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府开补习班

　　一片嘈杂之中，姜舒凡朗声道，“大家听我说”。

　　围观的鬼群都安静下来，等待着她的解释。

　　“大家知道除了幽冥地府以外，还有一个阴曹地府的存在吧？”

　　有了方才冥帝说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姜舒凡丝毫没有顾忌，准备直接将真相公之于众。

　　当然，这个真相，不包括羽嬛的那部分。

　　“嗯”。
　　“知道。”
　　“听说过。”

　　围观的鬼们纷纷道。

　　“这个女孩之所以浑身青紫，是因为她并不是我们幽冥地府的鬼，而是阴曹地府的鬼。”姜舒凡继续铿锵有力地道。

　　“啊？”
　　“阴曹地府的鬼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这里？”
　　“她是被人抛弃到我们这里的吗？”
　　鬼群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当然也有聪明的鬼嗅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阴曹地府有什么阴谋？”

　　还有的鬼关注点在“女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上面。

　　姜舒凡刚想开口，鬼王的身影突然从鬼群之中闪现到她的身旁。

　　见他出现，姜舒凡便往后退了半步。

　　有些话，由他来说比她自己说出来，更具有信服力。

　　鬼王本就长得凶神恶煞，加上板着一张脸，便更显威严，震慑感十足。

　　“喻珉寒下了禁制，阴曹地府的鬼在我们这里便会逐渐浑身青紫，最后陷入昏迷。而她刚才身上冒的黑气”，鬼王说着看向一旁方才哭嚎已久的女鬼，“就要问问她的‘好妈妈’为什么要给她下毒了。”

　　他的语气冰冷，表情也很狰狞。

　　加上他自带的威压感，那女鬼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围观的群众也瞬间明了了事情的缘由，看着她的目光由方才的可怜同情以及为她感到不忿，转变成了怒目而视。

　　“你这女鬼也太狠毒了些，自己的孩子也害。”
　　“是不是自己孩子还不一定呢。”
　　“也是，虎毒还不食子呢。”

　　“你这毒妇，是看我们幽冥地府发展得好了，来搞破坏吗？”
　　“心好毒啊，知道大家都在意孩子，拿孩子做筏子来诬陷店主。这要是成功了，别说分店，总店都要受到影响。”
　　“你们安心发展自己的地府不行吗，就见不得我们好！”

　　姜舒凡听着他们指责那个女鬼的声音，觉得她们幽冥地府的鬼大部分都挺可爱的，善恶分明。

　　最开始会为弱者鸣不平，但也不会傻到听信一面之词，一直等着听店主的解释。

　　现在也会维护自己的地府，一致对外。

　　那女鬼见情形不对，施了个法术就想逃跑。

　　但鬼王的反应比她更快，她身影消失的一瞬间，鬼王一闪身就将她抓回来了。

　　她哭丧着脸，“阴曹阎王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啊，为什么你一个鬼王都会关注到这种小店啊。”

　　殊不知，阴曹阎王在指使她时，就已经预想过这种可能，她从头到尾只是一个被抛弃的诱饵，真正能将消息传递出幽冥地府的鬼，被阴曹阎王安排着混在了围观的鬼群中。

　　而喻珉寒已经安排好了鬼，监视着整个围观鬼群，以及幽冥地府的出入口。

　　见那个女鬼被抓了回来，大家都自发地鼓起掌来。

　　“抓到了！”
　　“幸好没让他跑掉！”
　　“鬼王好厉害！”

　　看着鬼王，也像看着什么正义的化身一般，充满钦慕，不再像寻常那般怕他了。

　　有他在，相当于他们的安全多了一层厚厚的保障。
　　那不是安心多了。

　　虽是长得凶了点，但阴曹地府派过来那些奸细鬼跟他比起来，那才叫真的可怕。

　　与此同时，他们发现自己身边有些鬼也被控制住了。

　　鬼群中便又传来一阵骚动。

　　“什么情况？”
　　“怎么抓鬼呢？”
　　“这些鬼犯什么事了？”

　　结合方才鬼王说的事情，他们心里浮上了些许猜测。
　　“这些不会也是奸细吧？”

　　下一瞬，鬼王的话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这些都是阴曹地府派出潜入我们幽冥地府的奸细，当然，有部分是我们原住居民，被他们买通了。”

　　“不是吧？奸细竟在我身边？！”
　　“敌特真是无处不在！”

　　让鬼民们感到恐慌的，不是那些潜入的生面孔。

　　而是被抓的里面，甚至有他们朝夕相对的邻居和朋友。

　　甚至上一刻还在跟他交谈，下一刻就被告知他是敌方买通了的奸细？

　　阴曹地府还真是渗透得深！

　　有些鬼瞬间感觉背后一凉，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暴露什么秘密出去。
　　思索后发现自己也没什么秘密可以暴露，平时他们自己关注的也就是八卦娱乐和家长里短，又松了口气。

　　那些被控制住的奸细，已经被喻珉寒派来的鬼兵带走了。

　　姜舒凡看着这一幕，心里想着，他好像还挺靠谱的。

　　该鬼王和冥帝解决的事情差不多解决了。
　　该她解决的事情，还需要收个尾。

　　她又往前飘了些许，扬声道，“各位，这次这个事情已经查明，完全是敌方的阴谋，我们童鬼培训中心的店主也是一个很认真负责有爱心的妈妈，她开这个分店的初衷就是为了小孩子好，是绝对不会伤害小孩的，大家可以放心。”

　　“另外，我们地府补习班的营业宗旨就是为客户提供最优质的服务，不管哪个分店，我们都会严格把控的。我们和分店，承担相同的责任，一定会对所有事情负责到底的。这点，大家也可以放心。”

　　周围围观的鬼，注意力从奸细的事情上转移开，也放松了不少。

　　听完她的话，也有鬼纷纷附和道，“姜店长，我们相信你的为人！也相信你的能力！”

　　“对！有你在，我们对分店也很放心！”

　　“谢谢大家的信任！”姜舒凡笑着道。

　　她想，方才混在鬼群里的奸细们除了传递消息出去，应该还有个功能。

　　就是“水军”。

　　潜伏在鬼群里，煽动大家的情绪，带头对他们进行质疑。

　　所以方才鬼群们才会那么迅速地开始“群情激奋”。

　　现在那些“水军”被抓走了，气氛瞬间就好了不少，恢复了正常和平和。

　　鬼群散去之后，姜舒凡她们一行鬼又飘回了烧烤店。

　　本来是想叫上童鬼培训中心的店主一起的，但她说她还要照顾上课的几个孩子，便作罢了。

　　虽然面前摆的还是方才一样的烧烤，但氛围却完全不是方才那般热烈的氛围。

　　除了姜舒凡，其余鬼都一脸凝重和担忧。

　　方欣雨先问出口，“阴曹地府这是盯上我们补习班了吗？”

　　徐丽丽她们接力，“那他们会不会再来找茬啊？”

　　展颜青：“可是我们发展得好关他们什么事啊？隔着一个地府，我们又没有抢他们的生意。”

　　姜舒凡见她们这样，把快送到嘴边的烤串放下，望着她们，问道，“你们觉得最近幽冥地府变化大吗？”

　　“大！”大家异口同声。

　　“什么样的变化？”她又问道。

　　“发展迅速。”
　　“改头换面。”
　　“日新月异。”
　　“突飞猛进。”
　　“如日方升。”
　　“翻天覆地。”

　　几个鬼都绞尽脑汁，从自己学过的词语里找出能够形容她们感受到的幽冥地府发展状况的词。
　　而且形容程度越来越夸张。

　　展颜青这个高中生更是用上了自己政治里背过的话术，“人民物质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具体表现在就业规模不断扩大、低收入群体保障更有力、居民生活质量明显改善。”[注]

　　倒是形容得完全在点上。

　　“你们想一下，在人间的时候，我们华国迅速发展，漂亮国坐得住吗？”姜舒凡问道。

　　几个鬼摇头。

　　瞬间就心领神会，原来阴曹地府这波是和漂亮国如出一辙的不要脸的手段。

　　“你们再想想，我们华国的大企业被漂亮国针对或者制裁的时候，国.家会坐视不理吗？”

　　几个鬼再次频率很统一地摇头。

　　芫茜、柳渊渊和鬼王都不理解她话里的“漂亮国”，但这并不妨碍她们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

　　的确，他们的补习班现在算得上是幽冥地府的支柱性企业之一了，为幽冥地府解决了一大批就业岗位问题，也为带动幽冥地府经济发展奉献了自己的力量。

　　若是阴曹地府想针对他们补习班，想来冥帝的确不会坐视不管的。

　　姜舒凡这句话角度抓得很准，一下子就让她们放心下来。

　　气氛重新活络起来。

　　她们去解决事情的时候，她们点的烧烤已经基本上齐了。

　　现在大家便对着一桌美味，开始品尝起来。
　　还叫了一坛子店里的特色酒——黄泉酒，气氛热烈地开始干起杯来。

　　除了最清楚情况的鬼王以外。

　　要真是像她说的这样，阴曹地府那边只是因为补习班带动着幽冥地府的经济发展得太好了，那何必动用噬魂毒呢？

　　鬼王看着姜舒凡，眼底还是浮现着压不下去的担忧。

　　姜舒凡举杯敬大家，目光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大家，之后风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我们不怕！但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晚上我们必须吃得开心玩得畅快！”

　　只一句，鬼王便明白了她的用意。

　　愣怔了下，之后抿唇笑了笑。

　　暗自摇了摇头。
　　她说得对。

　　风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怕什么。

　　团建圆满结束。

　　姜舒凡和她们一起回了公寓之后，没急着进房间。

　　她魂体倚在公寓的墙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前面的虚空。

　　下一瞬，眼前便多了一个身影。

　　喻珉寒轻声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

　　“猜的。”姜舒凡笑道。

　　其实是鬼王太明显了。

　　团建在进行到尾声的时候，鬼王时不时会往店里的某个角落瞥上一眼，眸光复杂。

　　但姜舒凡往那个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便猜想到是他，隐了身影在他们旁边。

　　“你什么时候到店里的？”姜舒凡问他。

　　“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时候。”喻珉寒声音清朗却富有磁性，有独属于他的特征，很是好听。

　　“有何贵干？”姜舒凡道。

　　“本来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你初来幽冥地府不久，就遇上了这般事情”，喻珉寒笑了笑，“没想到你并不需要担心，我和鬼王反倒没你想的通透。”

　　姜舒凡抬头，对上他的眼。

　　本来是想问他那他怎么没走，想了想又没问了。

　　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从虚空之境出来之后，她和冥帝之间好像熟络了许多。

　　顿了下，姜舒凡才道，“我找你也有事。”

　　“你说”，喻珉寒大致猜得到是关于奸细的事情。

　　他当时说想做什么就去做，是真心的。
　　也是想到姜舒凡可能会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便将选择权全权交于她的意思。

　　将奸细之事与大众说明，是澄清和解决这件事最利落最不麻烦的方式。

　　但会带来的后果是，会引起公众的恐慌。

　　当时姜舒凡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但只要他们回去再谈论起这件事，再深思这件事，便会产生恐慌的心。

　　阴曹地府派了那么多奸细，他们幽冥地府会不会受到很大冲击？

　　奸细那么隐蔽，他们身边会不会还有奸细？

　　早上出门和他们打招呼的邻居，白日里一起工作的同事们，会不会也是奸细？

　　奸细会对他们做什么吗？

　　虽然姜舒凡当时决定做得很果断，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
　　但喻珉寒就是莫名地觉得，她不会为了摆脱自己机构的嫌疑而将恐慌传播于众。

　　他就是很莫名地相信，她在做决定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解决这个麻烦的对策。

　　果然，姜舒凡一如既往地靠谱。

　　“我有个想法，抓奸细的事情，我们可以依靠群众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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