,立即冲了出去。
马师傅!我大喊了一声,然后和马师傅纠缠在一起的另一道身影从中跳了出来,我定神一看竟是裘子韩,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好的武功,连马师傅都被他缠住了。
马蔚松,幽王府守卫,季夏少爷的人。马师傅站定以后说。
裘方,齐英的学生。裘子韩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走了。这会小风也跑了出来,他后来告诉我他那会正在厨房里烙饼。
出什么事了。我压低了声音问,这时候时间还早,村里还很清净。
昨天晚上叶玉差人给我递了一个口信,只有六个字。鸽子来了,速回。
我猝然睁大了双眼,季敏的鸽子飞回来了。小风拍了拍自己手上的面粉,有些遗憾地说,我们该回去了,我去把锅里的馅饼盛出来。
趁小风去拿饼,我去向齐英辞行。齐王那边来了消息,恐怕不是小事,我们要速回王府。
既然这样,我们一起回去。齐英沉默了半刻以后说。于是我们四人带着王府的守卫快马加鞭赶回了皇都。
叶德明显然已经在门口守了一段时间,我们一进幽王府的门,他立即拉了我和小风到他的房间里,之后又紧闭了门窗,把季敏的纸条平摊了放在桌面上。
季鸣已死,父与西域十六国商,拱十城以让。欲攻皇都,收信起十日之内抵。季敏
叶德明收起了纸条,扬手要将纸条递进油灯里。小风抓住了叶德明的手,我移走了油灯。哦?你们想如何。
或许,我们可以找季宸帮个忙。小风松开了握着叶德明的手。如果齐王当真要攻皇都,这件事情远远不是我和小风能够解决的。通过季宸将消息传给祖父,不论祖父信与不信,都会让皇都的军队提前有所防备。
季宸可信吗。我对这个断了腿的先怡王的二儿子不甚了解。
可以一试。他一直觉得欠了我一个人情,不如趁这次机会让他一并还了吧。
你怎么联系他。叶德明把纸条放回桌面上。
只能麻烦齐大人,帮我递个口信了。事出紧急,小风立即骑马去了齐府,请齐英帮他约季宸当晚见面详谈。
过了戌时,马师傅陪小风去见了季宸,他们约在乐雅馆见面。原本我也想一同前去,无奈季礼一直派人盯着我,为了少生事端,我只能留在叶德明的房间里帮他点药材。叶德明单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安静,基本一言不发,不过那天他除了沉默以外,还一直在观察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我正准备开口打破我们之间尴尬的气氛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我心中暗道不妙,叶德明一打开房门,我便看到了季礼一张阴晴不定的脸。
大哥。我硬着头皮向他打招呼。
说说吧,你让小祭司和马师傅去乐雅馆做什么。不要和我说不知道,你大哥虽然没有那么多心眼,但也不是个傻子。我听得出来季礼气恼了,父亲临走时把府上的事托付给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则是他的失职。我瞒着他在私下搞小动作,无异于藐视他的权威,也难怪他会生气。
对不起。我承认错误的态度良好,季礼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他的眉头很快锁了起来,因为我告诉他,齐王要反了。
——《季夏札记,采风(二)》
顾夏回到地下宫殿二十多天后才被仆人老爷带回骆驼棚,松林的事就此盖棺定论;万物楼内部的派系斗争因此进入了尾声,沙漠金门损失惨重,从此正式将万物楼划到了对立一面。
虽然顾夏在远目殿蹭吃蹭喝蹭灵丹妙药,睡的是软铺,吃的是细粮,但总归还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直到回到破旧的骆驼棚,小秋一下子蹦到顾夏的身上,用胳膊紧紧锁着他的肩膀说“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的时候,顾夏才有了一种死里逃生的喜悦。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顾夏轻描淡写地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铁环,
“我听他们说这次从松林回来的人没有十个,你和酸枣妹妹都平安无事真是万幸!”小秋双手合十着说,
“也不能完全说是幸运。”顾夏轻声说。
“对了顾哥,你好像长高了不少呢!”小秋比划了一下。短短三个月,顾夏就像是见了光的小树苗,倏地一下抽长了。而且肩膀变得宽阔,下颌线的轮廓更加清晰和硬朗。他单穿一件破麻衣,站在人群中已是鹤立鸡群,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你也不差。”顾夏笑道,现下小秋比他还高一点,任谁见了他们二人,也不会说他们还是小孩子了。
“顾哥,还有一个好消息。你已经不是丁级奴隶了,你升级了!你真是我见过升级最快的人了,大概因为你多次参与外出行动,行动的难度系数又极高,所以积分涨得特别快。”小秋兴奋的声音传入顾夏耳中。
“我可不想再外出行动了,出了沙漠几次,每次都得去了半条命。想想还是这地下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起码还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顾夏松松爽爽地坐在地上,“最近没人找麻烦吧。”
“没有,自从和你学了招式以后,他们已经绕着我走了。”小秋歪了一下头,“顾哥,我现在也是甲级奴隶了,不过我还是很担心仆人老爷的考验……”
“哥哥!”酸枣一声高喊打断了小秋的话。酸枣从阿杰那里收到消息得知顾夏晚上回骆驼棚,于是一下了工,她便兴冲冲地跑了回来。酸枣扑进顾夏的怀里,掀开顾夏的手掌,上面的伤口刚刚结了痂,看得她鼻头又是一酸,“哥哥,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傻的事情了。”
“小枣,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顾夏沉着声音说。
顾夏期待的“舒坦”日子没有过太久,他就被人点名拉进了新的行动小组。唇枪殿收到消息,西北地区发现了大面积盐矿。民间常说盐比黄金贵,因为除了鬼神,上至王室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要吃盐;普通平头老百姓谁会去买黄金。多年来,盐的流通权都牢牢攥在官家手里。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吞下这批盐矿……,唇枪殿的殿长周隋立即联系了寅金宫和未水宫的宫主霜花和柳叶。
发现盐矿的地方名为卡纳,位于沙漠以北二十公里处的盆地。这一次沙漠金门可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皇都距此处甚远,没有四十天断不可能跑一个来回,这意味着即使当地的官员发现了这片盐矿,上报王室再等王室的开采指令下达,加上征召劳力和部署开采的时间,整个过程必然超过六十天。而六十天,如果速度够快,他们的人已经将盐开采并提炼,甚至分发和贩卖了。
“是一桩好生意,只不过这毕竟不是我寅金宫的主业,我会派三人参与这次行动,至于抽成,周殿长慷慨,许我一成便可。”霜花已探知此事的大致情况,并保守估计了这次的利润,对于他来说,一成已经不少了,也足够了。
周隋心里念着霜花只出三人,却如此贪得无厌,竟然向他讨要一成利润,真想把他的脸皮刮下来看看到底有多厚。不过周隋嘴上还是殷勤道,“多谢霜花宫主。”
“未水宫倒是可以多出些人,不知周殿长心中可有计较。”柳叶试探道,
“十人如何?”周隋想了一下说,他心里实在是不想低于这个数字,可是未水宫一共只有三十人,周隋一下要走三分之一的人,柳叶自然要考虑一下。
“八人如何?”柳叶顿了半刻说,
“好,一言为定,届时未水宫可抽三成利润。”周隋立即应道。
霜花牵了一下嘴角,“我的人明天来报道。”
周隋看到霜花的假笑,心里忍不住咒骂,然而脸上依旧堆着一派笑容送走了后者。
“既然已经说定了,我这就回去点人,明日一早她们会来和周殿长报道。”柳叶快言快语,雷厉风行,当机立断,沙漠里的人都喜欢和她打交道。
“多谢柳叶宫主。”对着美人,周隋换上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送走霜花和柳叶后,周隋开始盘点唇枪殿目前的人手。这一次行动他需要大量的奴隶和仆人,殿内留守的人员暂时无法满足需求,于是周隋让手下的仆人从未归属的奴隶中选中一些相对机灵的。“相对机灵”的依据是近期晋升较快或有突出工作成果的奴隶,顾夏就这样被划进了“卡纳盐矿”的行动。
顾夏接到仆人老爷的消息是当晚下工以后,他正准备钻进骆驼棚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身上松松垮垮的腰带。顾夏来了半个鹞子翻身,转到来人的面前。当他在夜色中看清姆扎老爷一张皱巴巴的脸后,脸上的表情立即垮了下来。
姆扎老爷在这儿守了两盏茶的时间,刚才一眼还险些未将顾夏认出来。这孩子长高了不少,脸蛋也更好看了,穿这么一身破衣服,都和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似的。姆扎老爷清了一下嗓子说,“0733,明天你要和我们走了。卯时来接人,不用带东西。”
“走?又出去?去哪儿?”顾夏心下喜忧参半,
“去卡纳挖盐。”姆扎老爷低声说。顾夏算是姆扎老爷带进沙漠的,二人有共患难同生死的交情,顾夏又聪明机灵,姆扎老爷对他也存了一点偏心。
“只我一个?”顾夏张了张嘴巴,
“我只负责通知你一个。好了,赶快回去睡觉,明天我还在此处接你。”姆扎老爷再次打量了顾夏,然后嘴角露出一点微笑。
顾夏摊了一下手掌,“没有新衣服?”
姆扎老爷用粗糙的手掌用力拍了一下顾夏的手心,“挖个盐还要什么新衣服,少废话。”
“好了我的大老爷,明天见了。”顾夏伸了个懒洋洋的懒腰,矮身走进了骆驼棚。
小秋躺在里面的草席上睡得迷迷糊糊,顾夏挤过去晃了一下他的肩膀,“小秋,我明天要走了。”
“走?”小秋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连忙睁开眼,从席子上弹起来,“啊?又要外出?”
“说是去卡纳挖盐,大概没有两、三个月回不来了。”顾夏躺在草席上,闭了一下眼睛,
“唉,我其实不太想让你走。不过外出可以多攒积分,也不是没有好处。”小秋软了半个身子,一条胳膊支在草席上,“卡纳是哪儿啊?”
“听说是沙漠向北盆地里的一个小镇,我也没去过。”顾夏抬了一下眼皮,“好了,睡吧。如果酸枣问起,你帮我和她说一声。”
“酸枣妹妹肯定又要担心你了,你们在松林发生什么了呀?感觉她回来以后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小秋小声念叨,
“小姑娘家家,吓怕了而已。”顾夏随口说,把半张脸侧进干草里,
“有吗?我倒是觉得她比以前勇敢了很多呢。”小秋倒在顾夏身边缩了缩手脚,很快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一早,包括顾夏在内的十八个奴隶都被带队的仆人老爷领走了。顾夏听到格外嘈杂的谈话声和脚步声微皱了一下眉头。
“我们这是多少人?”顾夏小声问姆扎老爷,
“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应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参与的规模最大的一次走货了。”姆扎老爷只是仆人,不参与行动的规划,沙漠商人指哪儿,他们去哪儿,“因为人不够,才从奴隶里面又选了一些出来。”
“我们分几批次进入卡纳。”顾夏和姆扎老爷来到集合地点,带队的沙漠商人正在清点人数。
“据我所知是三批。”姆扎老爷压低了声音回答,
“哦?那一定超过六十人了,这得是多么大的盐矿,这得是多么大的利润。”顾夏轻呼了一声,姆扎老爷抿了一下嘴唇,示意他尽快闭上嘴巴。
顾夏果然闭上了嘴,但不是因为姆扎老爷的提示,而是因为他的视线内走进了一个黑纱遮面、一身黑衣劲装的少女。这是顾夏第一次见到沙漠金门里的女杀手。少女身姿绰约,眉目清秀,应是个美人;姆扎老爷一向混浊的双目里也透出了一点清亮。
“这趟不亏了,随行的杀手竟是未水宫的人。”姆扎老爷说完话,顾夏对着他挑了一下眉毛,示意他继续讲,于是姆扎老爷这便把沙漠金门白宫三殿和黑五宫的由来与他讲了。
“我进来快一年,才把这点事弄明白。还得谢老爷的恩典。”顾夏陪笑道谢,
“我不承你的谢意。”姆扎老爷赶快按住顾夏的交叠的双手。
这一批集合的队伍包括一名未水宫的女杀手、两名沙漠商人、四名仆人老爷,和二十八个奴隶(含唇枪殿奴隶和借调奴隶)。沙漠商人一头一尾,负责带队和清点人数;奴隶分为四组,每组七人,由一名仆人老爷作为领队负责组织和管理;杀手随队出发,负责侦查情况和传递消息。人员点齐以后,队伍浩浩荡荡离开了地下宫殿,他们带了四只骆驼和一匹马,杀手骑马,仆人老爷牵骆驼。
“哦,他们出发了。”远目殿的中殿长端坐在空荡荡的殿中央,手边放着一壶药酒。他低头看向手里的酒壶,随口问手下来汇报的仆人,
“是的,中殿长大人。”跪在中殿长面前的仆人感受到上位者的愤怒,低着头回答道。
“好,很好,是时候让周隋吃一些苦头了。若是没有我们的情报,唇枪殿的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凉快呢。钱还没到手,已经把我们扔下了。我倒要看看,没了我远目殿的支持,他们还有没有命回来。”药酒被中殿长按在桌子上,桌子下面的地板瞬间裂开一条细小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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