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冰淇淋

　　他从没提过他的家人，每日在工作中忙碌着。

　　周奕天依稀记得，他应该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接触这么久，也从未见他提过。

　　那时候他初中，弟弟好像刚出生不久。

　　＊

　　六六在哈尔滨小住三日，周奕天把她送上了航班。

　　周母还在院里上班，下午五点钟才会到家，冰箱里有菜，周奕天简单看了眼，盘算好需要做的晚饭，便窝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拨通江奶奶电话。

　　“奶奶，我回北方了，现在在家。”

　　电话里，传来江奶奶温和又沙哑的声音：“天儿，回去怎么不说一声？快过年了，我也好给你带点东西。”

　　“奶奶不用，我怕晚了买不着机票，我妈头疼病一直没有好，我就想早点回来，要是哪不舒服，还能带她再去医院查一下。”

　　“头疼不能轻视，一定要好好查。”

　　“嗯，我知道，我给奶奶买了点东西，是一些保养品，还有一件挺好看的呢外套，我觉得适合奶奶气质，就买了，但不知道奶奶喜不喜欢？我放在家里了，过几天，让皓飞给您拿过去，我已经跟他说了。”

　　江奶奶：“哎吆吆我一个老妈子了，不要给奶奶花钱，昂，有空的时候啊，多和皓飞过来陪我吃顿饭，热闹热闹就行，你自己赚钱也不容易，能省就省着点。”

　　“没有花多少钱，奶奶放心，这不是快过年了嘛，皓飞拿过去的时候，您试一下，如果哪边不合适暂时先放着，我跟柜姐说好了，到时拿去调换。”

　　“行我知道了，天儿就是细心，还想着奶奶，要不说女娃娃是小棉袄，那小子什么时候能想到这点，我就烧香拜佛了。”

　　周奕天哼哧一笑，懂得江奶奶所指是谁？

　　“年后啥时候回来？”

　　“我十六回去，过了元宵节。”

　　“那假期不短，一年到头也就休息这几天，等回来的时候，先来奶奶这。”

　　“嗯，一定先去看奶奶，我先去做饭，我妈快下班了，回头再跟奶奶聊。”

　　“去吧去吧。”

　　“奶奶拜拜。”

　　挂掉电话，一头钻进厨房，炒了两盘青菜，看见柜子里的燕麦，又倒出半碗配合上大米熬点稀饭，熬粥的功夫，为了杜绝浪费时间，周奕天拿出平板，从网络上挑选出一张喜欢的作品，坐在厨房着手临摹。

　　锅里的粥溢出泡沫，她手忙脚乱地扔下平板，快速添了点凉水，拿勺搅了搅，看泡沫退下去，再次坐回去拿平板接着画。

　　一幅画，画了个开头，剩下的，晚上周母睡后，周奕天才坐在被窝里，打开床头灯，继续完成。

　　吃饭的时候，周母提及她现在的工作，周奕天有一搭无一搭的搪塞过去。

　　“叮”微信发来消息：

　　【睡了没？】

　　周奕天瞄了一眼，回复：【还没。】

　　紧接着，电话响起，周奕天按下接听键，拿出专业服务员的礼貌语气：“江总经理，晚上好。”

　　江皓飞身上穿着睡衣，一手拿着手机从客厅走进卧室，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床头柜，坐在床上盖好薄被，闲谈：“洗了个澡，差点在浴缸睡着。”

　　周奕天取笑：“要是睡着了，明天的早饭就不用吃了。”

　　“我可不想喝那个水，在干嘛？”

　　“画画呢，我妈睡了。”

　　“哦，阿姨睡了你才敢画？”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得瞒着她，多不容易啊，你今天忙吗？”

　　“还行，上午在总部开了半天会议，下午去临市应酬谈事，晚上才到西简，怎么？想我了？”

　　“你这个皮痒还真是改不了，话说着说着就开始不正经。”

　　“问问都不行啊？不想我吗？我想你~”江皓飞故意戏弄，他就是爱看她气急败坏言不由衷的样子。

　　果然，电话那头凶巴巴的喊：“我不想你！”

　　一时忍不住，他笑起来，继续逗她：“胡说，口是心非，明明说过你爱我。”

　　这个男人无可救药。

　　周奕天索性破罐子破摔，“对，我爱你！没你活不下去了！这辈子非你不嫁了！赶紧地明天娶我！”

　　“哈哈哈哈哈……”

　　即便不见，她也能想象到那端他得意放肆的样子。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非降了你！”周奕天立下赌注。

　　她信吗？信！她周奕天说到做到！

　　那他可愿？很好，正中下怀。

　　这一美好的夜晚，周奕天主动央求由她听着他睡，她学着他的样子，乖乖听着手机，然后，用平板放了首阴森又恐怖的音乐，盖在手机上……

　　晨明，周奕天还沉睡不醒，江皓飞打来电话。

　　她惺忪睡眼摸到手机，点了一下，又扔在耳边，迷迷糊糊的说：“怎么了？”

　　江皓飞：“昨晚你的叫声真好听。”

　　…………

　　各大超市，城市里的各条街，到处摆满红艳艳的喜庆年货大礼包。就连牵出去的宠物狗头上，它们的主人也迎合节日，绑了个蝴蝶结。

　　从腊月中旬开始，一直热闹到年关。

　　周奕天和周母在超市购买了些年货，开车一个小时，到了小镇外婆家，今天，大姨和小舅一家来拜年，就差小姨来不了。

　　但没关系，大家到齐之后，拨通了小姨的视频电话，算作年关的相聚。

　　外婆每年会去家里小住，依照周母的意思，是让外婆去家里居住也好有个伴，毕竟年龄大了，照顾起来更方便一些，但外婆每次去住一阵子，就嚷嚷着回她的镇上小院子，她住不惯。

　　尤其周母上班之后，她一个人窝在楼房觉得太闷，习惯了老家那些熟悉的老姐妹，吃完饭聚在外头走动走动，有话可聊。

　　外婆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不去，都不认识，坐在一块没话聊。”

　　四个孩子，周家最近她都不去，更别提远在天津的舅舅家，更不去。

　　但春节这几天，周母会把她接到周家，一起过春节。

　　腊月二十九那天，周奕天在朋友圈共同拜年，又私发给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拜年祝福，给祁向东儿子发去春节红包。

　　三十这天，正式进入春节。

　　外婆和周母在家里准备晚上要吃的东西，周奕天带好帽子手套，在玄关换上雪地靴，开门去超市买饮料，她最爱喝的可口可乐必须要备上。

　　“再捎点酒回来，买点好的。”周母在门里喊。

　　周奕天跑着下楼：“知道了！”

　　周母和外婆都不是喝酒的人，周奕天实在不知道，她要买酒干什么？也对，春节的酒不喝也得买，过年没有酒那叫过年吗？

　　当地习俗，腊月29晚上就算入年了，饭桌上需要正儿八经上年菜，周奕天出门的时候，粗略算来，周母和外婆已准备了八九个菜，还不算外婆手上还在准备的。

　　有周母拿手的糖醋鲤鱼、红烧排骨、辣子鸡等等等等，周奕天中午没吃饭，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就等着美味晚饭大吃一顿。

　　超市离家不远，在商城的地下商场，为了活动腿脚健身，周奕天选择一路小跑飞奔超市，出了小区一摸兜，才想起没带钱，准备好的包在玄关处柜子上，手机也放在卧室。

　　一跺脚，再跑回楼层，回家拿钱。

　　“这么快？”周母一开门看见她回来了。

　　周奕天迅速溜进房内，“忘了拿钱。”

　　紧接着，拿了包包闪没人影，留下周母拉着门把手嘀咕：“你这孩子是不是没脑子？”

　　其实来超市，要买的东西不多，提前都已准备，只差酒水和饮料，周奕天推着购物车直奔酒水货架，拿了一大桶可口可乐，又选了瓶她并不怎么懂的酒，以瓶身颜值为判定标准。

　　又奔去小吃区，买了些干果零食，这才去收银台结账回家。

　　从超市出来，时间已是傍晚6点，天色落黑，明晃晃的路灯排排如星，路过的商店门口，响着欢快的新年音乐，周奕天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地撑着到了家，见准备好的菜仍旧没有下锅开炒。

　　“怎么还没炒？我都要饿死了。”

　　周母端来肉馅，刚加了盐拿筷搅拌，“谁让你中午不吃饭，这才几点？饿了去吃点别的，来帮忙包饺子。”

　　“什么馅？”周奕天穿上拖鞋，摘掉毛线帽子，围巾手套从脖子取下，羽绒服放在一旁的沙发一角。

　　“韭菜肉。”

　　“好。”这个好，从小到大百吃不厌的馅。

　　周奕天包的小巧精致，用周母的话说：“你包那么小，这么盆馅是不是得包半天？”

　　每次这样，周奕天都要反驳，“包饺子虽然属于民俗，往精致了活，那也是艺术活，把生活过成诗，是一个具备良好心态公民最起码的生存意识。再往远了想，从科学角度，浩浩荡荡的银河系中，一颗独一无二的地球，承载着数不尽的美好 ，以及万物生灵漂浮星河，多么壮观多么不可思议！”

　　外婆：“呵呵呵呵，大小一样，能吃就行。”

　　周奕天：“我姥说的对，能吃就行，只要它进水不破皮，就是好饺子。”

　　周母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有条新消息，看后，把手机揣兜里，端起早就切好的菜倒入锅内。

　　可算开炒，终于可以吃饭了。

　　周奕天在饭桌上摆好筷勺，把炒好的菜一盘盘端上桌子，为了活跃气氛，又把电视打开。

　　等回到餐桌前准备倒饮料的时候，发现她摆放好的三双筷勺，不知被周母还是外婆又增加了一双。

　　“妈，怎么四双，谁来呀？下面养老院里的三爷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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