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

　　[[《未央金屋赋——天娇》作者唐棣之华：忠贞 ]]

　　战火，
　　以最突如其来的方式在华夏大地上——燃起！

　　——齐国都城，临菑——

　　临晨一阵不大不小的细雨，将两军多日鏖战留在城墙上的痕迹洗刷了个干干净净。再映衬上远方的蓝天青山，全然是一幅赏心悦目的风景图画——前提是，观者能忽略掉城外╮(╯▽╰)╭层层叠叠的兵营和不停巡逻的敌军的话。

　　山包不大，好在前前后后好几个，初步形成连绵之势。
　　土山上乱糟糟长了无数的灌木丛林，再加上许多不畏寒冷、茂密依旧的忍冬等植物树丛帮着遮掩，才能让两名成年男子隐身其中，不被发现。

　　主仆两个静静地趴在地上，隐伏很久了。透过枝叶间的空隙，两人专注地观察围兵的情况。右手的士人形貌俊伟，全套‘中大夫’职衔的穿戴尤其呈现出一股高华气度。

　　不知过了多久，路中大夫深锁双眉，长长叹了口气：这三个将领，都不是庸才，排兵布阵的手法娴熟老道。看这些纵横交错的营垒沟壑和来来往往的巡逻兵士，将齐国都城围到密斯合缝，简直插不进一根针！
　　——这让他可怎么回王都向齐王复命啊？

　　官员真真切切记着出城时，齐王是何等焦虑何等惶恐地反复叮咛，要他无论如何都要将王师和天子的准信带回临菑城。

　　“善坚守，吾兵今破吴楚矣！”
　　耳边，响起未央宫接见时天子威严的话语，也是齐王刘将闾翘首以盼的讯息——西边的吴楚联军已现败迹；朝廷大军即将高歌凯旋。如今围困齐都的叛军，坚持不了多久。

　　‘可是，怎么才能通知到城里的齐王呢？’大夫面色阴郁，心中计量不已：‘如此严密的几重包围圈，如何能到临菑城下？’

　　“君上？”身旁的男仆低低呼唤。这人个子短小，但眉宇间满是精悍。一身仆从服装样式简单，但衣料绝不廉价，明显是前者的亲信。
　　中大夫长眉深锁，摇了摇头，将长随的话堵了回去。

　　隔了好一会，路中大夫神色一正，似乎下了决心：“阿淼！”
　　亲信急忙匍匐着挨上前：“君上，何如？”

　　一个手刀，毫无预警砍向仆从的颈项！
　　没有提防的阿淼只轻轻‘呀’了一声，翻倒昏迷。

　　解下身上的外氅轻轻盖在阿淼身上，齐国大臣再搬过些树枝和叶脉散在随从身上，以为掩护。

　　默默注视昏迷中的仆人良久，路中大夫慢慢转身，从胸前取出方折得整整齐齐的红巾，放入左袖；然后，一反适才隐蔽时的谨慎和小心，昂起首挺起胸，大踏步向临菑城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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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国都城·临菑——

　　路中大夫被围城联军的将领们簇拥着——或者应该叫‘押解’着——走到最前方！

　　“路中大夫，君年轻有为。”
　　说话的是围城三国军将中的首领，明显比其他人警惕性更高：“今祸福存亡，乃一念之间！望……切莫自误，切莫自误！”

　　另几个原本已有些松懈的叛军将领听到这话，神色齐齐一紧，几只手同时按向腰间的佩剑。有人更是直接威胁：“若反言汉已破矣，齐趣下三国，不且见屠！”
　　一路上忙不迭打躬作揖、满口承诺的路中大夫心底一凉——看来，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不多时，得到消息的刘将闾急匆匆登上城头。

　　这些天来，齐王对这个亲信家臣的回归可算望穿秋水。
　　临菑城被围多时，很久不能知道外界的形势，可谓‘两眼一抹黑’——在这个关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个，城头……
　　…一个，城下……
　　君与臣，遥向对望……临菑城上，齐王面容模糊，只有黑色的王服冠带在日光下分外醒目。

　　俯身行了个大礼，路中大夫骤然从左袖中掏出红巾，挥舞着高喊着奔向城门：“大王，大王！汉已发兵百万，使太尉周亚夫击破吴楚，方引兵救齐。齐必坚守无下！汉已发兵百万，使太尉周亚夫……”

　　“竖子，安敢欺吾？！”
　　早就提防的首领勃然大怒，从亲卫手里抢过把战戟，对准路中大夫的后背恶狠狠掷了出去。

　　“啊！”
　　随着一声惨叫，中大夫躲闪不及，被戟尖刺穿腿肉生生钉在地上。

　　反应稍慢的其他叛军纷纷追上；
　　一时间，刀光斧影╮(╯▽╰)╭血肉横飞。

　　“……周太尉方引兵救齐。齐必、必坚守无下！大王，大王……”
　　刀剑加身，血流如注的路中大夫拼尽最后一口气，向城上嘶声呼喊，浴血满身的鲜血比他手中红丝巾的颜色更加——鲜红。

　　“贱人！”
　　“竖子！”
　　“狗官！”
　　……没多久，路中大夫横倒在地，再不见任何动静。但叛军官兵们仍旧不依不饶，骂骂咧咧对尸骨百般折辱。

　　“路卿，卿家！”
　　泪水从面颊滚落，齐王眼目俱裂，愤恨欲焚——这就是他的叔父们，他所谓的亲人们！跑到他家抢劫，还当着他的面杀害(#‵′)他最能干最忠心的家臣。

　　路中大夫用生命喊出的话语，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城头与城下高低悬殊，加上条宽敞的护城河，城上之人不可能听清城下单人的喊话。
　　关键是那方丝巾。当初派中大夫远赴长安时，齐王君臣就定下了暗号：若吴楚势大，则用白巾；天子胜利，则红丝巾。

　　现在消息带到。
　　吴楚灭亡不远，齐国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等长安的援兵一到，危机就解除了。

　　“大王？大王！”城头上其他官吏不明就里，扶着摇摇欲坠的君王急叫。

　　齐王刘将闾抹一把眼角，和众位大臣说明情况：“吴楚败。吾辈坚守城池，王师可待！”

　　“唯唯！”齐兵齐将们精神都是一振——形势明朗化，就好办了。

　　齐王还想再向众人嘱咐些什么，然而一个摇晃几乎跌倒。
　　刘将闾不是强壮的人。长期的攻防战，对前途命运的担忧恐惧，以及今日痛失信臣的严重刺激，都令他不堪重负。

　　被搀扶着跌跌撞撞步下城头，齐王猛然回首，向守城的主将下令：“漏夜，汝定收路中大夫……归、归。不计……代价……”

　　话到一半，刘将闾哽咽得说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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