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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牛与兔子
星期天,有基础的兔子都去逛大街晒马路去了,没基础的蜗牛却仍在慢慢爬。
宿舍里,余多多独自一人在念着背着五十音图,顺着背,倒着背,横着背,竖着背,每次速度不加快就打顿,头脑打结。把手机调成秒表,每背完一次读秒数记录在本子上,测试最快一次能在几秒内不打结地快速完成,背了写,写了背,一整天下来,头晕脑涨,口干舌燥,嗓音早也哑了。
一个星期以来,余多多从五十音图读音开始,一笔一划的书写开始,很认真很努力地跟着老师的讲课进度在努力的追赶。图为是在有基础班,五十音图都是一行行地读读就算过了,书写更是顺笔带过。余多多在拼命的记住哪个怎么读,哪个怎么写的时候,周围人全在霹雳啪啦地倒豆子,轻轻松松,四十多秒背完,二分钟内默写完都是小菜一碟。更糟糕的是大多数人平常用日语对话,高兴笑谈,余多多听不懂无法加入对话当中,他们的语气,神情让人不舒服。同桌的贾无波更是气人,蠢蠢欲动地左言右语,含沙射影地说些话,言外之意就是和没基础的同桌一起坐会影响自己的学习进度,因为没有对话,会话,没有更好的交流,就不能快速增进学习效果,他想换新同桌,一个劲地四处悄悄地打探有没人肯和他换位置,可最终还是没人愿意换。
“塔达依妈!(音译:我回来了!)”枊金铃一伙人大包小包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整个宿舍算枊金铃的日语最好,她甚至可以平时会话一直讲日语,不用中文,单词背得很多,人也很活跃,在她的带动下,宿舍里学习气氛很浓,一进到宿舍就必须讲日语,这就是枊金铃的规定,这个规定获得一致认同,现在舍友们都用日语在交谈,讲话或流利的,或咳咳巴巴的,总之都能对上话,在这里面余多多基本上是无法接口,因为听不懂。一进来,安静的宿舍就像炸开了的油锅,姑娘们开始开袋亮新衣,新鞋,你试我的,我试你的,评价谁有眼光买到最新款式,评价谁的身材最好,评价谁的胸大能撑起某套衣服的领口。人说三个女人一群鸭,现在室内像是有几百万万只鸭子在“呱呱”抢食。本来就头晕目眩的余多多更是头晕目眩,她努力的趴在床上默写着。
萧菲走着猫步在室内里表演时装秀。一大帮人各有各的本事,有善长盘发的,有会化妆的,有会衣服搭配的。她们给萧菲化了妆,头发高高地盘起,只带一个耳环,换上了哪位新购的黑色裙子,脚穿着超过的高跟鞋,萧菲是标准的90后,19岁的生日刚过不久,人高脚长,脸形美得有点妖艳。猫着步的萧菲突然停下,摆个模特POSE,扭个腰,眼神目空一切,抛着白眼,装着冷艳的T台模特样,学得惟妙惟俏,姑娘们一阵阵掌声,又叫又跳,你推我搡地个个也来学着表演模仿。
正当大家又笑又叫又跳十分开心之时,门“嘭嘭”地巨响,外面有人打门,“402!你们集体抽风了吗?闹哄哄的吵死了,我们302的屋顶都给你们跺塌了!我们要投诉你们!”。室内立马安静下来,个个垫着脚尖轻轻地回到各自床位换衣服,像做贼一样。好一会儿,门外的人终于走了,好久大家都不用嗓音说话,用吹气的语音,像在悄悄话。余多多看着觉得好笑,控制不住咧开了嘴巴。
枊金铃看着余多多一向都是独来独往,不参加她们的活动,现在还笑成那样,眨眨眼,“嗯嗯”两声清了清嗓子,背着手地走到余多多床前,抽掉余多多趴在身下的默写本,正儿八百的,像个检察官,“这个字是什么,这个又是什么?”余多多回答着。“是这样写的吗?写得不对啦!你们来看看,你们认得出来是什么字吗?”枊金铃拿着本子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点给其他人看。
“你不说写的是哪个字,还真看不出来啊。”
“不是这样写的啦!”
“你写的字也太不规范了!你照着书写啊,《精读》书上有一笔一划地书写图。”
姑娘们开始围在余多多床前叽叽喳喳,纷纷纭纭地说着观看感。
“沙(音读)应该这样写得好不好!”柳金铃拿了笔在本子写了字丢了过来,“都跟你说了到没基础班比较好,你就不听。”
看着丢过来的本子,听着柳金铃那语气,余多多十分不舒服,这人怎么讲话这个德性?怎么就那么让人难受呢?要在平常,余多多不把她踩死扁死,都不算活着。可现在,余多多深深地呼了呼气,她不想跟人冲突,更没力气和人吵架。余多多努力地扯开因读书读得肌肉僵硬的脸颊,笑笑地对柳金铃说:“柳桑,你的日语那么好!真是太让我羡慕啦!我要是有你十分之一厉害就好啦!我都背了一天了,五十音图还打结,最快背完的一次也得六十几秒,你们都是四十几秒就背完,你们太厉害了!来来来,让我见识一下你们背诵速度。”
一番话让柳金铃很高兴,开始背诵五十音图,于是大家开始一个个开始背诵,全部人当中还是柳金铃最快,第二是余多多上铺的黄晓锐。余多多大大地赞美,把她们捧得个个都兴高采烈,后来她们很乐意地一个字一字地帮她纠正写法。
余多多每天早上五点钟起床,室内个个都还在甘睡,没刷牙洗脸,轻手轻脚地拿了书包和水瓶开门出去,教学楼底层是一个空空在大厅,大厅过道下有一盏路灯,每天早上余多多就站在路灯下晨读,到七点,饭堂陆续有人吃早餐时,余多多也读了将近二小时书。回宿舍快速刷洗,吃早餐。中午不午睡,拿了书跑到某个楼梯角落读书。晚休课十点结束,下课后余多多不会再呆在教室里,跑到学校操场的路灯下读书背诵,每晚不到十二点不回宿舍,冲凉洗衣半小时内完成,十二点半准时睡觉。头发只在中午洗,绝不敢晚上洗头,因为凉干头发太花时间。
在这样一天天的坚持下,余多多嗓子沙哑,金嗓子随时必备,人渐渐地越来越瘦,但慢慢地能追上进度了,老师要求背诵的课文也能背下来。课文只有三本:《精读》,《泛读》,《会话》,每天三个老师教授的东西大部分知识点相同,句型语态相近,只是用在不同场合用不同方式讲述而已。余多多撑握了这个基本点认识,开始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去读去背课文,再不是以前那种老师要求背一篇,就死死板板地背那篇,她试着根据句型语态,根据所学的单词造词,从各个视角脚度变换出各种有趣生动的句子,用各种方式,用讲故事的方法去背诵课文,自己给自己讲故事,脱离课本但又不离开课本。每天晚上,她都会在操场的路灯下看课本目录,盯着目录想哪一课学了什么,哪一课讲了什么故事。
慢慢地,操场上人越来越来,每天晚上自修课结束,背着书包拿着水瓶来操场占位的人越来越多,稍迟一步灯光最亮的位置就要给人占了。操场很大很宽阔,有排球场,篮球场,四周都是刚种下的树木,刚贴上的草皮,水泥球场边有六盏高亮度的路灯,每盏灯有好几个灯头,灯光橙黄色像广场灯,把学校照射得格外不一般。学校开了6个班,51班叫做有基础班,其它班是没基础班,每个班都有100多人,最近人越来越多,51班加塞的也越来越多,已多达116人,教室挤得人坐下一起身,椅子肯定会撞到后面桌子。每晚大约有上百号人在操场里大声读书,从教工宿舍里出来散步的老师们看到此番场景,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
某晚,余多多哑着嗓子对着书背完三遍老师要求背诵的课文,喝口水,再合上书抱在胸前,起身慢慢地来回走动,闭上眼睛慢慢地回味着背诵课文。余多多背完后又开始自己给自己讲故事,自己跟自己对话,一会儿扮演这个角色,一会儿扮演那个角色,声音也学会变成符合角色的音色,完成了对课文的理解。操场上蚊子很多,余多多嘴巴边叨念有词,边打力的“啪啪”地拍打蚊子,跺跺脚,蚊子很厉害,会穿进裤角。伸手抓抓手上红肿,看看周围的人,前面有一大堆人,有几个人扛的好像是摄像机,大堆人马,其它人都在埋头读着自己的书没留意到,余多多看看没人理会,自己也背过身读自己的书,慢慢地悄悄走出镜头外的地方。
后来的几天,才知道原来是厉害的校长竟带着记者过来采访录相,新闻播了,还把录相放到网络上,放在学校的网站上,于是引起网民的高度关注,几日之间,学校网站点击率立刻达到几千万。这种免费广告让学校老板赚得盆满钵满。
有一天中午洗了头拿着水盆回宿舍,一不小心踢到旁边的椅子,吵醒了正在午睡的舍友们,有人不高兴翻身子翻得很响,柳金铃“唰”地一声拉开床前布帘,吓了余多多一跳,向柳金铃表示歉意后起紧溜出宿舍。
晚上十二点回来,放下书包,拿了衣服桶准备出去冲凉,躺在床上听录音的柳金铃摘下耳塞说:“你中午怎么从来都不睡觉呢?每天晚上都那么晚睡,你太拼命了,身体会支撑不住的。学习要讲究方法,这样死撑,睡眠不足,白天上课没精神,上课不能专心听课,事倍功半。我说,你最好是该睡的睡,该学的学。”
“对不起啊各位,中午不小心吵醒你们休息了,金铃谢谢你的提醒。”余多多对大家说说,拎着桶走出去。
在关上门的瞬间听到柳金铃说:“我看她能支撑多久!”
水管热水喷洒而下,冲凉房内,余多多委屈伤心涌上心头,泪水像不断的雨线。余多多很清楚柳金铃说话虽然刻薄,但话是对的,这样不顾一切地拼命能支撑多久呢,她自己也不清楚,没有半点把握,她只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过一天算一天,因为如果不这样,不拼命把心投入,只要有丝毫的空隙,那伤痛就像有魔力的树精,盘根结枝迅速侵占她的大脑,紧紧的围緾全身,让她无法呼吸,无法入眠。
余多多上课出现在教室,睡觉出现在宿舍外,其它时间不见人影。周末同宿舍的姑娘们会一一起出去逛街,刚开始她们是侵巢一起出动,后来听说哪个要买什么东西,没等她就生气了。再后来是三个一群四个一伙拉帮结派。余多多懒得和她们搅在一起,总觉得都是些小孩子,就算是孩子的妈了还是小孩子。
周六上大课,上午上三大节课,每节课一个半小时,上完课都到下午一点半了,到最后很多学生都累得趴下了。周六下午及周日休息,这个学校很严格,完全的全封闭教育,上课期间绝对不可以外出,真有特殊情况,还得班主任批准假条,再到教务处盖章登记。
周末余多多都是带着余洋到校外的大排档吃饭,那家店的老板娘很热情,老板炒菜也很好吃,份量也足,又便宜,基本上两人一餐三十五元,有肉有菜,能吃好吃撑。当然是余多多买单付钱,放开肚皮吃大餐,流水般地花钱,这种方式让余多多觉得很痛快。日子久了,老板娘对余多多都很熟了,两人经常吃饭之余聊聊家常。后来基本上不用点菜,老板娘会自动写菜。
某个周六上完大课,学生们饥肠辘辘,下课多数人都背着包外出去觅食,大帮哉了一周的饿狼们浩浩荡荡地向学校外的几间大排档进军。等余多多和余洋来时,老板娘六张桌子已坐得满满当当。余多多自行到店外转角拖来背用桌子及胶櫈,拿碗打开水烫碗,还指点其它站着的人自己动手,不久又多坐了三座。老板娘忙碌中没忘过来说声谢谢,顺口说了句,“今天换成荷兰豆炒肉片,凉瓜炒牛肉,家常豆菜。”
不一会儿,菜上来,余多多和余洋自己打了饭开吃。
“喂!你后来的,菜怎么先上?不公平啊!老板娘!老板娘!你怎么这样做事啊!”旁边一个男生敲着碗叫嚷着。跟着周围也一阵乱叫,余多多吓住了,生怕因为先上菜影响了老板娘的生意。
“别乱叫了!瞎嚷嚷什么!我这是先预定了菜的!懂不懂?!”余多多咽了大包菜,站起身也大声吆喝着起哄的家伙。看了看旁边,竟看到贾无波和其它几个人也脸熟,应是同班同学,记不住名字,余多多没再吭声,坐下继续吃。
“你们经常在这吃饭啊?”贾无波无话找话,转过椅子和余多多寒暄。
余多多没多理会,回了句“是啊”,边吃边和余洋说话。
一天天地努力,一日日的拼命,余多多埋头蒙首地坚持着,不记得过了几日几月。某天上《泛读》课,朴老师要点名上台发表。一般来说,每节课都会有发表,到发表时刻,个个争着上台为自己争取展示的机会,厉害的人会发表得很好,老师会大大地表扬鼓励,发表不好的同学也会鼓励再给机会,这种师生互动的方式很有效。成年培训学校大多数人是放下工作再到学校进修社会人士,或者是高中初中毕业没考到好的学校的学生,同班的有十多位复读的十几岁的小孩。学习气氛如此浓烈真让人吃惊。朴老师一说到了发表时间,个个高举着手,有的甚至站了起来冲向讲台前。朴老师上下压着手,意示大家安静下来,“今天我要点名,也让给那些一次都没有上台发表的同学机会。”朴老师在台上看,“你!上来!”手指了指。
是我吗?不是我吧!余多多想了想,回头望了望后面。
“看啥哩!就你,穿黑色衣服的,往后看的那位女同学。”朴老师指了指余多多。
“啊?是我啊!”余多多站了起来,心不禁嘣嘣跳,下面坐满人,个个都眼睁睁地看着,上台后余多多很快平静下来。随后朴老师又随手指了好几名同学上台。
这次的发表是这样的,余多多要扮演课本中的十岁的小男孩藤原少君,小藤原要介绍自己和家庭成员,爷爷是退休工人,喜欢下棋;爸爸是公司职员,担任课长职位,成天工作很忙不在家,俗称“影子爸爸”;妈妈是一家超市的收银员;哥哥是东京大学的研究生;姐姐是空姐。小藤原有自己的理想愿望,长大后成为航天员。
余多多不慌不忙,举止大方,想象着自己就是小藤原,因为预习了课文,记住了大概内容,余多多用自己的理解组织句子,利用所掌握的单词和句型,开始作介绍,说自己的理想爱好,还巧妙地引出站起一旁要扮演其它家庭成员的同学出来说话,每个同学发表完毕,余多多还自行添加了对家庭成员的希望和建议 。如对爷爷,建议爷爷多多出去运动。对爸爸,常花点时间和家人呆在一起,如周末一家人出去野外聚餐什么的。。。。。。
发表完毕,教室内掌声雷动,老师高兴地看余多多胸牌上名字,同学们更是兴奋,吃惊,没想到一向没动静不上台发表,不出声的,没有基础的余桑竟然能如此顺利地发表。同宿舍的舍友更是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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