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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琴
“嗒嗒嗒嗒滴嗒咚……”一阵悠扬的琴音在耳边响起,将心从感受中收回,睁眼一看,却见对面赫然坐着斯如,一身白衣,黑发披散,十指轻动,乐声悠扬,看我睁眼,微微一笑,眼波流转。这琴声婉转,轻扬,时而淳厚,时而空灵,时而如细雨浇注于旱地般酣畅,时而如弦月挂枝般羞涩,旋旋转转,回回复复,清越剔透,珠圆玉润,意境中隐隐透着一种心意遐思,仿若借山水诗意描绘或开阔,或冥想,或细致的情绪韵味。果然是霖锡第一琴师,技巧,情感融入,指法掌控真是非同凡人,心中不由暗叹。一曲流过,心思骤起,抬手抚琴,将刚听的筝曲乐符跃然指尖,和着斯如的琴音同进同退,待到确认记忆未错,便大胆演变,彼消则我长,彼长则我消,时而低声附和,时而激情奔放,将练就将近十年的心得操于指尖,心也随之上下起伏,整个花园府邸回响着我俩的琴音。抬眼望去,却见他一脸温柔正灼灼注视,唇边泛着知音的笑,或者是我的猜测,只是因为我的脸上也有着得遇知音的微笑,所谓遇强则强,彼时只是一人抚琴解闷,未曾遇见如此合心的曲子,如此合心的琴者,一旦遇见,便将潜力慢慢发挥了出来。
当最后一个音符跃然而去之时,我心一阵舒爽,好似刚在艳阳下沐淋了一场凉爽细雨,心,在飞……
缓缓离了琴台,走向湖边,望着这满园翠绿,清风拂面,久久凝望。斯如亦是随我起身,踱步身后,也不语,只是静静的陪着。良久,转头望向那如冠玉般的脸庞,随不是夕阳镀光,但阳光下的侧脸亦是如天人一般。见我看他,低头,晶亮的眼眸映着成行的绿柳,脉脉的看我,忽而举起那抚出佳曲的手,将风吹于脸侧的长发替我拂至耳后,珠串在风和动的作用下相互碰撞,滴滴作响。
这举动甚是亲昵,忙安了安心中骤起的悸动,转过脸去。“宁纯静,纯静!”缓缓的吐出这几个字。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任何回应,难道他不懂吗?转头想解释,却看见他一脸的笑意,一口洁白的牙齿露于唇间,连琥珀色的眼因着这笑意都变深了色,微微一点头,“静儿,可以吗?”说着,斜着头如孩童般无辜状,看着我的反应。
‘静儿’原来,得寸进尺是这么写的,我不由得一叹,罢了,罢了,纯静,静儿都是在叫我,虽然程度有些不同,但听着并没有不舒服,况且,是他,这个无论哪方面都与我契合的紧,能够读懂我的男人!点一点头,就见他笑得如尝了蜜的孩子,满身的甜意,仿佛得了这个‘静儿’一词,便是让我心中存了他的一席之地。不过,这次的琴音和鸣,确是让我的心门打开了不少。
“那首曲子是你谱的,静儿?”
“不是,在外游历时听到记下的!”不想像骗周妈妈般的瞒他,只能稍稍加工,换个方式说出,就当我的前世是到了21世纪游历了一场吧!
“很是特别,节奏,乐音和霖锡截然不同,却甚是好听,词也写得流畅,不若现在的繁琐,想来也不会出于霖锡!静儿的游历真是丰富啊!”心中不由得一紧,他许是不信的,但我又能如何解释哪,说是从千年以后莫名而来的一缕孤魂,借着一具不知主人何去的身体转世再生?不知道说了后,这里是否有收留疯病之人的场所啊!
“那是一场如梦般的游历,有幸福,有快乐,有痛苦,有伤害,有悲伤,学了很多,懂了很多,但都已是过去,过去了的便让它过去,其实我们每个人的人生不都是一场游历吗?”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回答这个可能我一生都要隐藏的答案。
他转头望向湖面,“是呀,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场梦,却已在冥冥中被安排好了一切,只能照着既定的路走,无论心是如何想的,却是身不由己了!”话中带着淡淡的惆怅,“但,如果这梦一般的人生能同心中之人一同走过,也算是不枉此生了!静儿,你说对吗?”心中一动,脸侧感受到了一束直直的视线,阻止了回头的冲动,免得一不小心又陷了下去,不是不想,是不敢,当远远看着的时候会梦想,但当来到面前时却退缩了。只得点点头,“恩,是呀!”
垂目低头,心中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要陷的太快,那刘毅半年才接受尚且如此伤人心,两三天的接触……我不敢赌啊!只能慢慢的看吧!
再抬起头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却见斯如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意,旋即消失不见,流淌在脸上的,还是那淡淡的微笑。
“宫中之事忙吗?平日里都在忙些什么呀?”转了个话题,随他转身向内府走去,风儿朵儿两个丫头忙收了两把琴,跟在后面。
“这两天在忙着妃子曜升之典,因着那浏阳县现世的神意之碑,被喻明主降世,故而普天同庆,宫中各级妃嫔各曜升一级!”他慢慢的解释着,在说到浏阳县时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心中一紧,难道他知道什么?旋即否定,他不可能知道的,除非那两个不要命了说出来!
“那那么多人一起曜升,宫中岂不是要大动干戈了?”将心中突显的问题问出,却见他停顿了一下脚步,转头看我,怎么,我问错了吗?不知所以然,
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又转过身去,“霖锡现在的皇上只有六名妃嫔,所以不会,恩,大动干戈!”
“恩,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请尽管说,或许我能在乐音的方面有些作用!”我诚恳的邀约到,这或许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好,正好有个乐章还在推敲,不若你现在就随我前去,我俩探讨探讨!”他看着我,“好!”我点点头,跟上他的步伐,向着琴园走去。
从下午到黄昏,我们就一个倚在桌前,一个坐于琴旁,时而讨论乐音,时而调琴抚琴,或是冥思苦想,只为那小小的一段曲。时间如流水般逝去,直到林伯端了饭菜前来,这才惊觉已过了几个时辰,原来,和契合之人在一起,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心中不由泛出这般想法,或许,他也是这样想的吧!
用罢晚膳,又讨论了些许时间,他便让风儿朵儿送我回院,临出门还在身上为我披上了件白色的风衣,说是夜晚风冷,莫要着凉!想那静园琴园之间也不过短短百步之程,他却如此的用心,便披着出了门。等等不见引路的灯笼,回头,却见那两个丫头眼盯着披风,有些怔愣,见我看她们,这才回过神,一溜小跑的迎了上来,一路还不时对望一眼,吃吃的笑。
摇头,对她俩无语。突然,心中一动,暮然回首,只见身后那幢小楼上,一袭白色的身影撑在栏前,低头相望。忙转了头,用夜色掩饰那开始红了的脸色,快步回到了静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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